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浴室位于地下室，浴池大概四个乒乓球桌大小，墙上的储水箱上篆刻着加热魔纹，格林开启后没一会浴室便雾气袅袅。 格林泡在池子里，门外传来脚步声。 “主人…我…我进来了…” 只围着浴巾的莉莉丝推开门，小心地迈进到池水里。 莉莉丝在他对面慢慢坐下，水没过她的峰峦，隔着雾气，格林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白皙的肩膀。 格林挪的更近些，坐在她旁边，莉莉丝白嫩的肩膀上有道显眼的暗沉疤痕，一双大眼睛有些紧张地瞄着格林。 “当时一定很疼吧。” 格林伸出手摩挲着那道痕迹。 “嗯…” 莉莉丝没作回答，只是低着头看着水面，好像不愿提及她的过去。 … 沉默的气氛在浴室流动。 “莉莉丝，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格林见她不愿回答，抬头看着天花板，蒸腾的雾气萦绕在浴室半空，聚集又消散。 “您是个很好的人，我从未见过您这样好的人，您温柔，也体贴…我…” 莉莉丝看向格林，越说越急，搜肠刮肚地想着任何赞美的词语，格林却摇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我其实是个很卑鄙的人，为了满足自己，为了达成目标，我会用一切手段，是个既虚伪又冷酷的人。” 格林靠在池壁，言语之间语气淡漠。 随着一阵水声，莉莉丝慢慢环住他的肩膀。 “可是…可是在我看来，主人是救我的神明，在我的记忆里从未有人对我这么好，主人…主人…是…呜…呜…” 莉莉丝哽咽着，把头埋在他胸前，话语也断断续续不成句，只是小声呜咽。 “可是，我不想做你的神，我想做一个能与你朝夕相伴的人。” 格林温柔地抱着她，她哭泣的样子让他心中愧疚感满溢出来。 “其实我以前是个孤儿，受尽世间冷暖，从来是孤身一人，那时候啊，不管是开心，还是悲伤，连个能分享心情的人都没有。 可是现在，你在我身边，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跟你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我想要更多的了解你。 我从来没把你当奴隶看过，我希望你自己也是，你能明白我这份心意吗。” 莉莉丝仰着脸，眼圈微红，一双水瞳波光粼粼，看着格林的眼神温柔而又悲伤。 “对不起…我只是很害怕，害怕主人会丢下没用的我，我害怕自己不堪的过去让主人厌恶，我怕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再化为乌有。 从您最开始抱住我时，我就发誓会将我的一切都献给您，永远在您身边，不论用什么身份。 对不起，主人，一直让您担心着…” 莉莉丝像是对她的话做出保证似的，双臂环住格林脖颈，两人唇瓣相接，她双唇带着水汽的湿热与格林一触即分。 “莉莉丝…” 格林看着她又把头埋进他胸前，伸手抚摸着她光滑的后颈。 “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吧，我想听。” 莉莉丝枕着他肩膀靠在他怀中，这个姿势格林只能看到她头顶她深吸口气，揭开她称为“不堪”的回忆。 “主人听说过瑞格德鲁吗？” “是与阿玛尔达西边接壤的那个国家吗？我听说过，他们以前不是在跟阿玛尔达打过仗么。” “嗯…我的家族，是瑞格德鲁的贵族家族，而我，是家主菲欧娜尼恩的私生女，我的母亲是他的一个女仆，虽然是家主的女儿，他并不觉得我是他女儿，相反，他很厌恶我。 他的态度，使得族中其他人也跟着讨厌我，我从小当成女仆一样被养大，从十三岁开始一直侍奉着他的长女，菲欧娜奈希。 直到两年前，瑞格德鲁与阿玛尔达的战争进行到白热化阶段，菲欧娜家族在关键战役中失利，间接导致那场战役的战败。 国王大怒，怀疑家族有通敌的嫌疑，下令抓捕和清洗菲欧娜家族的所有人，所有主要成员都被关押，而我们这些下人都被贬为奴隶，卖给了奴隶商人。” 说到这时，莉莉丝已经平静下来了，冷静的口吻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格林拥着她的手轻轻用力，抱得更紧些。 “最开始，我们被阿玛尔达的一位女贵族买去，用作她取乐的工具，她最喜欢让我们用带着铁刺的鞭子互相鞭打，听我们的惨叫和满身鲜血的样子。 后来，我们麻木了，鞭子抽在身上的疼痛也不会再惨叫出声，她觉得我们已经没有价值了，把我们又卖给了另一位奴隶商人。 而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浑身伤痕，很难再卖出去，每卖不出去一次，他就用鞭子在我们身上发泄怒气。 后来商人把一直卖不出去了奴隶卖给角斗场，在观众的期待中被猛兽撕成碎片，渐渐的，当初的大部分人都被卖掉，或者死在了角斗场，最后终于轮到了我。 如果主人没买下我，我此刻也变成rou块，躺着哪只猛兽的肚子里了吧。” 格林叹了口气，莉莉丝的描述很概括，在那些简单的话语下，不知掩盖了多少痛苦。 “抱歉…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莉莉丝抬头看着格林，又摇摇头，脸上挂着微笑“不，主人，您不用为此道歉，我现在很幸福。” 格林也微笑着回应她“嗯，不仅仅是现在，以后也会的。” 莉莉丝脸颊被热气熏得带上一抹红晕，她语气温柔道。 “其实我想过，之前的磨难，都是神明在考验我，是为了让我来到主人的身边。” 此刻莉莉丝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哭过的眼角微红，她温馨地看着格林。 格林却觉得此刻莉莉丝的样子妩媚动人，她微红的双颊与眼角含着一抹期待与温柔。 格林压下繁杂的思绪，轻轻吻在她嘴角。“差不多了，再泡下去会头晕的。” … … 出了浴室，两人回到卧室，冰凉清新的空气让他神清气爽，莉莉丝坐在床边，她紫色的发丝的还在滴着水珠，却拿着毛巾细致地擦拭格林的头发。 喝了口莉莉丝递来的水，格林躺在她柔软的大腿上，洗完澡后，莉莉丝身上的丁香的气味愈发明显，萦绕在鼻尖。 莉莉丝温柔地抚摸格林的脸庞，这种感觉让他欲罢不能，她手指轻柔的像一片羽毛，在他发丝与脸庞间游走，随着她的动作，格林思维慢下来… 良久 莉莉丝看着已经睡着的格林，嘴角含笑，手指抚过黑色的发丝，爱惜地轻吻他的额头。 “主人…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