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６、梦魇
喻清沅给他们买的是公务舱，两个人坐在一排。 可能是因为晕机，飞机起飞后沈漫就开始昏昏欲睡。 “薄知眠，我先睡会儿，有事直接叫我。”交代完最后一句沈漫戴上眼罩把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 预估时间是在下午的七点左右到达，漫长的四个小时的飞行总是枯燥的，薄知眠也从开始的看座位前摆放的杂志打发时间，到后来的昏昏欲睡。 就在他意识开始沉沦的时候，右肩突然的重量让他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看去，看到的是女孩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的肩膀缓慢的颤抖着，这也能看出女孩睡得很沉，薄知眠下意识放缓呼吸，即便他知道女孩睡得很熟，但还是避免了把女孩吵醒的可能性。 而他一转头就能嗅到女孩身上甜香的奶香味，和牛奶的味道很接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才会有这么清新的奶香味。 想到这他的耳根又一次红了起来，他扭过头去保持冷静，但还是架不住内心的想法偏头去看女孩。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感受到肩膀上睡着的人仿佛是进入了噩梦，她急促的呼吸和颤动的身体让薄知眠有些慌。他没见过这样的沈漫，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把对方叫醒，沈漫先睁开了她的双眼。 “沈漫？”薄知眠轻声唤她，但她没有任何的反应，沈漫还沉浸在梦中的恐慌之中。 薄知眠心头一颤，他知道现在沈漫的状态极差，如果不能及时安慰的话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 沈漫看见的是一片死海，四周都是乌压压的一片，而她自己站在一叶扁舟上。 一道声音回响在海面上，是布料被拖动的声音，与此同时她的手肘、膝盖和小腿开始发烫出现了红色的烧灼。 “不……不要……” 沈漫嘴唇发白颤抖道，她闻到了难闻的铁锈味，感觉肺要烧起来了—— 四海开始颤动，脚底下也开始沸腾起来，那股来自内心深深的恐惧再次笼罩在她的头顶。 ——她逃不掉、永远都逃不掉了。 如果在梦中自己都没办法拯救自己的话，她不知道还有谁能救她，深深的绝望就像是一层薄纱罩在她的身旁，她能感觉到但是无法逃脱。 这是什么味道？很熟悉……她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 【漫漫，这是小苍兰——苍兰花，要不要闻闻它得味道？】 温柔的男声在耳边对自己轻柔道，她不是第一次闻到过这样的味道，好像是在更久之前就闻到过了。 刚才还温柔的男声在下一刻突如的凶狠起来，而刚才抱着她的手此刻却生狠的扼住脆弱的咽喉。 【对不起漫漫，你要是哭不出声的话会让爸爸很为难的，所以——快哭！！】 不…不能哭…不能哭。 沈漫？醒醒。 有人在轻轻晃她。 沈漫，醒过来，别怕，我在这。 是谁？ 终于在和梦魇的对抗下，沈漫勉强睁开双眼，看见眼前并不是一片死海，她也不是在小船上，她松了口气。 “薄知眠…？” “是我，你现在怎么样？”薄知眠关切的问。 沈漫愣了一下，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居然半天都回答不上来。 “我没事，只是做噩梦了。”该死的普鲁斯特效应，所以那个味道到底是哪里来的？ 沈漫盯着薄知眠：“你身上有小苍兰的味道。” 薄知眠眉头微皱：“可能是我妈新买的洗发水，你讨厌这个味道吗。” 沈漫顿了顿：“不讨厌。”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你的表情可不是不讨厌。”薄知眠说完把她的外套递给她，“刚才你动的时候掉在地上了，看看弄脏没。” “谢谢。”沈漫接过外套，她又说：“这个味道在你身上，挺好闻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薄知眠的重点在前半句：什么叫做‘在你身上挺好闻的’？ 别人也有过这个味道吗？她在别人身上闻到过这样的味道？男的女的？什么时候？是干什么才能闻到身上的味道？ 