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午没太阳了，气温一下低下来，穿着外套都觉得凉飕飕的。 啦啦队的女孩们已经站在室内篮球场的场地上，三中的球队已经开始热身，实验中学的学生们才入场。 傅维英靠在一边看着三中来的一干学生，脸上的表情又痞又坏的笑。 “看看看看，人家实验的妹子，人家校服都比咱们学校校服少一截布料。” 说着，傅维英用肩膀去撞在他身侧的韶柏，让他和自己一块儿欣赏实验穿着制服裙的妹子。 “这真的是，嗯···怎么说呢，人生一大享受吧。” 流里流气。 韶柏并不关注这些，他帽檐低低的压着，环视赛场一周，找来姝在哪里。 偏偏就是这样沉默的存在，也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 偌大的空间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还有啦啦队播了又停了，播了又停掉的背景音乐。 “我去疯丫头在那儿呢，不得不承认啊，疯丫头在跳舞这方面真的是，有点东西。” 傅维英摸着下巴看在球场指挥队员变队形的聂相思，感觉她全身闪光一样。 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人开始拿手机录像了。 来姝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一部相机，噔噔噔一下跑到找了她半天也没找到的韶柏跟前。 “我们来拍照吧！” “呦你这相机哪里来的？”傅维英摆出一个相当拽的姿势。 “我问我表哥借的。” “你表哥？”傅维英问出来，韶柏也看向来姝。 “对，我表哥在实验，比我大一届，明年就高考了。” 来姝一边解释，一边给两个男生拍照。 一个洒脱帅气，一个沉默冷峻。 “聂相思呢，疯丫头拍了没？” “拍了的，还录了视频。” 傅维英乐了，拿过相机想要看。 偌大的场馆此刻循环播放《FoolForYou》，气氛好的不行。 “表哥！”来姝突然摆手。 韶柏顺着方向看过去。 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生，穿一双红黑相间的高帮鞋，脖子上戴着一条银链的珍珠项链，还挂一副红色的头戴式耳机。 凌乱碎飞机的发型染成漂亮的雾紫灰，显得干练又帅气。 左耳一枚中等大小的碎钻耳钉，眼睫眉梢都是风情。 实验中学纯黑的polo领秋季长袖衫和黑色长裤，裤缝两条白杠的校服衬得他整个人散漫又英俊。 他漫不经心走过来，都像带着充满荷尔蒙的打歌舞台，引来周围女生小小的惊呼。 天哪。 人怎么能长成这样啊。 沈长风走过来，在看到来姝后面的两个男生时挑了下眉。 “拍照片，谢谢表哥！” “叫什么表哥啊，叫哥哥。” 沈长风戴着银戒的手接过相机，“是拍你们俩啊还是拍你和他啊。” 他先看向韶柏，再看向傅维英。 不配啊，怎么看都不配啊。 这小子长的蛮好，但是一脸痞气都遮不住的蠢萌真的很不适合姝姝meimei哎。 再看向另一个。 嗯···蛮有特色，感觉很对。 “先帮我们三个拍，再帮我和韶柏拍。” 来姝抬头征询一下韶柏意见。 韶柏点点头。 沈长风满意了，唇角一勾，这才对嘛。 他拿起相机先对着三个人拍了一张，拍完了有换个角度拍来姝和韶柏。 镜头里两个人笔直的站着，一个不挨一个，严肃程度活像红歌大合唱。 沈长风叹一口气，“姝姝，靠左一点啦。” 来姝照做。 这个位置照不到自然光，只有穹顶的照明灯倾泻下来。 沈长风看着镜头里meimei漂亮可爱的脸蛋，又看向一边戴着帽子的男生。 “学弟啊，合照欸，帽子摘下来，就当染发了。” 来姝感觉身边韶柏身体一僵，刚想向沈长风解释，就看到淡紫色的帽子被摘下来，纯白的发丝露出来。 “对嘛，这样也很帅。” 沈长风手指一按，画面定格。 第一张正式的合照。 这会儿沈长风才开始自我介绍。 “你nei们mun好hou啊，我ngo是see沈长风，姝姝的哥哥。” 他前半句用粤语，名字和后半句用普通话，讲的正经又撩人。 周围几个女生已经跃跃欲试来要微信了，他只来得及浅浅和韶柏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握上傅维英伸出来的手，就被来姝推走了。 “别这样啦姝姝，给哥哥一点面···” “你走啦，太招人了。” “早跟哥哥说你要转学啊，来实验啦，哥哥可以护···” 比赛差不多要开始了，韶柏和来姝往观众席走，傅维英往场上跑，说要去近距离观摩聂相思。 观众席呈一个椭圆包围球场，三中和实验的学生分别坐在两边。 韶柏太高怕挡到别人，两个人选择坐在最后一排。 来姝答应了自己球赛的时候会来，不知道现在坐在哪里。 戚砚非坐在休息区揉着手腕，梭巡一圈，最后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看到来姝。 他一喜，刚想招手，又看到旁边的韶柏，眼神黯了黯。 两个球队一出场，观众席就开始躁动。 两边分别喊着‘三中第一’‘实验不败’一时将气氛变得火热又紧张。 “戚砚非加油！你最棒！” “程英杰！我喜欢你！！！” “11号好帅！” 