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侦探的棋盘（3）
“我曾经听过一个说法。” 在钱飞飞说出学生间的流言，以及爱弥儿提出了一个着眼点后，大家纷纷陷入了沉默。就像是在为此情况做出一些挽回一样，钱飞飞摸了摸鼻子，这么说道。 “关于一起案件，想找到真相的话，要解决的只有三点：谁做的，怎么做的，为何要这么做。” “如果能解决这三个问题，大概也就达成了‘解明谜团’的条件吧。”许启说道：“我觉得可以把这件事分开看。” “何雪杏的死与其他三人的死肯定是不同的，也就是说，解决这两起事件各自的三个谜团，应该就能抵达真相了。” “但我们所持有的情报不够。”左志轩烦躁地接过了话头，“只是坐在这里讨论是不会有进展的。” “我有点明白了。”我突然理解了那12个小时的意义，“如果这个棋……呃，如果只是纯粹的‘推理游戏’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时间。将所有线索都列出来，我们去构筑逻辑链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还有线索藏在这所学校里。” 左志轩点了点头，许启则接着我的话往下说道。 “但我们身上应该是没有学校的钥匙的，刚刚我看过了，办公室之类的地方都被锁住了……” 在我们进教室开灯搬椅子的时候，许启消失了一段时间。这么看来他应该是去办公室那儿了。 “对了，你——”我看向钱飞飞，他则一脸莫名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你身上，莫非恰好带着……” “……”他的眼睛眨得更快了，但面对着我们三人的逼视，最终他做出了投降的手势。 “哎呀，让还在这里的朋友行了个方便……”他闪烁其辞，但从结果上来说，我们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看起来这位钱老师应该带着线索所在地的钥匙，否则要在整个学校找可能有线索的地方，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他掏出了一个钥匙串，开始分别和我们说这是哪里的钥匙。 “高一年级老师办公室的钥匙，校长办公室的钥匙和档案柜的钥匙，天台大门的钥匙，女生宿舍大门的钥匙和506寝室的钥匙。”他把八个钥匙中的六个都数了一遍。 “剩下两个呢？”许启紧接着问道。 “剩下两个是借我钥匙的人家里的钥匙和车钥匙。”钱飞飞叹了口气，“为了拿到这串钥匙，我可把我自己的家门钥匙都抵在她那儿了。要是这东西丢了，我自己家都回不去了。” “接下来怎么做？” 左志轩双手环胸，看着我和许启。虽然他一直在以审视的目光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真的做出妨碍调查的行动。 我一开始还真的以为他是那种杂鱼反派型的角色，肯定会处处和我唱反调。但不知道是枫佑人确实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冷静得多的缘故，目前我的五位队友都没有什么智商异常的举动。 ……倒不如讲，虽然我早有听说，但枫佑城这个地方生养的人难不成都能这么平常地接受“棋盘游戏”这种超能展开吗？ 要知道，我能做到姑且保持冷静的行动，还是因为…… “怎么了？” 许启的问题打断了我的思考。他和左志轩都看着我，估计是我一开始的行动让他们把我当成接下来的主心骨了。 我暂时放下了沉浸在自我思考中的想法，看向了魏芬和爱家姐妹的方向。 “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们三个尚且年轻力壮，但另外三人中一位是老人，两位是儿童，而待会儿要去女生宿舍就必定要从大雨中经过。 “……不用了，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我会注意让她们两不要乱跑的。” 魏芬也领会了我的意思。虽然并非本愿，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实在很难分出精力去照顾老人和孩子。 “说起来，这里……”钱飞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环顾了教师内部，露出了怀念的表情，“高一（9）班……你们真的是随便选的班级吗？” 