或许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漫做噩梦了，而且应该不是一般的噩梦。 “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降落了，你要再睡会儿吗？”薄知眠问，“噩梦都做完了下一个肯定是美梦了。” “谁那里听来的胡话？”沈漫背靠在椅背上笑了笑：“如果是真的做噩梦的话，没准我现在睡着了还会继续刚才的噩梦呢。” “别说胡话。”薄知眠把自己的眼罩递给她。 “我的眼罩呢？” “你说你的那个一次性眼罩？脏了，我帮你扔了，你用我的吧。” “啊～可我那个能加热欸。”沈漫虽然有些遗憾但不多。 薄知眠把他的外套盖在沈漫的身上，“你那个可能是太薄了，盖着我的吧，厚一点有安全感。” 沈漫张口想说什么但又在开口的瞬间咽回去，最后憋出“谢谢”两个字。她不想拒绝薄知眠对她好，到底是为什么呢？算了，这或许不重要，她第一次做噩梦不是被吓醒而是被叫醒的。 但薄知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吗？自己在他那里算什么，七八年没见的青梅竹马，还是借住一星期的同屋感情，或者是作为同桌的同学情谊吗？感觉很相像，但又不完全是。这种关系究竟是什么呢？ 直到飞机降落，沈漫都没想通这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她意外的做了个好梦，不是深海、没有小船、也没有让人窒息的铁锈味，有的只是清新淡雅的苍兰花香。 她决定了，作为这个美梦的报酬，她要对薄知眠好一点。 ＊ 下了飞机已经七点多了，沈漫顺利的和姨妈碰头，而姨妈在看见薄知眠的时候也不意外。 “你就是小薄吧，我听清沅说过你，你是个好孩子，一路上谢谢你对我们家漫漫照顾了，姨妈请你吃饭吧。” “姨妈，薄知眠他朋友也来接他了，他要和朋友叙旧，咱们先走吧，我好久没吃过姨妈做的糖醋里脊了。”沈漫挽着姨妈手臂撒娇道。 姨妈点点头：“那小薄，姨妈这次就不留你了，下次一定得来啊。” 薄知眠礼貌道：“一定，姨妈再见。沈漫，下次见。” 沈漫愣了一下，回道：“嗯，下次见。” 看着沈漫远去的背影，薄知眠的手机收到了朋友的消息。 【还有一个转角就到了，薄知眠上次你来了没好好玩，这次小长假绝对要玩个痛快啊。】 薄知眠直接打电话过去，对方很快也接起电话：“我看到你了。” 薄知眠抬头，看到一银灰色的宾利。 果然是少爷做派。 “傅亦温，你的牌面永远都这么大。”薄知眠毫不客气地说。 对方也不在乎，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吐槽了，“你懂的，我想低调，但是身家不允许啊。” 傅亦温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啧道：“你的那位绯闻女友呢？不是说和你一起来的？” “绯闻女友？”薄知眠眉毛拧起，“谁这么说的？” “当然是应如是啊。”傅亦温毫不犹豫卖队友，“我还没见过呢，欸，什么时候介绍一下？” “不可能。”薄知眠冷漠道，“你的那位对象呢？不是说新交了一个女朋友？” “嗐别提了，分了。” “这才多久又分了？” 傅亦温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嫌弃我是纨绔子弟？你懂的，有钱人家没有个纨绔子弟就是家族的失败。” “哪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傅亦温小声说了句，但他脸上马上又出现大大的笑脸，他拉过薄知眠的行李箱，“好了，我们不说这个，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新公寓，最近才装好的，贼漂亮！” 薄知眠听傅亦温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他现在无心听他说话，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刚发来的选拔名单吸引。 选拔入选名单如下： 【高一年级正式成员：ｘｘｘ、ｘｘ。 高二年级正式成员：薄知眠、黎礼。 高三年级正式成员：ｘｘｘ、ｘｘｘ。】 沈漫呢？薄知眠眉头再次皱起来，为什么沈漫没有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