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嬷嬷早带人去城中一家客栈订了房,静玉和萧氏在船中等着在前往。 扬州不愧是大城,比儋州热闹繁荣了不少,往来的行人也许多是绸缎织就,小樱也不禁有些惊奇,左顾右盼的,萧氏也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等静玉和萧氏在客栈安顿好,店小二就殷切的端来了午膳,都是一些扬州的特色美食 静玉和萧氏用了午膳都有些困了,午睡了些时刻才出门寻医 秋嬷嬷都打听好了,回春堂的李大夫在扬州城素有杏林圣手的美名,就在离客栈不远的南街,午后二人便准备出门前往回春堂为静玉瞧病 静玉和萧氏俱带上了出门的帷帽,以遮面容 到了南街,静玉却不欲让母亲进去,而是牵着母亲去了岔路口边上的一个房屋 这街上本来是十分繁荣的,可这房子在旁边的小道边上,要娱乐饮茶的人都很少会到这边来 萧氏自然是感到一阵奇怪的,但静玉早就想到说辞了 静玉说谦表哥告诉她,他曾经来往扬州做生意,在扬州认识一个名叫宁青山的名医,自己已经打听过了,名医就在这个小巷子中 萧谦是静玉二舅舅的大儿子,如今不过二十余岁,无心功名,却极擅长经商,这几年来,萧家的大半生意田铺都交由他管理了,萧谦不仅将自家的生意管的越来越好,也开始着手其他地界的生意了,在儋州已有名声 偏偏他又最宠爱静玉,虽然最近他东奔西跑少有时间待在儋州,但是每在儋州都要带各地搜罗的礼物去看静玉的 萧氏听说是外甥告诉女儿的,不由信了大部分,外甥的人品能力萧氏是信得过的,况此处又不是十分偏僻,倒也没有危险,只随着女儿前往了 来到店门口,只见一个有些破败的屋子,原先门上大约是有牌坊的,只是大约被拿走了,只留下个有些空荡荡的店门 此刻门也被紧紧关着,实在是看不出是医馆的样子 静玉看着缀儿,她朝着静玉点点头 静玉午时就让缀儿探访过,这必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不错 静玉示意缀儿去敲门,缀儿敲了好一会儿,才仿佛有人不紧不慢地走来,“吱呀”一声将门打开 来人是个看起来年尚不及弱冠的瘦弱清俊少男,穿着洗到发白的长衫,看起来也算儒雅 他先是看了看在门口敲门的缀儿,再看向缀儿身后的静玉,萧氏等人 愣了一晌,皱了皱眉头,疑惑地开口 “不知诸位来此是为何?” 缀儿开口了:“请问您是宁大夫吗?我们家小姐请您诊脉。” 虽然年轻少年看着实在不像大夫的样子,可缀儿先前收到吩咐要找的就是此人 小姐说有一个叫宁青山的人,就在南街附近,自己不过与厨房中的婆子略一打交道便得到了消息,确是此人 那少年仿佛有些不悦,眉头皱起,不耐地出言:“诸位恐怕是找错人了,小生并不会给人看病,您如果要看病,去大道上第一家的怀春堂吧。” 说着,竟不吭一声地要关门 缀儿眼疾手快地抵住了门 少年不悦地瞧了瞧眼前的清秀丫鬟,眼睛不耐且冷漠 缀儿不动 僵持时,静玉走上前来 “宁公子,我们是真心实意地来的,请您先让我们进去讲话吧” 看着女子的身量个头,约摸还未及笄吧,还没有这个小丫鬟年纪大,但是看着她穿衣打扮,身量气度俱是不凡,再看看抵着门倔强的丫鬟,冷漠不耐的少年只好松开手,打开门来,示意静玉等人进来 房子并不算大,靠门的一侧有一个柜台,应该是看诊的地方,柜台后侧还有一大个药柜,应该有上百种药物 除此之外,连个安坐的地方也没有,空荡荡的,柜台和药柜好像也遭到打砸,前台的木板破碎不知所踪,药柜也掉了几个抽屉 少年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少女,帷帽遮脸,根本无法看清纱幕后的女子 沉吟片刻 “小姐,不知您是如何得知在下会看诊的,但现在想必你也看到了,在下无能,并不能为小姐诊治,小姐若不想延误时间,请速速离去,另寻高明吧。” 年轻男子终于正视静玉,收起了不耐,一本正经道。 