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魔女医生

    净化者，是恶魔与魔女们，自古以来对他们死敌的称呼。

    随着时间的流逝，纪元的更迭。

    如今的净化者们，已经高度组织化，高度全球化。

    在阿城，负责最后处理活体魔女的组织被称为魔女病对策办公室，他们也有一个更好记的名称——

    “魔女医生。”

    ……

    此时的魔女医生已经进入临战状态，其成员在战备室进行紧急备战。

    战备室大门上写着“禁止进入”四个大字，魔女医生主任何尚生此时正靠在门边，手里捧着一个智能手机，正在看网络小说。

    门里有个声音问他：

    “何总，咱们真要相信那小子的？现在出手会不会有危险？”

    何尚生一边看书，一边在抠鼻屎：

    “已经出现牺牲者了，也不能因为找不到下蛊的人，就一直不动手吧？”

    他看了眼鼻屎，弹到一边去：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只要能确定男性的物种，魔女的大概能力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更何况，我们不是出动了最强阵容吗？”

    砰一声铁门被打开。

    说话的人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灰黑色西装，打着蓝色斜纹领带，领口下挂着两条银色子弹带，像海盗一样蒙着半边眼睛的男人。

    他理了个凶狠的平头，背后背着一款鳄鱼皮的贴身背包，包尾挂着淅淅沥沥像流苏般一串小瓶子。

    腰间有两把长刀，一根长枪袋，看起来确实是全副武装的样子。

    他用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捏着下巴上稀疏的胡渣，一脸不满道：

    “要是挂彩了，明天的露营还去不去的？”

    他背后，一双手扣在他肩膀上，一个英俊的男人紧跟在他背后出来：

    “徐总，能不能别开玩笑了，出这种大任务，哪可能还去露营？能活着明早上吃碗面就不错了……”

    背后的这个男人身高至少185，稳压徐总一头，而且拥有极好看的肌rou形状，他穿着和何尚生同款的灰色衬衫，没有打领带，领口敞开着。

    同款的西装裤，不同的是高筒的军用黑色皮靴。他挺拔的身躯背后背着一块用四条锁链扣住的环形巨石。

    与全身正装搭配不符的是，他戴着一顶棒球帽，嘴里嚼着个棒棒糖。

    “好了古美门，快别吵了，别挡着路。”出声的是英俊巨汉背后的一位女性。

    与其他人的全副武装不同，她只是穿着女士的西装外套和西装裤，手上戴了一个皮革手套，除此之外，只有腰间一个画着卡通图案的腰包。

    她扶了扶眼镜呵斥古美门赶紧让开。

    何尚生一看，人数怎么不对，顿时收起手机，破口大骂起来：

    “波波呢？波波怎么不在？”

    见没有人回答他，何尚生直接对着女净化者：

    “问你啊漱理！”

    “我说的最强阵容指的是波波啊！不是你们三个！”

    漱理摊开手：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和他住一起！迟到了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何尚生要晕倒之前，只见一个和徐总差不多高的年轻人，穿着篮球服和运动鞋，拎着个洗漱包，顺着墙角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年轻人脸有点圆，皮肤有点黑，头发烫的竖起来，眉宇之间甚至有点可爱。

    他和全副武装的众人撞了个正着，面面相觑，只见他竖起一只手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迟到了……”

    ……

    在不惊动17层宋友儿住处的情况下，净化者们分批秘密疏散了整栋公寓楼的住户。

    在防弹车里，秘密探员们正在给林华身上布置麦克风和摄像头。

    手表，头发，书包肩带，衬衫上，一共布置了4组摄像头和麦克风。

    还有rou色的隐形耳机。

    戴上耳机之后，林华可以听到指挥处何尚生的声音了：

    “小子，我现在向你交代注意事项，你听好了。”

    “我们的对魔女特工已经就位了，他们会在你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出手，或是在我们发现第三个敌人的时候出手。”

    “你只会看到两个目标，但有一定可能，有第三个目标潜藏在未知的地方。”

    “出手救下你至少需要5-6秒，也就是说，在对面对你动手的情况下，你至少要拖延这么长的时间，别在5秒内就死了，明白吗？”

    “还有，目标分为男女两个，不要接近男性目标，男性目标可能会瞬间杀死你。但我们需要看到男性目标的样子，必要的时候，用手电照他，让镜头看到，然后立刻跑。”

