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雾灯只有一个喜好，那就是爱欣赏美人。 不论男女，只要长得好看，抛开善恶，雪雾灯其实还是还是愿意多亲近一下的。 长得好看，看着顺眼，当然也就会多几分好感。 按理说，神卿尘这样的长相，她看一天估计都不会烦闷，另她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睛。 美人自然是哪里都好，只是她不喜欢他看她的眼神。 晦暗不明，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好像不论你做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雪雾灯没了兴趣，翩翩然离开。 夜冰蓝看了他一眼。 到底是吸收了不少他的仙力，夜冰蓝见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雪雾灯，好心提醒了一句：“天尊，她的身份，你我都得罪不起。” 言外之意就是，你就算想报复也白扯，人家实力落你一大截。 神卿尘紧攥着衣袖，突兀的笑出了声。 儿时萦绕在他梦境里的身影再次清晰起来，夜冰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也知此举无异于和天界开战，再多待只是浪费时间。 夜冰蓝紧随着雪雾灯离开。 神卿尘屏息驱散出寒气，神情漠然。 雪神，来日方长。 ... 雪雾灯立在屋檐上，俯瞰着魔界。 察觉到后面来了人，她头也不回，飞身离去，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 “保重。” 夜冰蓝连她的衣角都没抓住，苍白的手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似是早已料到般笑了声。 “还是走了啊...” 下属已经找来，听着他的汇报，不知怎的夜冰蓝心口憋闷。 那人汇报着，突然觉得头顶发凉，他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夜冰蓝深黑的瞳孔。 夜冰蓝口中仿佛嚼着一团草，辛辣苦闷：“走。” ... 人间。 雪雾灯一开始不是很喜欢人间。 在她那个时代，人间是他们向往的地方，因为凡人的悲欢都很简单，相对于神界的古板严肃，人间则更加轻松。 雪雾灯不喜熙攘吵闹的市井，所以她体会不到其他神灵说的轻松愉快。 她活了太久，漫长的寿命让她迷茫，她睡睡醒醒，逐渐分不清了梦境和现实。 直到她来到人间，来到那个人人敬畏的皇宫。 雪雾灯不想呆在魔界，神界消失后，除了人间，她再无其他去处。 她发现，皇帝的后宫，很有趣。 女人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雪雾灯最开始只是喜欢坐等好戏，若是宫中平静了下来，她还会自己搞点事情。后来，有人算计到了她的头上，却被她反手弄死后，雪雾灯才慢慢有了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她快步走进自己的宫殿，身边的奴才低头哈腰恭笑着。 绯色纱幔，暖色香炉，洁白香雾。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算算日子，她已经离开有一年多了。 不知道她不在的这些时日，错过了多少好戏。 雪雾灯手指拨弄着粉色流苏，眉眼圣洁而安宁。 外有脚步声匆匆赶来，还伴随着不少其他的声音。 年轻帝王神色焦急，脚步快得后面跟着的嫔妃都跟不上。 雪雾灯手指一滞，嘴角缓缓绽开一抹青莲般的笑。 “咣当”一声，帝王推开门径直冲了进来。 雪雾灯慢悠悠起身，还没说话便被他一头扎进怀抱中。 雪雾灯推了推他：“还有人在呢。” 妃子们面面相觑，皇后娘娘离宫一年多陛下还能如此惦记，谁看见不在内心里泛酸？ 难受归难受，毕竟身份摆在那，总不能坏了规矩，一群人不情不愿的行了礼，叫了声“皇后娘娘” 韩子非才想起后面跟了群人，想了又想，缓缓松开了手。 雪雾灯掩饰去笑容中的冷意，目光掠过每一个人的脸上。 她没说话，空气中却又无形的威慑力蔓延开。 韩子非见她一直盯着这些人，心下有些烦躁，口气也有些不悦：“孤要跟皇后叙旧，你们杵在这是什么意思？” 嫔妃的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面上还不得不露出笑容，就是笑的有点难看。 雪雾灯挥手：“陛下不必如此，臣妾许久没见到各位meimei，心里也是记挂的很。” 韩子非目光幽怨：“皇后怎么不记挂一下孤？” 有几个新来的，见此情景差点没惊点下巴。 