10.间谍

    魔女医生的待遇高的惊人。

    每周工作40小时，基础薪资9000阿城克朗，时薪高达225克朗。

    此时的克朗与欧元汇率差不多在10:1浮动，10克朗兑1欧元的样子。

    在出任务造成加班的情况下，还享受3倍时薪。完成任务，如果捕杀到魔女或是恶魔，还有不同种类的赏金。据说赏金之高，一只魔女有些时候能兑换数十万克朗。

    魔女医生还享受全额医保，就是在阿城就医全额报销。并且这个医保还可以惠及全家，也就是全家直系亲属都享受全额医保。

    更不要提完善的养老基金制度，年假调休制度，年度奖金制度，高额保险制度等等。

    最主要的是，因为是对阿城产生特殊贡献的部门，魔女医生的收入享受免税福利。

    一般高薪公务员的个人所得税率要高至27%左右。

    魔女医生成员还享受高档宿舍，一户只有两人居住。所有阿城行政部门的食堂都向魔女医生免费开放，全城吃饭不要钱。

    拿着何尚生给的职位介绍，刚从办公楼走出来的林华总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在他的期望值里面，毕业后能找到时薪70克朗的工作就谢天谢地了，更不要提有没有加班费或是奖金了。

    但他身上背着个魔女，进净化者大本营上班，岂不是老鼠进了野猫窝？母鸡啄了黄大仙？打着灯笼上厕所？

    ……

    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林华回到了他位于阿城郊外旅行者区的小公寓，打开门，没有人在等他。

    他在门口驻足，不禁想到，

    这份孤独，已经持续了十年。

    冰冷的橱柜，黑暗的玄关。

    十年前，自己是那次事件唯一的幸存者。甚至连绑匪都死光了。

    于是，自己就变成了那个可怕的孩子，课桌上被人写下“杀人犯”，作业本总被塞进下水道。

    单亲父亲帮助自己在市内转学了几次，但传闻总是跟随着他……这也难怪，毕竟是全国范围的新闻。

    最令林华黯然神伤的是，他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们，集合起来给他开了个绝交大会。说是实在无法再和你这样的人相处下去了。

    回到家，总是很少见到父亲，林华慢慢意识到，父亲也会怕他。

    林华孤注一掷，花费了所有的努力，集中所有的聪明才智，背负巨额助学贷款，终于考上了阿城的大学。他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个可怕的传闻。

    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成为合群的人了。

    孤独已与吾身常伴。

    为了生存已失去了太多。

    林华那无比理智内心的反面，也常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无论是魔女代理也好，魔女医生也好，如果能给自己的生命赋予一个意义。那也许还不错吧？

    如果自己是书默，能有一个像宋友儿那样不离不弃的人，也许生命便有了意义……

    可自己没有宋友儿，什么都没有。

    ……

    林华躺在那张硬板床上，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他又一次来到了，魔女的房间。

    这是离开净化者分部后的第一次睡眠，魔女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林华又不免变得紧张起来，在他心里，这时空魔女，可要比何尚生还要难以应付。

    漆黑的房间里，时空魔女捧着烛台坐在角落。

    林华缓步走上去，挤进呓语里，站在时空的面前。

    魔女的声音再次娓娓而来：

    “宋友儿还活着吗~”

    林华有些无奈，他点头：

    “活着。”

    魔女手中的烛焰飞快抖动了几下：

    “那么，是该你完成诺言的时候了，你准备好，成为魔女代理了吗？”

    林华后退一步，举起一只手来：

    “等一下呀！你要让我给你打工，好歹说明一下工作性质啊！每周上班几天，工资多少？有没有休息天？”

    时空魔女竟轻微地抖动起来，看似是在黑纱底下轻轻发笑，这是林华第一次见到时空魔女的情绪波动。

    她竟从高脚凳上走了下来，只用左手端着烛台，右手放在了胸前：

    “我不喜与你玩笑~但我可以向你说明~”

    “成为魔女代理~工作的内容是~我要你接受那个叫何尚生的净化者之招募~成为一个净化者~但在你的工作中遇到的魔女~你不可杀死她们~而是要将她们救下~送来给我~”

    “喂！”林华不满地叫了起来：

    “成为净化者这条很明显是你后加的吧！你这是要我去里面做间谍啊！让我去送死吗？”

    “呵呵呵呵~”魔女笑了起来，

    “有这样的良机~当然不能错过~只有加入了净化者~你才有机会拯救更多的魔女~”

    林华一脸不满：

    “你这叫后期篡改合同内容！我不干！”

    魔女右手一招，向前走去，示意林华跟上来：

    “不要急躁~你不如先听一听我的报酬~再做决定不迟~”

    林华保持一定距离跟在魔女背后，心中不免意动：

    “报酬？”

