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临
许是得益于人生经历，张和发现自己冷静下来的比想象中快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在嘲讽命运的玩弄，又像在发泄自己“将要”好心办坏事的无奈，低语道：“你不按套路出牌啊...一般都是舍己救人之后才有穿越和奇遇...我这只能叫舍己害人...” 阿珠没有接话。 张和也沉默下来。 张和没有直接向阿珠或她所在的组织求救的打算，哪怕他们是自称站在自己一方的未来来客，毕竟世上从来也没有什么救世主。 而他如果成功通过试炼，明天必定不会去拉那一把，这样自己和那个孩子就都会活下来。 还有一件事是不用明说，张和与阿珠却心照不宣的： 张和若通过试炼，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那么由此导致的、因明天那场车祸未发生而出现的现实世界未来变化，自然会由阿珠出力对时间线进行遮掩。 一段短暂的沉默后，张和决定先活下来再说——命是要靠自己挣的，这恰好是张和早就懂了的道理。 他再次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对阿珠道：“先送我出去吧，我去做些准备。” “好，”阿珠再次提醒道：“记住，你只能独立完成，有三次机会、24小时。” 张和点了点头，眼前一花，已经回到了宽阔的芬奇利路边人行道上。 前方不远就是一天后自己会发生事故的路口，从那里拐弯进入一条小路后再走不久便是安妮阿姨家，他目前正要前去拜访。 张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眯眼看了看太阳，还将手中一瓶未开封的苏格兰威士忌和兜里的一包崭新的女士香烟——这是送给吉姆叔叔和安妮阿姨的礼物——拿出来稍加打量。 他很快基本确定，现在的时间确实与张和突然进入阿珠所在的无名空间之前没差几秒，似乎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白日梦。 “阿珠？”张和试着轻声呼唤道。 “准备好开始试炼了？”阿珠柔和的声音响起。 神奇的是，张和竟分不清阿珠的声音是他“听”到的，还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又或者在他心中响起的。 这时，张和突然意马脱缰，不由自主联想到佛家的“他心通”，又想到自己原本的命运，心中陡然冒出一句“神通不及天数”。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张和心中一突，忙收束心神，回答道：“不，还没有。” “等你准备好了，呼唤我即可。”阿珠回道。 张和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路口，怀着复杂的心情转过拐角，进入一条双车道的小路。 在树荫下继续走了约五分钟，张和来到一栋L城郊常见的双层小别墅门前，正是哈克家到了。 摁响门铃后，门后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位金发丽人打开了房门，正是安妮·哈克。 年近40的安妮·哈克美丽依旧，身量高挑、身材匀称、面容精致，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一头齐耳短发显得颇为干练。 一看到张和，安妮就上前一步抱住他的头，让他稍微弯腰，然后在他额头重重亲了一口，欢喜道：“亲爱的，我就想着你应该快到了。快进来。” 张和轻轻回抱了安妮一下，将手中的威士忌和兜里的香烟递过去，进门后脱下鞋子，一边找自己的拖鞋一边笑道：“你也早上好，安妮阿姨。” 安妮嫌弃的接过威士忌，道：“说好了不许叫我阿姨的，都把我叫老了。” 她接着又高兴地接过香烟，笑道：“还是你贴心，家里的正好抽完了。” 张和换好拖鞋，看了看屋里，见没人再出现，不由问道：“我知道露西暑假不回来，怎么吉姆也不在家？”① 安妮正将酒和烟放起来，闻言回道：“是啊，还不是‘棱镜门’的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吉姆一大早就去下院了。” 6月下旬，爱德华·斯诺登将世界霸主A国监听全球甚至包括盟友的秘密项目文档披露给了《卫报》和《W邮报》，世界舆论哗然，闹出好大的风波。 张和其实已经知道吉姆·哈克的去向——如今一个多月过去，想来B国政府要站在A国一边迫使《卫报》销毁保存在B国境内的泄密文件了——张和此来本也有探听此事的目的，不过目前显然还有一件更紧急的事。 于是他向安妮抱歉道：“对不起，安妮，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要回房间使用电脑，今天可能不能陪你了。” 