    “你的右边口袋我们给你放了一个手电，按底部按钮可以打开。”

    “女性目标因为是刚刚发病，如果她还保持人形，没有任何异常的话，可能暂时是安全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女性目标做盾牌来拖延时间。你放心，她死不了。”

    ……

    一切按照计划在进行，但林华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正不受控制地在微微发抖。

    他离开了防弹车，像往常一样走向公寓楼，然而周围没有任何一个行人。

    他感觉自己的步伐有点别扭，像是忘记了怎么走路。

    一面前进，只听到灵魂深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你把事情变复杂了~你知道吗~”

    时空魔女的语气中听不出怒气，还是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

    全身都是麦克风，林华不能和时空魔女说话，他仍然继续向前，心中开始反复后悔，反复评估计划会不会太危险，自己会不会因此送命。

    这种自我怀疑之前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但林华总说服自己，只有让处于战斗状态的净化者们等待在侧，才可能让他们帮助自己除掉时空魔女。

    但今天，就在临场的这一瞬间，他又想到一种可能性。

    是不是，自己的潜意识里，真的想要救下宋友儿。

    我曾为她而疯狂过，我曾确实爱上过她，而十年前的那个梦魇，那个遗憾，让我这一次不能袖手旁观。

    也许我一直在掩盖这个真相，也许我只是为了宋友儿。

    他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就在这时，一串急促的手机铃声吓了他一跳。

    林华被吓了个半死，掏出手机来，看到上面是宋友儿来电。

    他停下脚步，接起电话：

    “喂？”

    对面是宋友儿的声音，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不耐：

    “华？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

    林华咽了口唾沫：

    “对不起，我刚才因为事情耽搁了。现在来了，已经到楼下了。”

    “哦……”友儿道。

    “那太好了，我给你开门。”

    ……

    电梯里是金碧辉煌的玻璃装饰，一层一层，正在快速爬升。

    叮咚，17层到了。

    走出电梯，那是一长条露台走廊，除了右侧的大玻璃窗景色外，只有左侧每隔一定距离的一道入户门。

    出电梯右转，在最深处已经没有玻璃窗的角落里，有一扇已经打开的门。

    林华手堵着电梯门，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走出电梯，往最远处那道门走去。

    本来明亮的走廊，偏偏最里面那道门附近的灯坏了，只会大概五秒左右闪动一次，此外的时间里全是黑暗。

    明明是白天，那道门里面却一点亮光都没有，林华缓步向前，脸皮微抖，生理性抗拒靠近那里。

    他不停地说服自己，之前何尚生告诉过他，这个房间一直没有拉开窗帘，所以里面才会那么黑，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在门的左侧驻足，又整理了一下呼吸，然后步入黑暗，来到了正面。

    宋友儿竟直挺挺地站在门里，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首先感受到的是臭味，扑面而来的恶臭。

    林华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仔细观察周围，发现门外也有很多秽物的痕迹，门里地板更是已经变得漆黑，就连宋友儿的脚边都堆满了扎成一袋一袋的垃圾。

    她可以出门丢垃圾的，为什么要放在家里？

    宋友儿穿着一条像睡衣般没有什么图案的白色吊带连衣裙，只不过上面已经沾上了不少黑色的污渍，难以想象是什么东西造成了那种颜色的污渍。

    她穿着一双凉鞋，鞋底和侧面都已经沾满了地上的黑渍。

    但这一切，都不如宋友儿的眼神诡异。

    友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不是看人，而是看着一块砧板上的rou。

    看rou，是不需要感情的。

    友儿似乎不想让林华看到自己表情太久，她立刻转身，先进去，留下一句话：

    “快进来吧……”

    友儿的转身让出了些许的光亮，林华突然看到，她脚边的塑料袋里，是一顶嘻哈风格的棒球帽。

    而另外一个塑料袋里，好像是一双男式篮球鞋。

    林华突然意识到，周书默可不是嘻哈风格的，他是文艺青年风格的，这辈子就没有穿过篮球鞋，更不可能有说唱歌手那样的棒球帽。

    那么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友儿家里？还被塞进了垃圾袋里？

    林华索性直接走上去，打开了垃圾袋，把那顶棒球帽拿了出来。

    他发现棒球帽的另一面，竟然沾满了黑红色的污渍。

    就在这时，宋友儿握着一把菜刀，站在厨房的方向，正看向自己。

    她面无表情问道：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