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观
“晴儿，快收拾一下，有客在堂屋，说是想请你修补壁画。” “请我？修壁画？” “哎呀，快些吧，人家等好久了”说着拽起穆晴，帮着梳洗打扮。 收拾停当，两女子相伴来到堂屋，只见乘黄偎在无绵身边昏昏欲睡。小棠见晴儿眼神浑浊，遂抢先说道： “久等了，小道长，这是我家小姐穆晴，我是小棠，敢问要修复何处壁画？” 无绵等得不耐烦，赶紧答道“是我们玄龙观内的壁画，那日小妖作乱，损毁了半壁，听闻镇上有个画铺擅于此事，遂来拜访，能否修复？我好速速回去与师父交差” 等了半晌，晴儿被小棠纤细的手指戳中肋骨“哎呦......我去！”一激灵离座而起。 “姑娘爽快！就这么定了！明日你就去，我回去与师父交差了！”无绵立马说到。 穆晴这才注意到说话的青年，身材颀长却肩膀宽阔，面相清秀又棱角分明，皮肤光泽温润，眉眼迷离似水，高高束起的发髻亦掩饰不住秀发的乌黑浓密，气质脱俗清雅，神态如沐春风，若有似无的笑意让晴儿心里一颤，突然来了精神，盯着无绵拔不出眼，一脸痴迷：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公子人如玉嘛！等等，这是人吗？。。。。。。他刚才说什么小妖。。。。。他是妖！？蛇，蛇精？？这是啥朝代？宋朝吗？我去，我该不会是白娘子吧，旁边这是小青？他是许仙？不对，刚才这女的喊他小道长，是法海！！！！！” “等等，敢问公子姓氏名谁？”晴儿赶忙叫住青年， “噢，方才忘了说，贫道无绵，这是我小师弟乘黄，我们是绵延山玄龙观的道士，还望姑娘明日到访与我师父亦玄道长商讨修复壁画之事”无绵缓缓道来，又禁不住想“这画师好像有点儿脑子不灵光，我看都是世人吹捧，也就是三脚猫手艺。。。。。。” 乘黄拽了拽师兄衣袖，偷偷说到“师兄，她是个痴子。。。。。。” 小棠急忙应允了“小道长放心，明日晴儿一定去！” 无绵与乘黄离去，小棠劝穆晴快去休息，免得误了明天的正事。穆晴此时虽然七魂没了三魄，但还是故作镇定，装作宿醉未消的样子拽着小棠套话：“你是谁？” “哎呀，我是小棠，小棠呀” “噢哈哈，你是我婶子小棠” “我呸，你才是我婶子，我是你表妹” “你壁画画的真好啊小棠” “乖乖，你快成酒鬼了！” “小棠，这酒楼真大” “大小姐，这是你家，你的画铺” “我的画铺？” “可不，那难道是别人的不成”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晴儿推门而出，气呼呼地扶着晴儿，站定在门前，指着门楣上的漆黑木匾“看看，大小姐，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 循着小棠手指的方向，穆晴见那漆黑色的木匾上，写着三个金灿灿的行楷大字------柒画铺，如梦初醒。 第二天一早，小棠就张罗着出发。穆晴显然还是一脸蒙的状态，小棠昨晚为了给她解酒，只做了些清粥小菜（要不平时基本也就是这伙食），没到半夜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平时动动手指点个外卖就能填饱肚子的事，在这儿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小棠为了节约，早早熄了油灯，借着远处镇子里繁华热闹的灯火，穆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想：“连去厨房寻摸点剩菜的机会都不给啊！这世界那么多人，偏偏穿越的就是我！穿去个大户人家当当大小姐，跟翩翩公子谈谈恋爱那种剧情我不排斥啊！穿来这地方可怎么整啊？吃喝都成问题，再加上明天要去什么山修什么画，天呐！好焦躁！” 让穆晴更焦躁的是门外的世界。 天都快亮了，她才稀里糊涂睡了一会，被小棠喊起来，咕嘟咕嘟喝了好几碗粥，也不过闹了个水饱。长久以来惨淡的生意让小棠很是头疼，锦罗玉衣只在见客或出门时才舍得穿一穿，二人起早赶路也是为了省下雇佣马车的支出。 在家万般好，出门一时难。穆晴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妈呀一声就缩了回来，抱着身后的小棠眼睛都不敢睁，手指着一个方向喊道“那，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那不是猫妖吗？”小棠一脸平静地答道 “我昨天咋没看见呢？” “你昨天连我都不认识呢。。。。。。” 时间凝固的几秒，气氛也是尴尬。穆晴见小棠纹丝不动，自己就动了动，躲在小棠身后，小心地睁开了眼。方才那猫妖跟一个摊贩在那里有说有笑的买胭脂水粉；哎，又过来一个鸟人，穿一身羽毛装，走走路咋还飞走了呢？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瞧，沿途尽是些形形色色的怪力乱神，乍一出门被吓得够呛的穆晴，走了半晌发现它们大都是人畜无害的样子，小怪吃饭也是付账的，妖精逛街也是要买胭脂水粉的，而开店的、卖货的人类看起来也算友善。 “这年头，穿越剧都得结合cosplay了，我多希望它们真的只是cosplay啊！！！这到底是啥地方？啊？！我是不是穿越到了《聊斋》里，天啊，我怎么才能回去呢...该不会一辈子呆在这鬼地方吧......”穆晴心里已经歇斯底里，加上没睡好，一阵眩晕，还好小棠搀扶着，才没栽倒。 “我的大小姐你再忍忍，眼看上了山就到了” “小棠，我们不能坐个马车什么的吗？” “不能” “我们这么穷吗？