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双城

    每天夜里，只要林华进入梦乡，他就会来到这座位于独立时空的城市：

    “滨海的瓦兰吉”。

    这座城市与现实世界的时间刻度是不一样的，为标准的2:1，也就是在现实中睡觉8个小时，你将会在瓦城度过16个小时。

    由于一直以来黑暗的房间里都没有钟表，没有阳光，没有任何提示时间的东西，所以林华一直没有明确的认识到这点。

    在时空魔女的解释之后，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在现实中每天生活12小时，用另外12小时去睡觉，那么相当于自己平白无故会比其他人多出12小时的时间来。

    相反，如果在现实中林华没有睡觉，或者减少睡眠时间，也会自然减少他在瓦城的活动时间。

    光是这个功能，瓦城的价值就已经无可估量了。

    自己没时间去做的事情，想要学一种新的语言，或是想抽时间锻炼身体，都可以在这里完成。

    另外，据时空魔女所说，自己如果愿意成为魔女代理，将可以成为唯一一个除时空魔女外可以自由进出瓦城的人，而且他还可以通过贴身携带的方式将物品带进瓦城。

    这是个公平的交易，能够有这样一个秘密城市作为报酬，成为魔女代理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林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需要自己有权利决定拯救哪些魔女，不救哪些魔女。”他对时空道。

    “就像是宋友儿，她已经害死了不少无辜的普通人。而且她的遭遇，导致她太过于扭曲了。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没有办法再面对她。”

    “也许未来会遇到那些真正凶恶，已经丧失了人性的魔女，你那个时候，不能强制要求我拯救她们。”

    时空魔女思考了一会儿，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不希望不受控制的人进来~破坏了这座城市~”

    “而且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你拯救那些真正值得拯救的人~”

    林华点点头，只要时空魔女能够同意这个要求，那么这笔交易他已经相当于接受了。

    世上绝对是有魔女值得拯救的，就像当初的周清，就像还未开始决定害人的宋友儿。

    自己未来也许能够及时一点，让那些悲剧还来不及发生。

    看着眼前这个阳光明媚的城市，没有半点邪恶的气息。林华不确定自己究竟做了一个怎样的选择。

    真的和魔女做了交易。

    拥有了一个新的，没有人知道自己过去的，重新开始的地方。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会有代价吗？时空魔女真的是无害的魔女吗？

    拯救那许多的其他魔女，她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

    接下来，告别了时空魔女，林华决定游览一番这个他本以为是梦境的城市。

    时空魔女说，由于自己是城市的创造者，市民们千年来信奉的女神，所以她不能出现在市民面前，于是自己不能陪同林华游览，她只会呆在圣山之上，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她。

    林华下了圣山，空着手前往山下的大教堂。

    由于市民曾经是时空魔女从世界各地拯救的难民，所以这里有说各种方言的人民。好在英语流通够广，可以通过英语和大部分人勉强交流。

    他得知山下的大教堂叫圣索菲亚大教堂，宫殿则是女神的侍从，女神会的宫殿，女神宫。

    圣山之下，是一片青石板铺就的广场，和广阔的公园绿地。这里相当于城市的圣地，自是干净整洁，只有熙熙攘攘到此朝拜的市民。

    而一条礼赞女神大道连接了圣地与市区。

    林华走上大道，步入市区。

    他发现城市依旧处于19世纪的人类文明状态。男人们喜欢戴礼帽，穿西装。只不过西装的质地不似古昔，不是棉麻羊毛，而是像现代一样明亮的聚酯纤维那样的材料。

    女人们喜欢穿有裙撑的小裙子，通常也会戴帽子出门。当然也有一些不同阶级的市民走在大街上，他们可能是工人或者工匠家庭，衣着没有那么考究，有的还戴着围裙，穿着麻布的工作服。

    和古时不一样的是，道路半点也不泥泞，反而是整齐干净的石板路。城市规划井井有条，建筑整齐优美。是带有青色或绿色圆弧或斜顶的七八层楼房，由造型精美的三十几扇欧式窗子点缀，盖的十分好看。