站在最前面的女子柔柔开口：“jiejie离宫已久，陛下日思夜想，食不能寐，可是急坏了臣妾，如今jiejie归来，meimei也就放心了。” 说话的是安妃，受宠已有六年，能在这诺大的后宫长盛不衰，可见其手段。 雪雾灯轻轻看了她一眼，安妃内心一震。 就是这个眼神，当年她就是这么看的自己。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俯瞰着地下的蚂蚁，任凭她怎么努力，她都会轻易摧毁。 韩子非似笑非笑。 雪雾灯当初一声不吭的消失一年，他赌气收下了许多美人，就是想等她回来看她吃醋的样子，如今安妃先发制人，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雪雾灯一眼就能看穿这些人的想法，对于安妃这样的小白花，在她面前叫嚣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安妃的手段还是算得上厉害，雪雾灯琢磨着该把这祸水引到谁的身上。 目光缓缓定格在低下头的柔妃，心里有了主意。 安妃见雪雾灯沉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有些欣喜，再接再厉道：“jiejie当初突然消失，陛下发了好大一通火，jiejie可莫要在让陛下生气了。” 雪雾灯温和道：“安妃说的是，本宫当初离宫是另有原因，未来得及告知陛下。” “如今本宫归来，见安妃荣宠不衰，可与柔妃共同服侍陛下，本宫自然不用担心陛下。” “只是有一点。” 安妃在听她提到柔妃时心里就“咯噔”一声，一直低头的柔妃也抬起头来。 “安妃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这声jiejie。”雪雾灯拢了拢袖，“安妃还是别叫了。” 她本就气质清冷，说的话虽语气随意却有股威严感，韩子非在一旁也暗暗心惊于她的气势。 众人散去，除了脸色难看的安妃，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有如释负重的笑容。 皇后当面斥责安妃，也暗戳戳的提到了柔妃，能在这宫中生存，谁也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皇后这是在支持柔妃对付安妃。 来来回回思考着弊端，毫无疑问，有了皇后的支持，安妃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 韩子非驱散了所有人，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雪雾灯叫人端上碗紫苏汤，放在桌子上，示意他坐过来。 韩子非坐在她的对面，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雪雾灯无奈：“别看了，喝汤。” “你这次去哪了？” 雪雾灯把碗推到他面前：“别问那么多，喝汤。” 韩子非没动，倔强的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晶莹剔透，如同上好的琉璃一般。 韩子非其实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小时候她出现在皇宫就是这副容貌，如今十几年过去她的容颜没有丝毫变化。 之前她就总是失踪，一消失便是七八个月，无影无踪。他曾派人寸步不离的监视着她，就怕她再突然消失。 直到那天他派过去的人回来禀报：“皇后娘娘又失踪了。” 韩子非不是不想知道，他只是不想在她陪伴他的时间里惹得不愉快。 这次她失踪了一年，韩子非终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雪雾灯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淡声道：“喝汤吧。” 韩子非迟迟得不到回应，胸膛滋生出一股戾气。 每次她见到他都要他喝汤，为什么总是喝汤？她还会不会说点别的？ 早已握在他手心处的刀，狠狠划向自己的脖颈。 雪雾灯瞳孔微缩，行动快于大脑，突然出现的寒冰冻住他的手。 韩子非只觉手腕处寒气如针扎般尖锐疼痛，他看着手上突然出现的寒冰。 终于要坦白她的来历了吗？ 雪雾灯再也无法控制住，怒声道：“放肆。” 她心中有后怕产生，若是慢了一点... 良久的沉默... 雪雾灯动动手指，寒冰碎裂，韩子非摸了摸没有温度的手腕，眼神复杂。 “你是神仙吗？” 看着他温柔的双眼，雪雾灯脑中陡然生出那人的面貌。 雪雾灯：“我会消除你今夜的记忆，明天，你什么都不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