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散伙
“驾。”袁虎满怀怒气的跟随江天，驱使着马匹。 周应骗了他，但这不是最让他恼火的。重要的是自己原本属于是心甘情愿的跟着江老大鏖血奋战。在周应给了他一副铁甲之后，原本的救局势如水火的功劳，便成了自己是傻乎乎的被骗来的。 原本自己在江老大心中，应该成为那种，可以为之倚靠的亲近之人，现在可能只是成了一个傻子般的先锋。更不用说，他居然在背地里捅了众人一刀。 袁虎恨不得杀了他。 似乎是跑累了，江老大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直至江天微微示意直至停下。 “夜间开车真的累。”这是江天此时唯一的想法。 东北方向应该是只有这条路，这是唯一的官道。若是他们离开官道，走小道，只怕不用多久便会迷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离开之前虽然没有细问，但是梁山马匹都被自己带去黑石山，他们最多只有几辆牛车，如此即使他们已经先走半夜，天亮自己也能截住他们。 至于寻到之后又该如何，其实也不会如何。最初的怒不可遏，经过一路的颠簸，其实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想着，去送上一送，做个道别，对陈士传。 周应？从此两两相忘，莫要在见，形同陌路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不过自己一夜劳累，还真不一定能打的过。 “老大，我其实是真心来帮忙的，不是被诓骗来的。”年轻人到底藏不住事，稍有开口机会，张现就迫不及待的表明心意。 江天终于笑了，其实他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一开始自己哪种没来由的愤怒，说是因为周应，其实也是恼怒王平。明明自己被架住了说自己便是，为何嘴里要带上袁虎和张现，明明自己今天，眼见就可以将这两个前途远大的干将彻底归心。 自己甚至连以后亲卫的名册都在心里暗暗写了起来，偏偏他要如此没有遮拦的说话。这不仅是功劳赏定问题，更是一根铁刺，若是以后赏罚稍有遗漏，他们便会想起今天事情，会觉得我因此无法完全信任他们，如此，若心没有了羁绊，离去便会是自然之事。但是他却不能直接开口，若是开口反而真的成为了不能信任，甚至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城府太深，渐行渐远。 所以，一路上自己只能埋头赶路，只想着先找到周应再说。 现在说开了，自己也就放心了，只要大胆安慰，如此，周应找不找已经不是要紧之事。 于是，信马由缰，在心中开始措辞。 “阿虎，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见到袁虎重重点头，于是开始和他们掏心掏肺了起来。 “放宽心，这世上的人和物，向来只讲结果，不重过程。你二人星夜驰援，又从人群中杀出，难道这真的只是周应诓骗的结果？难道你们愿意气海自污，奋勇杀敌是假的？难道张现你我二人互相扶持，互为依仗从败军中杀出，这种感情都是假的吗？” “因为周应他们想要夺取库藏，所以我能对你们，为我所做的牺牲视而不见，这样的江天，难道真的是你们想要追随的江天吗？” “这样的我，可是连我自己都看不起。” “老大，你不责怪我们吗。”张现惊喜的说道。 “责怪？为什么？” “因为...” “阿现，不要为不是自己的过错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成为你的负担。” 江天继续开口安慰道：“人生在世，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明明你已经抱了很大的热忱，可是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使得事情偏离了你自己的本意。这不是你做的不够，是生活本身就是如此。你不要，也不应为他自责。” 江天对着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一字一顿的说道:“阿现，问心无愧就够了。” 此时袁虎却突然有了动作，下马，跪倒在地 江天一时手足无措，当即下马急声问道：“阿虎，你这是做什么。” 袁虎却只是低头说道：“大哥，虎自幼丧父，游离于乡野之间，又有一身蛮力，素在乡中撵鸡逐狗，无甚出息。幸家母严格，方才读书明事。本投身军伍，欲有一番作为，终是无法忍受那些腌臜之事。 后三生有幸，跟随于君。观君之处事，方知君心中沟壑。听君之言，方知君之心胸。君待我以诚，我却无以为报，如今虎愿为副贰，拜君为主公，为君牵马执镫以成大业。 呼～还好不是义父。 江天扶起袁虎，正视着他的脸说道：“信君如信我，终我一生，绝不负君。” 袁虎抬头，亦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公如青山，我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 “陈先生，稍等。” 江天紧赶慢赶，终于在日出时分追上了陈士传一行人。 但见他们手持刀枪，满脸戒备。 陈士传万万没有想到，江天他们来的如此之快。但终究难逃对峙，只是冷冷开口道：“不知大当家的还有何事。莫非还要请我回去一遭？” 江天对于无视了陈士传冷淡的态度，轻声说道：“陈先生误会了，我此行是来恭送先生的。” 陈士传嗤笑道：“道左相逢，君若有心，放我离去便是，不用如此远送。” 江天微微凝视了一眼陈士传，他好久没有这么仔细的观察过一个人了。但见陈士传花白的胡须，如今久未仔细打理已经长短不一。脸上怒气自显，在暖光的照耀下，却显得有些意气，在山上穿的那些衣服已经全部卸下，如今离开又穿起了来时的道袍。 自己终究是对他，对这个自在散修有些愧疚。 江天在马上对陈士传躬身拱手作揖，半晌后说道：“天诚知先生缘何对我如此愤恨，也知此事在先生心中，难以弥补。 天自知罪过，本不应来，免得你我徒增尴尬。但先生对我等，有大恩。吾尝闻‘饮其流者怀其源，学其成时念吾师’，先生在山上，虽有我等强迫之意。但先生授业，却勤勤恳恳，无有私藏。吾等无以为报，如今先生要走，我让张现点了些薄礼，赠与先生。愿先生此番一路顺风，得成所愿。” 说罢，便让张现送出金银，转身欲走。 陈士传没有想到，最终江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想此一别，不知此生是否还能相见，万般种种，此前的想看两厌，在此时终于化作一声长叹。 “等等。” “先生可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此次不告而别，实在是贫道万不想将身家性命就此托与梁山。以往种种，权当故事一场，贫道亦会就此放下。但临行前，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于大当家的。” 江川只当临别赠言，正身应道：“先生请说。” “贫道与大当家相逢，是在万家。现离别在即，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若大当家再与万家碰上，切记一定要能避则避。” “缘何？” “万家老爷早年间家境平凡，也不过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老农，本来也是万千贫苦人家中的一员。但他十分幸运，育有一女，被魏国境内大宗落云宗收于门下，唤作万紫霞。自此万家横空出世，自成本地一霸，贫道那次也是希望和万家搭上线，借着万家能入了落云宗的眼。 奈何... 大当家，我知你处事素来不凡，若是要在此地有一番做为，早晚会再次碰上万家，万家事小，可是那落云宗乃此地界千年大宗，实非常人所能触碰，若要再遇，务必忍让，切记切记。” 江天闻言却是大笑。 “生逢乱世，命如草芥。不知何日我等便死于刀枪之下。所遇所求者，也不过是帝王将相那些故事。君勿复言，大丈夫处世，但凭本心，何惜区区性命，便是死也要搅得他个天翻地覆，谢过先生此言，就此别过，他日若再相逢，先生还是我江某人的先生，我亦扫榻相迎。” 说罢，拱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