一时间表白的，助威的，欣赏美貌的声音此起彼伏。 突然劲爆的音乐响起，啦啦队上场了。 女孩们自信的身姿有张力的动作，男孩们流畅肌rou上的汗水和羞红的脸就是最靓丽的风景线。 体育老师充当裁判。 黑白两队面对面站好，哨声一响，比赛开始。 本来以为沈长风也会参加这次球赛，来姝在几个白色球服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 直到一声嚣张的口哨声响起，她望过去，才看到沈长风坐在不远处的观众席上嚣张的对着赛场吹口哨。 韶柏也会打篮球，不过限制很多，他几乎没有打过一场正式的球赛。 有时是一个人在后院玩两下。 碰上阴天他会去梧桐嘉苑里的健身区逛逛，没人他就自己练，有人他就回家。 相当落寞了。 感受着现场如火一般的热情，韶柏并不觉得自己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 他好像总有很多事要思考。 半场下来，来姝并没有看懂，她不了解篮球，只知道上半场实验得分。 转头看到韶柏还是默默的，于是她塞一只荧光棒到韶柏手里。 “韶同学，我不懂篮球，你做我解说吧。” 她逗韶柏的时候，就喜欢喊他韶同学。 他提醒女孩不要坐凉凳子时，她说 韶同学懂的好多哦。 他从包里拿出粉色小猫伞的那天，她说 原来韶同学喜欢粉色和小猫啊。 这会儿她又喊韶同学。 我不懂，你解说给我听。 这是依赖吗？ 这是依赖吧。 韶柏皱眉思考，然后被人轻轻推一下肩膀。 “快点解说韶同学，不然要结束了。” 韶同学这才把心思收起来，开始用大提琴一样的声音解说。 特别好听。 来姝觉得。 纯白的发丝并不能能被帽子完全遮住。 目光顺着男生鬓角往下。 是干净硬朗的下颌线。 随着他发声而轻微耸动的喉结。 他第一次主动摘下帽子，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 有光一点点照进来。 周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韶柏认真解说，看裁判吹哨。 他能感受到女孩正在看自己。 可他不敢和女孩四目相对，于是他把目光全放在球场。 篮球从一头被运到另一头。 韶柏突然一怔，眼睛都变得血红。 是那个女生。 那天在那个小巷里，被向诚称作妍姐的女生。 李慕妍穿着实验的校服坐在位置上，她旁边是一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女生。 缩在座位上，手臂被李慕妍狠狠的掐住。 李慕妍在看到戚砚非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生脸长得不错。 那会儿戚砚非正跟来姝一起去cao场送水。 她一路尾随他们俩个，然后见到了韶柏。 她简直大吃一惊，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晚上被向诚他们按在地上打的人竟然还能在学校过的这么自在。 李慕妍和装装样子混的人认识，也和正儿八经混的人认识。 李慕妍和他们一样，就喜欢做一些刺激的事情，做一些能让肾上腺素分泌的事情。 所以她喜欢跟着向诚他们一伙儿混，不管什么，只要足够刺激，他们就愿意尝试一下。 于是拽着被她‘特殊关照’的周嘉宁，她默默观察那个和韶柏还有戚砚非都有点关系的女生。 李慕妍不爽啊，特别不爽。 真行啊，谁都围着你转。 他看到戚砚非一路陪着那个女生，又看到韶柏半路跑过去。 到了篮球场从三中学生嘴里才知道那个男生叫戚砚非，他们仨都是一个班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女生竟然还和沈长风认识，还很亲密的样子。 天哪真是太行了，怎么第一眼就这么找人讨厌呢？ 就跟周嘉宁一个样儿。 她看着后排的韶柏和来姝，看他们亲密的说话，看他们坐在一起。 过得太好了吧？ 于是在韶柏望过来的第一眼，她就直直看了回去。 手上力道越来越大，周嘉宁痛的额头冒汗。 旁边几个都是李慕妍的人，没人关心她也没人管她，只有讥笑声。 他们就是喜欢找刺激啊，看别人痛苦，看别人难堪，看别人低眉顺眼不敢反抗的样子他们就兴奋。 “怎么了？” 韶柏突然停下来，来姝疑惑。 “没什么。” 他很快镇定下来。 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回头看来姝一眼，见她只柔柔看着自己，又转过头去。 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太肮脏了。 离她太远了。 “我们周末去喝多rou葡提好不好？” 向诚应该要来找他了。 再把他堵进那个黑暗的小巷。 廉价的彩灯。 烟味，汗味，血腥味。 但他并不想失去看一眼月亮的机会。 “好。” 他回答。 “那还是在盛景路。”来姝说。 那是他们最常约定的地方。 但这次韶柏却不想。 “我去接你。”他说。 他不放心。 “你来接我？” 向诚，李慕妍，彭肆辰，他们不是一类人。 “嗯，我去接你。” 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