萧氏眼见如此,想必是女儿找错了人,也不愿多纠缠,牵着女儿要离去 静玉却是并不放弃 “宁公子,我知道您,不瞒你说,我的表哥曾经您诊治,夸赞您妙手回春,还望您能出手,为我诊治一二” 宁青山不为所动,他曾开过半年药堂,也许曾经诊治过这女子的表哥,但这都不重要,他现在只想让女子速速离去 “表哥曾言公子医者仁心,如今公子不知因何挫折受挫至此,若是公子有何要求但说无妨,我家乃京都北定侯府,若您有何顾忌但说无妨” 宁青山见女子居然直白如此不由得也一怔,心下有两分松动,但却仍狐疑 “小姐,你此言何意,我宁某不过一届平民,小姐您抬举了” 萧谦是向静玉提起过宁青山,不过不是在此之前,而是前世萧氏已经过世之后,萧谦前来京都吊唁 他言数月前在扬州遇一名大夫,不过弱冠之年,医术却已出神入化,说自己在扬州做生意时曾有一名伙计得了急症,各大药房大夫却无计可施却碰巧遇到一个名为宁青山的大夫,经其诊治,伙计不久便转危为安 亲眼见过宁青山的本事,萧谦后悔没有早日遇见宁青山,若求他来治,姑母或许不会离去 静玉那时悲痛万分,却记住了宁青山的名字 又过了一年半载,听说京城来了个年轻的大夫,医术把其他大夫都比了下去,有活死人,rou白骨之能,还长得格外俊俏,引无数闺阁小姐青睐,最后还进了太医院,成了最年轻的太医 那人便姓宁 前世静玉有无数次设想,如果有这位宁大夫为母亲诊治,母亲或许是不是真的能活下来 前世静玉一直没有见过这位宁大夫,这次一见,的确如传闻中的那样英俊年轻,那自己应该是没有找错人的 但是此时宁青山瘦弱且有几分潦倒,丝毫不见前世如外人传的那般玉面大夫,钦赐御医的意气风发模样 瞧着药馆此时破败模样,有经人打砸的痕迹,静玉如何能不想到,这位没有家世,医术出众的神医约摸是遭到了同行的挤对,以致于如今如此潦倒 但为了母亲,为了不让前世惨剧发生,为了杜绝一点点可能,静玉也必须让他为自己母亲诊治 “宁大夫,表兄如我亲兄,他言上次旅居扬州,急症发作,幸得大夫诊治这才得以化险为夷,此次途径扬州,表兄语我无论如何要我来向大夫言谢,凑巧我身体这两日不适,遂想烦大夫一诊,若大夫如今有难言之隐也不妨直言,北定侯府若能相助,必定一试” 静玉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表达了自己的来意,又显现了十足的诚意,让人想不到拒绝的话 果然,听了这话,宁青山再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只能松口 看着打定主意的少女,他也只能妥协 转身走到了柜台后面,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静玉将手伸过来,要为她把脉 “小姐,宁某并不曾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您执意要在下为您一诊也无不可,只是在下此处已经失了许多草药,在下只能为你开个方子您到别处抓药,若您愿意,在下为您把脉吧” 宁青山并不想让这个少女牵扯到自己的事情中,或许她的确有办法,但她不过一个年幼的闺阁少女,实在不必牵扯进来 静玉闻言松了口气,大喜,上前身出手腕,缀儿看到立马拿出帕子替静玉遮着腕子 宁青山两只手指搭在手腕上凝神把了起来 半晌,他收回手,连纸和笔都没拿出来 “小姐,您的脉象沉稳,虽有一丝虚弱,想来您前些日子着过风寒的缘故,现在您已经身子大好,并不需要用药了” 他沉吟一会儿 “若您想要开个调理身子的方子,我再为您开” 萧氏在旁边站了半刻了,看见女儿自报家门,还主动要为这个大夫提供帮助,简直是让她震惊不小,现在把了脉,说女儿无事,她心里的石头虽然放下了,但还有一丝怀疑这年轻男子的医术,想着等下还是去别的药馆再诊治一回吧 想着便要带着女儿告辞了 静玉温润道:“有劳宁大夫了,既如此,我就不须开药了”说着收起手起了身 “烦请大夫为我母亲也诊治一回吧” 说着将母亲萧氏往前推了一推 萧氏想着只是陪女儿就诊,自己又如何需要诊治 “玉儿,母亲身体一切都好,哪里需要看病呢” “母亲,就当安了女儿的心嘛,您去看看吧,前些时日您照顾女儿人都瘦了” 静玉只得拿出杀手锏,保住萧氏的胳膊摇了摇,她如今并不是一个会撒娇跳脱的性子,但是萧氏如今必须经宁青山诊治,这是她这一趟的终极目标 萧氏禁不住女儿的请求,拍了拍静玉的手背,也上前身出手来,让其诊脉 秋嬷嬷也赶忙拿出一方帕子,盖住了萧氏的腕子 宁青山倒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拿伸出两只手指搭在萧氏腕上 静玉帷帽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二人,一眨也不敢眨 宁青山一开始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但过了一会,他的眉凝聚起来了,抬眸看向萧氏,问到 “请问夫人今日可会觉得胸闷气短,夜间惊悸,感觉气虚力乏,盗汗失眠之症” 眼神锐利 静玉只觉得一颗心都被紧紧拽住了,连气也喘不上了似的,转脸看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