这会儿咱得走了十公里了吧，我活这么大也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啊，热死了，好歹给口水喝” “再忍忍，喝茶水不花钱的吖？上山再喝，你也知道穷，所以今天这事必须成功”小棠说到。 二人趔趄着向道观行进，好容易到了山上，玄龙观早课也刚好刚结束，穆晴和小棠稍作休息喝够了水，见过亦玄道长商定修复事宜后，便由无绵引领察看损毁的壁画。 当初在另一个时空的穆晴虽然有点绘画功底，但是这修补壁画真是赶鸭子上架。虽然心心念念想着如何脱身，可眼下真是为生计发愁“总不能人还没离开，先饿死、穷死、吓死在这儿，先应付过去再说吧”于是装模做样地贴近了墙壁打量，发现不同于她认知中的壁画材料，并不是那种先由泥土草木垫底，再用颜料覆盖的技法。而是颜色各异的小石块镶嵌而成，每一颗无论饱和度、还是透明度，都完美得恰到好处，彼此缝隙间又珠联璧合，堪称举世无双。穆晴像欣赏艺术品一样，近看颜色的调和，看纹理的拼接；远看色域的分布，看整体的构思，愈发觉得这壁画不像人工雕琢，反倒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随后又不得不质疑自己的判断，自然的东西又怎能如此丝丝入扣，总会有瑕疵，总会有缺憾的呀......穆晴呆在原地。 无绵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凝固的时间：“咳，咳，姑娘有什么想法？预计什么时间可以完工？” 穆晴回过神来，心想着这东西她前所未见，眼下更是查不了百度，怎么办呐？但是又突然心一沉“往前是悬崖，往后是深渊，横竖是死，先把钱赚了再说” “啊..那个...这种壁画之前我有见过，我.....那个...我也学过这种修补手法，只不过需要把理论结合实践，完工的时间不能确定，不过我会尽快的，另外要先付一些定金，我要买材料呀。” 无绵心想“这个三脚猫没什么经验啊，要了定金如果不尽快完工，师父追究起来谁负责....”便自做主张地说“时间要确定，下元日开观，届时要完成修补，另外我们玄龙观没有付定金的传统，你需要什么材料，可以誊写下来，我差人去买就是了，师父与大师兄目前不在观里，此事交我定夺”。 穆晴说道“差人去买怎么行？我是有匠人精神的，选材、做工都要亲自动手，别人去办我不放心。” 小棠接话道“距离下元日时日不多，工期又短，材料又难寻，这个工钱.....”无绵稍作考虑对二人答道：“师父交代，你们如期完工，付工钱三百贯，只不过需要辛苦一点，会给二位姑娘腾出房间，暂时吃住在道观。材料嘛，我与你一同去买。” “三百贯！”小棠惊呼道。 “如何？姑娘嫌少？”无绵问道。 “啊不，不少，吃住在道观甚好，一起买材料也甚好”小棠说这话时明显按捺不住逐渐上扬的语调，拽着穆晴的衣袖频频点头，穆晴随即附和。 在观内用完午饭，两姐妹随无绵来到清莲殿一间宽敞的客房，正午时分，东侧窗子里吹进来的徐徐微风，缓解了日晒的焦灼。小棠很是满意房间的布局，两侧各是卧房，姐妹二人休息时互不打扰，中间夹着一间宽敞的堂屋，即可会客，又可以作画，宁静清幽，“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吃饭也不用愁了”小棠不禁感叹道， “晴儿你先休息，无绵小道长，我回画铺取些杂物，晚饭前就回来”。 无绵答道“我让观里的师弟陪你同去吧，还能帮你提些重物”。小棠愉悦地答应着，与无绵离开了客房。 穆晴总算能一个人呆会儿，她对这一件件一桩桩突如其来的人和事还无法消化，总觉得是在做梦，自言自语到“我怎么会穿越的呢？一定是特定的时间和特殊的事件导致的，是啥呢？啊！中元节！是中元节的晚上，我喝了咖啡，对对，还吃了一粒去痛片！一定是这样！！难道我要等到下次中元节才可以回去吗？这离奇的地方，我去哪里找咖啡和去痛片啊.....!不行，我不能因此一蹶不振，我是谁啊？我是穆晴！我努力考大学还是985的，努力找工作，努力赚钱养活自己，我还没谈过恋爱！我才24岁，我不能不明不白的在这鬼地方呆一辈子啊！振作！振作呀！我要回到2021年！！我一定能找到方法！加油！......” “噗”客房门外传来一声轻响，穆晴喊道“谁在外面”顺势三步并两步打开了房门，低头一看，原来是乘黄小道士捂着嘴咯咯的笑着，乘黄一边笑，一边对穆晴说“我就跟我师兄说，你是个痴子，净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原来你叫穆晴啊，什么是咖啡？什么是谈恋爱？2021年是什么？” 穆晴一看是个小毛孩，提着的心放下了半分，清了清嗓子“你个小老弟，你才是痴子，你们全家，啊不，你们全观才都是痴子，我是在念经好嘛？这是我们祖传的经文，你还小，不懂”。 乘黄问道“我只会《清静经》，《心印经》，那你的经文是什么经？” 我这叫“发神经”。 “听起来你的经文更厉害一些，不过《清静经》能让人清净入定，你的经能做什么呀？” 穆晴说道“我的发神经可厉害呢，嗯...就是吧，能发大招儿，能让你讨厌的东西远离你” “好厉害，我要和你学发神经” 穆晴笑了笑，双手叉着腰冲乘黄说道“想跟我学，那以后不许叫我痴子，要叫我晴jiejie，另外，你必须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快点，叫晴jiejie”， 乘黄想了想说道“好吧，晴jiejie”，穆晴伸出手，对乘黄说道“口说无凭，givemefive，这是我教你的第一句经文，来，击掌，说givemefive”。边说边比划着教会了乘黄“givemef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