    城里多有公园，广场，保存完好的古迹教堂和博物馆。

    想来这里距离圣地那么近，肯定也是比较发达漂亮的市中心地区了，所以才会规划的那么好。

    林华注意到，大部分市民都是徒步出行，偶尔见到自行车和马车，几乎看不到汽车。

    走了半天，才发现一辆造型古朴好笑的公交巴士。

    看来民用汽车并不普及，这是一座不会堵车的城市了。

    离开了礼赞女神大道，转进了小路，林华发现了许多的商铺和市场，许多的餐馆和民房。

    可能是滨海城市，这里的水池河流非常多，到处都是护栏，到处都是桥梁。

    他走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广场，发现有许多餐馆在广场边上开业，他们摆出许多放在路边的桌椅，打着和咖啡店差不多的路边遮阳伞，卖的食物好像都是米饭。

    一路走了十几家馆子，每家挤得满当当的，都是在吃黄色好似咖喱般的米饭。

    林华忍不住询问了当地人，得知这是瓦城的特产名物。

    “海鲜烩饭”。

    女神拯救的大量东方人带来了种植水稻和吃米饭的习俗。再加上瓦城滨海，水产资源丰厚，千年以来就出现了家家户户都吃的特色食物——用鲜虾、鱿鱼、鸡rou、香肠，配上洋葱、蒜茸、番茄汁、藏红花等烩制而成的海鲜饭。

    据说这里每年一度还会举行海鲜烩饭节。就在广场上，每家餐馆会抬出大锅，现场烹制海鲜饭，决出谁是天下第一的海鲜烩饭。

    有趣，真是一个和现实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城市。

    相信这里还有许多秘密等待自己探索。可惜自己连一分这里的钱币都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

    看来自己得先在这里找份工作，花些时间慢慢了解这座城市。

    话说这座城市不是给自己的报酬吗？那不是应该给自己个市长做一下？

    可能是因为还没有救到任何一个魔女吧。如果救到了魔女让她来到这座城市，应该会有报酬的。

    真是期待啊，期待自己能够适应这里。

    每日辛苦的工作之后，能够来到这座瓦城，看着海上优美的风景，吃一份海鲜饭，不用担心时间的流逝，可以和新认识的朋友扯东扯西，不用担心互相之间的成见。

    ……

    但是梦醒之后，还是要回到阿城。

    阿克琉斯城，简称阿城。

    这是月形商业同盟组建的商业特区。是个理想中的城市。

    建造这里的人最初的设想是，向月形联盟中所有最顶尖的精英人士发布邀请函，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建立一座最为强大的城市。再用最优惠的商业政策和免税制度让这里成为最为强大的经济体，赶超全世界所有的金融中心，成为月形联盟响彻世界的超级名城。

    然而他们发现，一旦聚集在城市里的都是精英，那些最低贱的肮脏工作，又由谁去做呢？

    因此，为了吸引廉价劳动力，阿城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默许了偷渡的存在，这让偷上阿城打工成了许多落后国家的新流行。

    虽然现在已经禁止偷渡，但阿城早已出现了上下两个“滩涂”区。

    滩涂里住的全都是曾经的偷渡客，他们没有身份证，没有邀请函，住在自己搭建的铁皮房子里，组成了无法地带滩涂区。

    他们白天去阿城打工，晚上在滩涂里拉帮结派。

    甚至连警察都管不了滩涂里的事情，这也为阿城带来了无数的社会问题，和最为严重的魔女病传播。

    据说有许多魔女躲在滩涂区，造成了很多恐怖的魔女病案件。

    ……

    阿城一开始确实是最为强大的城市，人均GDP碾压世界一切地区。

    然而资本市场的特点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必将降临的金融危机。这是少数人握有大量财富后，由压榨引起的必然连锁。

    阿城建立三十年后，阿城危机降临了。

    尽管天台上多了不少排队往下跳的人，但这个世界缺了谁都能运转下去。阿城的本质依然没有改变。

    7至40万克朗每平米的房价，占据工资一半的公寓租金，远超全球任何城市的加班时长。

    内卷和竞争，压力和厮杀，就是阿城的主旋律。

    对于林华来说，他的压力来自助学贷款。

    阿城大学的学费可不像家乡那样平易近人。他的贷款总额连利息高达215万阿城克朗，自毕业后半年开始还款。分8年期。

    也就是说他每月需要还2.2万克朗。

    林华需要一份高薪工作。

    他需要魔女医生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