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教书先生
这夜，月色惨白。 黑水帮主裴勇一怒屠城，不分青红皂白地杀害百姓，使得原本人声鼎沸的冬城变成如今这般凄凉的景象。 街道两侧房屋中，依稀可见颤颤巍巍的人影正拿着刀斧守在窗户边。 他们，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地回荡在死一般沉寂的街道。 什么人？ 这个时候还敢在外游荡，难道他不怕死吗？ 窗边的人们心中好奇，大感困惑。 有的好心人压低声音朝街上喊去。 “小子，你还敢出门，找死吗！” “当心被黑水帮抓住。” 在众人的提醒声中，奔跑在夜色；里的人已消失不见。 从难民口中得知先生的消息后，岳笑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极大的惶恐。 他疾驰于青石板路，绕过长街窄巷，拼命往南城门去。 在穿过一座破败的房屋时，乌云也正好遮住了月。 月华顿消。 城中酒旗随冷冽的风摇曳不止。 远处的城门前赫然是一座高大的木架。 架子上搭着根黑色麻绳，将一位老者悬挂在半空。 血水浸透了他的布衣并从衣角落向地面，传来滴答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岳笑身子一颤，瞳孔睁大，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甚至忘记了下一步要做的动作，而是就这样呆呆地站立着，如同僵立的木头一样。 “先...先生。” 穿越至今，虽然也见过几个死者，但任何场景都不抵此刻的惨像带给他的冲击。 岳笑回过神，拔腿奔向木架。 他双手紧紧抓住麻绳，用尽浑身力气想要将其扯断。 “嗯...” 上方传来一声弱弱的低吟。 听到这个声音，岳笑悬着的心方才有了一丝宽慰。 先生还没死。 “先生，你忍一忍，我...我马上救你下来。” 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他这才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刀刃。 拔出大刀，火光顿现。 经由胡子叔加持过的刀身被熊熊烈焰所覆盖，大有神威。 刃去绳断，岳笑立刻弃刀，双手紧紧拽住麻绳，将多余的部分缠在腰上。 双足用力踩住地面，慢慢地将先生往下放。 黑麻绳既结实又坚硬。 上面的倒刺将岳笑的手掌刮伤，鲜血直流。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先生缓缓落地。 他的双脚碰到地面，整个人却好像愕住似的，一动不动。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仿佛连针落地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看着先生的样子，岳笑心中有一种不详的征兆。 这时，先生忽然用双手捂着胸口，然后就瘫倒下去。 岳笑立刻跑去，扶起他瘦弱的身体。 “先生，你...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你回去。” 说话时，他忽觉手心一热，低头看去，发现先生腹腔的疮口中，血水正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慌乱时，岳笑想用手捂住疮口。 可是，手立刻被血水浸红，手指也沾在一起。 但血没有止，反而涌得更多。 完了。 ——救不活了。 岳笑的脑袋嗡嗡一震，不知该说些什么。 “先生，先生，你要坚持住啊！” “小岳...” 先生抬起厚重的眼皮看去，轻轻说了一声。 “是，是我！” 岳笑握住他冷冰冰的手。 “你...这里危险，快...” 先生捂着胸口，皱着眉，衣裳的血渍正在迅速扩散开来。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快...快给他止血。” 岳笑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刚刚地洞里的矮个子。 不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矮个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去。 “撒在伤口上，快给他止血。” “对！” 岳笑不及细思，接过瓷瓶，马上在先生的伤口撒药。 药末一下子就给血水冲走了。 他不肯放弃，摇晃着瓷瓶撒药。 先生一阵急喘，似乎是回光返照的迹象，说话也利索起来。 “小岳，生死有命，强求不来。” 他说话的语气和蔼，但眼里却翻着泪光。 岳笑悲声道：“先生！” “快走吧，回村子去，我临死前能有你替我送行也算值得了。 黑水帮人多势众，你害了他们的少帮主，他们岂肯干休？ 孩子，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先生说话时，岳笑一直泪眼婆娑地低头凝望。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在地球的时候，他是一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rou丝。 穿越到这个世界，在没有外挂和系统的帮助之下，这一辈子他大概率还是个如同蝼蚁般的屁民，平庸地度过一生。 “黑水帮作恶多端，你施谋算计也不是坏事，这说明你走在正确的成长道路上。 但你要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其中暗藏着的利害关系，随时可能要了你的命。 小岳，你离开以后切记要谨慎行事，不能冲动。否则的话，先生我死不瞑目。” 岳笑含泪点头。 忽而间，瞥见先生胸口处似乎有一道黯淡的光芒。 光呈淡蓝色，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诡异。 见状，岳笑皱起眉峰。 疑惑不解时，忽然感觉肩膀被人狠狠地抓住。 背后传来极大的力量，将他拉到数米之外。 难道是黑水帮的人？ 他诧异地扭头回看，发现拖拽自己的人是刚刚的矮个子。 岳笑起身怒道：“你干嘛？” “你不要命了？” 矮个子也是怒气冲冲地朝他嘶吼。 岳笑还没理解他话中的含义就看到一股极强劲的光芒从不远处传来。 光来自先生的胸膛。 同一时刻，矮个子抓起岳笑，将他扑倒在地。 岳笑的胸腔狠狠撞地上，五脏六腑就好像被大力的揉捏般难受。 还没等他回过神，黑夜中的光芒就已经扩散。 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先生的身体被光芒覆盖，炸裂开来。 岳笑被席卷而来的气浪所波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这让他整个人头脑发晕，双腿乏力。 勉强起身后，就看到地面上散落着破烂的四肢和血rou。 那位慈眉善目、与人无争的先生已经在爆炸中变得血rou横飞、支离破碎。 岳笑双腿发颤，后退数步。 刹那间，他方才明白黑水帮不杀先生的原因。 也终于搞懂那道淡蓝色的光芒是什么东西！ 他双拳紧紧握住，棱角的青筋暴起。 下一刻，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一阵呐喊和呼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