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遗憾，恨天不假年！
林风当即准备，打开摄像机的联网功能。 看看系统所赠的未来摄像机，能不能在这两千年前的时空，链接后世的网络投影后世之画面。 但是片刻后。 林风转念一想，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还是要看的！ 毕竟按照一个导演的眼光，从节目效果来看。 如果能让秦始皇看到后世的画面，那么整个节目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升华！ 但也正因为如此。 林风认为，在让秦始皇看后世画面之前，似乎还欠缺了一些东西。 但究竟是欠缺着什么。 林风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抓不住。 然而就在一念之间。 林风突然想到，之前秦始皇的三问。 第一问：九州四海，国土城邑，是否一统？ 第二问：可有王朝，永世不灭，世代相传？ 第三问：可有帝王，文治武功，胜朕半子？ 三问，只答一问。 还余两问！ 林风觉得，无论是从历史情况的角度，还是从导演的角度，让始皇看后世山河之前。 必须要将余下二问答完。 从导演的角度，三问之中每一问，皆是爆点、包袱。 待三问答完之后，原本就是爆点的三问，便会形成多点爆发，在后面让秦始皇观看后世山河，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将会变成整部纪录片中，最大的包袱！ 而从历史的角度，以上的那些节目效果，并不重要。 只是作为后世的晚辈。 林风并不想让这位华夏祖龙，在迟暮之年，留有遗憾。 余下两问，林风必须要答。 “始皇稍安勿躁。” “请容晚辈，先为始皇，答完余下二问。” 秦始皇闻言，当即正襟危坐，挺了挺身子。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向林风提出的三问。 但林风只回答的一问，剩下两问还没有回答，秦始皇便被后世的国土面积，以及黎民人口数量感到惊讶，话题更是被引到了一边。 如今，听到林风的话。 秦始皇想到剩下的两个问题，当即正色。 后世可有王朝，永世不灭，世代相传？ 后世可有帝王，文治武功，胜他半子？ 这依然是他心中最在意，也是最好奇的问题。 至于后世盛景，等这两问答完，再看不迟。 正在这个时候。 林风的声音，也缓缓响起。 “始皇，这第二问，稍后再答。” “晚辈先答始皇第三问。” 说到这里，林风深深吸了口气，“自大秦到晚辈所在后世，华夏历史长河中，一共出现了408位皇帝。” 秦始皇闻言，斜睨了林风一眼。 不过很快，神色就恢复如常。 现在他已经知道，大秦在自己驾崩之后，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虽然没有看到后世。 但是既然无法长生，那后世的王朝，必然也是周而复始。 或许某些王朝的帝王，和大秦一样只有两个。 又或许。 几个，甚至十几个。 中间隔着两千多年的跨度，有四百多位帝王，也并不奇怪。 与此同时。 纵然秦始皇年事已高。 但在曾经登基之时，就自诩德兼三皇，功盖五帝的秦始皇，现在虽已年老，但心中依然有着争胜之心。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争胜之心固然有，但是由于年长的原因，秦始皇比起年轻的时候，锐气和锋芒已经收敛了不少。 虽然有所收敛，但是争胜之心，依然在。 对于后世帝王，能否胜过自己，秦始皇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 秦始皇微微颔首，示意林风继续说下去。 “要论文治武功，是否有人能胜始皇半子，纵然晚辈是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后人，也不敢断定。” “论国土，有王朝所统治国土，比大秦国土广袤数倍。” “论人口，后世王朝，乱世不表，但王朝盛世，黎民人口数量皆强于秦。” “……” 林风逐字逐句，沉声开口。 每说一句，秦始皇的脸色，就微微变上一分。 林风的回答，既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又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后世帝王，真的有如此成就？ 林风所在两千年后的后世也就罢了。 就连那些，自己身后的君主，大秦之后的王朝，所管辖的领土，也比大秦广袤？ 人口数量，也要远胜大秦？ 秦始皇目光深邃，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与此同时。 