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
HLJ省SYS煤矿，原来是一片人迹罕见的荒山野岭。第一批建设者大多数都是贫苦的农民，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荒无人烟的大山里，梦想着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生活。 农民在田间地头劳作只有苦累，旷工除了苦累还随时有着丢掉性命的危险。 殿荣在矿上的工作是每天要在井下挖煤八个小时，从正常他上班走的开始，到下班回家，路上不当误的情况下要九个小时。在这九个小时的时间里，艳清每分每秒都是提心吊胆度过。做矿工的家属不但cao劳一切家务还要精神紧张，担心受怕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今天殿荣回来的早，他请假去火车站接从农村老家的五表舅家的三小子富有才。 有才穿着单薄的衣服，没有大衣，赤手空拳，到时落得个干净。他下了火车，在站台外冻得上牙直打下牙，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流着鼻涕，来回地跺着脚，焦急的等待着。 殿荣下了公交车，来到火车站第一眼就看到有才。 殿荣喊道：“有才，你往身后看，我在这儿。” 有才转过身来也看到殿荣，他跑过来几乎是哭腔说：“殿荣哥，你可来了，冻坏我了。” 殿荣忙笑道：“大客车抛锚坏在路上了，又等的下一辆大客才赶来。快，你穿上我的大衣暖和暖和。我们去做车回家。你二嫂在家给你准备饭呢，你饿了吧。” 有才说：“早就饿了，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是又冷又饿。” 殿荣带着有才回到家的时候，艳清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炖了一锅小鸡炖粉条，炒了个土豆丝还烙了二十几张油饼。 殿荣对有才说：“这是你二嫂。” 又对艳清说：“有才，五舅家的老三。” 艳清正洗着手，忙说：“来了，有才。到这别许外，拿这儿当自己家。我给你换一盆热水，你快洗洗脸，饭好了，吃饭吧。你做了一天的火车也累了，吃完饭早点休息。” 有才实在是饿了，大号瓷碗的油饼吃了十二张，鸡rou几乎都给他吃了，艳清一块都没吃，小杰和小勤看有才吃的狼吞虎咽的，两个女孩子吓得不敢吃饭了。 殿荣更是直接把菜用大碗盛上来单独给有才一个人吃，鸡rou粉条有才一顿饭吃了四碗。殿荣都蒙了，一个劲的说：“慢慢吃，锅里还有呢。” 艳清知道如果有才再不落筷，大锅里的菜可真见底了。她和殿荣也都不敢伸筷了，装模作样的吃着，担心油饼和菜不够吃。 也许有才也感觉自己吃的太多了，他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艳清说：“锅里还有，你可吃饱呀。” 殿荣说：“吃饱就好。一会我带你出去转转。” 艳清看了看殿荣笑着说：“有才做了一天的火车，累了就休息吧，明天你带他出去转转吧。” 殿荣问：“有才，你累吗。想出去转转吗？天大亮呢，睡觉还早呢。” 有才吃饱了，身上也暖和了，也有力气了。他是第一次出远门，他也是急着想看看矿上的样子。 他说：“我不累，殿荣哥，我们去哪儿转悠呀。去矿上吗？” “矿上离家远，我带你随便走走吧，也让你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殿荣说着给有才找了一件棉大衣，又把自己的大棉鞋让有才穿上，担心他冻脚。 艳清看见有才的棉帽子都露出棉花了，又把殿荣单位新发的棉帽子递给有才说：“这是你二哥单位新发的，一次都没戴呢，你来了，就给你吧。这个带上暖的，别把耳朵冻坏了。” 六婶子见殿荣带着一个大小伙子出门了，她进屋对艳清说：“她婶子，你家来且了（东北方言—来客人啦）。这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来一个半个月都得缺粮吃。” 艳清见六婶子进屋忙打招呼道：“六婶子，快进屋坐下，小杰子给送去的鸡rou够吃了没有？” 六婶子忙说：“说着呢，看你给送去一大碗，我们娘俩都没吃完，剩下来了，明天给狗剩子热热还能吃一顿。” 矿区冬天的夜晚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便是刺骨的冷风。殿荣担心有才吃的太多晚上睡觉秧食，便带有才出来转转溜溜食。有才因为在家打伤了同村的仇家，原本就是出来躲躲灾，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找工作赚钱的方面。 殿荣对他的情况不太了解，一门心思想在这里帮他找个工作，让他好好干，日后再娶个媳妇，所以一路上和有才说着一些叮嘱的话：和矿上的人打交道，不要欺负人，别人欺负自己也要远远的躲避，干活不要偷懒耍贱，不要和领导顶撞，与人说话要和善之类的话。有才边走边听着，不时地点着头，心里却想。这是什么鬼地方，冷的要死，还要处处低人一等做人，太不爽了。 二人只顾说话，对面来了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差点把有才撞伤，那人气汹汹地说：“他妈的，你瞎呀，不知道躲呀，差点撞到老子。” 殿荣忙笑着说：“小兄弟，你是逆行，也怪我们光顾唠嗑了，没看到你冲过来，对不起。还好没撞上吧。” 那小伙子见殿荣这样说话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但是还是很霸道地说：“撞上了就不是这样说话了。” 他又看了一眼有才，有才和自己的年纪相仿，有才的眼神冒着火光，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拳头攥得紧紧的。知道有才不服气的样子，便挑衅地说：“看什么看，不服是吧，还当自己是练家子呢，乡巴老，滚！”他一边嚷着一边用力的骑着车走远了。 殿荣看到有才刚才的表情，知道年轻人火气大，遇到事情会有不冷静的时候，好在有才压住了火气，没有动手打架，殿荣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殿荣笑着对有才说：“遇到这样不讲理的人，你也不要和他争论理表，讲不出来理的。说几句软话，息事宁人对大家都好。你今天的表现还好，没和他争论，值得表扬。” 有才脸色依旧很难看，没有一点笑模样，碍于第一次串亲戚的面子，也默不作声的跟在殿荣的身后，一起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