    时空魔女走到封闭房间从未打开过的那扇大门面前，站在门口回首道：

    “如若你成为魔女代理~我将以我最珍贵的宝物相送~”

    “那是我跨越无数时光~耗费全部精力~才最终打造的~我唯一的至宝~”

    说罢她摆摆手，那扇从未打开过的大门，滋啦啦缓缓移开了。

    门后是一条悠长的石梯，魔女半蹲将烛台放在了石梯上，空手向上走去。

    林华故意错开几步，缓缓跟在背后，不知走了多久，竟看到了远处的亮光。

    他急急向前走去，正走的有些气喘，终于来到了亮光处。

    那璀璨的日光呀，可以把麦子照的金黄，可以把寒冰化作细流，林华看着眼前的光，竟然只靠视觉，便感受到了温度。

    原来，这个梦境，也是有白天的吗？

    跟随魔女走了出来，刺眼的万丈光芒让他睁不开眼睛。

    适应了一会儿，拿开挡在眼前的手，林华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奇景。

    他正站在一处峰顶，远远眺望下去，是位于大海边的海岸线，倚靠着海岸，他的身周，竟是一座房屋林立，街道有序，瑰丽雄伟的奇城。

    他竟身处一座巨大城市的中心。

    这座城市傍海而建，一条海湾划进城市中心，将奇城分为三块大陆。更有四座跨海大桥，由远而近，连接起三岛，构成了统一的城市。

    自己身处的奇山，是西岸大陆海角尽头，濒临海域的制高点。山崖背后竟还留有保存完整的中世纪古代城墙。

    城墙围海而建，围住了几乎整个西岸，远远延伸向天边不见尽头。

    山下有两座精致雄浑的古迹，一处红墙宫殿，一处壮丽的大教堂，只见人群熙熙攘攘，进教堂礼拜者络绎不绝。

    而另一边，城墙包裹的西岸城市，平房高楼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大道广场风貌明媚，如掌上明珠。

    ……

    “这就是报酬~这是我将送给魔女代理的礼物~一座位于独立时空的，独立的城市。”魔女轻道。

    林华从未见过如此奇景，仿佛是中世纪的布景穿越而来，他从未见过保存如此完整的中世纪古城。在这古城之上，现代的人们建起了自己的城市。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时空魔女语气也变得欢快了些：

    “这是我在1257年扫描了半座君士坦丁堡从而建立起来的城市~可惜时间有限~只扫描了半座~”

    “而后~在不到千年的岁月中~我在人世间遇到的受难之人~我都将他们接到这座城市里生活~”

    “他们的后代在此繁衍生息~一千五百年后~他们依靠自己的劳动~将城市建成了这个样子~”

    “这里是我创建的独立时空~除了魔女代理和我~没有任何人可以降临在这里~这里也是我的精神家园~我的灵魂归宿~”

    “魔女代理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受拯救的魔女带来这里~让她们重新做人~重新开始~获得新的生活~”

    林华看着眼前的景色，看着触手可及的成片城区，他不得不开始相信，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境。

    他每天晚上来的地方，是另一个时空的另一座城市。

    只是他一直呆在那间小黑屋里，从未出来过。

    他看着眼前的魔女，开始反思，也许魔女当中真的也有好人。时空的魔女，也许确实从始至终都没有加害自己的想法，她也许真的是想拯救无辜且孤独的那些人们。

    看着注视自己的林华，时空的魔女似乎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她默不作声地揭开黑纱，让它随风飘走，也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是一张，不老的美丽容颜。她有着白皙无垢，精致非凡的肌肤。她垂至耳畔那近乎悲伤的灰发底下，是一双古井无波，仿佛洞悉了岁月的灰眼。

    她身着纯白无色，胸前开V的高腰上衣，一条铂金带扣的束腰环于衣摆，分出修长双腿上的高腰长裤。

    白裤自膝盖上方开衩露出小腿颜色，脚踩的则是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鲜红血色高跟。

    她戴着白色金属和白银组合构成的耳环，护肩及护颈。护肩上还延伸下一件短至膝窝的白袄披风。

    浑身的灰白色让人不得不注目那双高跟……

    像是一条鲜血的系带，扎至脚背，又回至脚跟。还有那薄到几乎看不清的鞋底，和缠绕着鲜红，逐渐向下尖利如刀刃的鞋跟。

    时空魔女自然地站在那里，淡淡看着林华，轻声道：

    “这就是我~我从未骗过你~对你说过的~也从未有过一句假话~”

    林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转向看着远处的城市，不禁问道：

    “这座城市叫什么名字？”

    时空魔女轻轻一笑，也看向城市：

    “她的人民叫她女王之城~天使之城~因为他们的世界里也没有别的城市~所以他们也并不是那么在乎城的名字。”

    “而我~创立之时也确实给她起了官方的名字~”

    “叫……”

    “滨海的瓦兰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