我这才注意到了门上的标记，以蓝底白字写着高一（9）班的字样，旁边的墙上还有一些也许是上一届留下来的便利贴的痕迹。 作为一间教室，它所含的学校生活气息实在是少得可怜，没有黑板报，没有各种排课的时间表，没有学生留在课桌里懒得带回去的书，也没有班级奖状。 不，应该说是曾经有过吧。 ……现在这副景象，就是在这其中曾出现了惨案受害者最直接的证据。 钱飞飞默默地来到了窗前，打开了一条小缝。随后，他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朵白色的矢车菊，放在手上，伸进风雨中，让狂风带走了这朵白色的小花。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他的吊唁。 ……简单讨论过后，我们决定以女生宿舍-天台-校长室-教师办公室的顺序调查。这样在后半夜的时候应该能够回到教学楼来，六个人距离更近也能方便照应。 到了那时，我们再详细调查正牌记者的笔记，集合所有的情报开始推理。 “如果是恐怖片的话，分散行动后又会发生案件呢。” 在关上教室大门之后，钱飞飞恢复了一开始那副不羁的样子，开始开起玩笑来。 “……不只是恐怖片，有些推理剧也会这么写。”许启接着说道。 “现在的出版物管得可是很严的，我反倒觉得这种情况下她们那组会更安全一些，你不如也留在那里如何？”左志轩推了推眼镜，挑衅似地朝我看了一眼。 通过正牌记者的调查对我们输出了一堆信息后，他的自信心似乎有了大大膨胀的迹象。 “吼，我要是留在那里，你们中发生了杀人事件怎么办啊？”我以冷酷的口吻回敬道，“以你的嘴臭程度，指不定半路就被剩下两位干掉了呢。” “……我看起来有那么凶吗？”许启露出了有点微妙的神情。 “这种时候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好啦……”钱飞飞说道。 由于只有钱飞飞和左志轩带了伞（后者的伞放在了包里），我们不得不两个人挤一把伞。考虑到各自的体型和雨势，最终我和左志轩一把，许启则和钱飞飞一把伞。 我们在大雨中蒙着头前进着，由于雨越下越大，同在一把伞下都不太能听见同伴在说什么，我只好看着钱飞飞和许启的方向，跟着他们的脚步走。 校园里风雨怒吼着，在雨中行走的人听来，就像是潜藏在校园里的怪物正伺机出动。一路上我和左志轩什么话也没说，只期盼着早点到达目的地。 终于，前面两人来到了一栋建筑物门前，我们也连忙加快了脚步，钻进了宿舍楼中。 宿舍楼内一片漆黑，想必发生了那样的事件后，没有学生会选择继续周末住校了吧。之前通过钱飞飞确认过，现在是星期六，学校内应当一个人也没有。 钱飞飞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我们鱼贯而入。许启则在墙上摸索了一下开关，但随着“啪嗒”的声响，并没有灯光亮起。 “看起来是断电了，我可没有电闸的钥匙。”钱飞飞挠了挠头。 “你不是有手电筒吗？”我指了指他一直握在手上的东西。 “怎么说呢，在恐怖游戏里比起手电筒，我也是更希望能看见整个场景都亮着灯。” 我们翻过了需要刷卡的闸机，直奔何雪杏所在的506寝室，一路上都有人在进行这种无营养的对话，就连左志轩也会时不时插两句嘴。 风雨大作的夜晚与无人的寝室楼，以及离奇的死亡事件。虽然许启说过现实中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但当这些要素真切地堆叠在了我们附近，没有人能逃脱这种氛围的掌控。 如果我们真的是只凭着一时冲动，而来到学校的“热心群众”的话，估计在这里或更早些地方就已经被吓退了吧。若非“棋盘游戏”那强制性的要求，更可能的情况是我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否意味着，如果不是我们，何雪杏与其他三人死亡的真相就会被永远埋葬呢？ 虽然我知道这么想一件虚构的事件确实有点傻，但越是深入地了解这件事，越是体会到雨渗进鞋子的不适感，我就越能感觉到这个棋盘世界的某种真实。 【别忘记这种感觉】伍拾伍突然说道。 【这是正常的，这是身为人类应该保留的感觉】 【永远别忘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