安妮没有放在心上，摆手道：“是学校的事吧？去吧去吧。早点搞定，然后和我说说你新认识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戴安娜，对吧？” 张和脸上一囧，快步向二楼走去，道：“是的，戴安娜。” “她姓什么？”安妮在他身后追问道。 张和走向自己房间，道：“毕晓普，戴安娜·毕晓普②。” 安妮见张和急着回房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自8岁时生母去世后，张和就被生母的胞妹安妮收养，在哈克家生活了十年，18岁时上大学才搬出去，不过哈克夫妇一直保留着他的房间。 张和快速回到房间，反锁房门，打开一直放在书桌上的旧笔记本电脑，开始倍速重看《阿凡达》电影，并在在网上浏览网友评论和脑洞。 电影《阿凡达》的主要情节并不复杂： “22世纪，人类飞到遥远的星球潘多拉开采资源。 为了便于跟原住民‘纳美人’交流，生物学家将其基因与人类基因混合，培育了外观与纳美族类似的‘阿凡达’。 电影男主，受伤后以轮椅代步的前A国士兵杰克，自愿接受‘阿凡达’项目后来到潘多拉星。 在得到阿凡达能够自由活动、结识并爱上纳美族某部落公主涅提妮后，杰克毅然决定帮助纳美人抵抗采矿公司的殖民。” 简单概括就是星际版《与狼共舞》。 张和想过将无名空间和穿越电影世界这件事“上报”，但是阿珠已经要求他独自通过试炼。 鉴于阿珠能穿越时间的神威，张和决定不要耍这种小聪明，给未来合作打下一个良好的互信基础。 时间就在张和的浏览和计划中很快过去。 一天下来，细心的安妮发现张和确实有急事，除了将中饭和晚饭送来房间便没再打扰他。 夜里，开了一天会又参加完晚宴的吉姆·哈克回家后也只来和张和打了个招呼，就被安妮拉了出去。 半夜时分，沉思中的张和被房门口轻轻的敲门声惊动，只听安妮略带担忧的轻声道：“早点睡吧，亲爱的。” 张和赶紧回道：“好的，安妮，不用担心。你们也早点休息。” 听到安妮回房的脚步声后，张和深吸口气，在心中过了一边自己目前想到的可以降低《阿凡达》电影票房的三种方法。 确定了自己目前毫无睡意，张和决定现在就尝试一次试炼任务。 他张口无声呼唤道：“阿珠。” 张和眼前一花，再看清时，已经回到了神秘的无名空间中——以后就简称空间吧。 六合尽是无垠星空，他稳稳站在空中，脚下看似空无一物，却坚实如同地面。 张和望向对面坐在沙发上的阿珠，只见她仍是与张和离开时一样的坐姿，似乎上一秒才刚送走他。 张和对此并不意外，道：“我没发出声音。” 阿珠道：“我知道。” 张和不再纠缠这点，道：“之前忘了问，我能将物品带入或带出电影世界吗？” “试炼期不行。” “那么，有什么建议或提示吗？” 阿珠摇头道：“我不能给你的试炼给予规则外的帮助。” 张和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你想要什么身份？你可以拥有中等社会地位、非超凡智慧生命的合法身份。” 张和挑了挑眉，问出了一个蓄谋已久的问题：“纳美人可以吗？阿凡达驾驶员可以吗？” 阿珠似乎对这个问题有所预料，答道：“纳美人可以，阿凡达不行。” 张和微皱眉头，道：“纳美人不算超凡生物？既然纳美人可以，阿凡达驾驶员又为什么不行？” 阿珠道：“你当前的权限不足，无法获得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这种回答却让张和有了一些猜测。 他又问道：“能不能安排我成为‘阿凡达’计划那个生物实验室的人，最好还有较多的私人时间。” 阿珠点头道：“可以。从什么时间进入？” “在男主杰克到达潘多拉星之前一点吧。” “好，”阿珠站起身来，朝张和遥遥一点，郑重道：“那么祝你好运。” 这回不再是丝滑无痕的空间转换。 随着那一指，张和发现自己极快的睡着，身体向后倒去，很快没了知觉。 …… 梦醒时的感受很奇怪，像是在极深的潜水后浮出水面。 张和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感到身体非常轻盈，似乎轻轻用力就能跳起来（潘多拉星的重力只有地球的0.8倍）。 但并没有以往一觉睡醒时的精神奕奕，反而有些说不出的隔阂，张和只当这是刚刚进入电影世界时的正常反应。 出于职业习惯和对自己“进入了电影世界”的怀疑，张和仔细查看环境。 这是一间约十几平米、金属结构、类似船舱的小房间，自带一个5平米左右的小洗手间。 屋中摆设简约，只有床铺桌椅、书架衣柜等几件家具，且具有明显的后现代工业风。 床头方向的墙壁上是面密封的透明大玻璃窗，屋门在床尾方向，与窗户正对面。 张和往气密大窗外望去，只见此时天色微明，透过玻璃看到的是之前只存在于电影中的、占地巨大的、被称作“地狱之门”的钢铁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