林风一边说话，眼角的余光也暗暗观察秦始皇的反应。 如同自己所料。 此时秦始皇脸上的表情，无疑是复杂的。 惊讶，不甘，落寞，怀疑…… 种种情绪，在秦始皇的眼中交织汇聚，目光和神色都变得极为复杂。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林风身后的隐形摄像机，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下来。 与此同时，也被林风看在眼中。 林风心中，暗叹一声。 这，才是真正的秦始皇，真正的千古一帝，此时该有的情绪！ 后世的那些电影，甚至是纪录片。 都把这位祖龙，过于神化了，或者将他的某一面过于夸大。 有的主要凸显秦始皇是个暴君，就将他刻画的暴厉恣睢。 有的主要想凸显秦始皇的霸道，就出现了那句“额滴，额滴，都是额滴。”的网络流行语。 有的主要想凸显秦始皇的功绩，就将他刻画成的太过伟光正高大全，为了华夏族群不惜牺牲一切。 而如今。 事实证明。 这些观点，都是对的。 但是并不全面。 秦始皇的性格不用说，自然是霸气无双，林风已经深刻感受。 说他是暴君，也不为过，但是过在当代，功在千秋，虽然当代人受苦，但是却为后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至于为华夏族群考虑，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为了华夏族群和大秦王朝的安稳发展，也不会倾尽全国兵力，去修筑长城，去镇守、威慑戎狄蛮夷。 但，人是复杂的。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位帝王？ 惊讶，怀疑，是他不相信！ 他自诩德兼三皇，功过五帝，足以证明他是一个自信，自傲甚至自负的人！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这份自傲就让秦始皇认为，后世绝对不可能有帝王，会胜过他半子！ 可是单从国土面积，和人口来看。 后世的王朝，确实要超过大秦。 也正因为如此。 秦始皇才会有不甘，落寞的情绪。 他不甘心，不甘心被后世的帝王比下去！ 顿了片刻， 林风的声音，再次传来。 “论抵抗外族，在大秦之后，有一王朝。”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致使匈奴百年之内，不敢踏足中原半步。” “横扫漠北，匈奴远遁，致使漠南，再无王庭！” 林风的声音，铿锵有力。 与此同时， 原本沉默不语的秦始皇，在听到这话之后，骤然坐直了身子。 “横扫漠北，匈奴远遁？” “漠南，在无王庭？” 秦始皇的声音，总算是有了几分变化。 之前， 在听到林风说，后世王朝的人口和国土，都超过大秦的时候。 秦始皇虽然神色有些许的变化。 但是作为一个帝王，城府自然不用多说。 可是，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始皇的神色，终于是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就连语调，都抬高了些。 原本年老，佝偻的身子，瞬间挺得笔直。 然而片刻之后。 秦始皇原本挺直身子，又渐渐的佝偻了下去。 匈奴，是他的心病！ 秦始皇，为何不惜苦征徭役，去修筑长城？ 唯匈奴之患尔！ 难道他作为一个帝王，岂能不知苦征徭役赋税，会背上千古骂名？ 为何还要这么做？ 无非就是为了，给大秦北境的百姓，一个真正的安定！ “唉——” 似乎想到了什么，秦始皇深深叹了口气。 眼中不甘的神色更甚。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 林风却敏锐的捕捉到，秦始皇那满眼的不甘背后，隐隐闪过一抹欣慰。 看到这一幕，林风心中，浮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次秦始皇的神色，和之前截然不同。 不甘，欣慰。 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甚至是互相矛盾的情绪，竟然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在真正的秦始皇面前。 什么影帝级的演技，简直弱爆了。 就算是演技在怎么丰厚的影帝，也绝对做不出，将这两种一正一副，截然相反的情绪如此自然的交织在一起。 而这一切，都是秦始皇的真情流露。 顿了良久。 “始皇，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林风缓缓开口，以晚辈的口吻说道。 “呵——” 秦始皇闻言，嗤笑一声。 他能看得出来，林风是在安慰他。 但他却不相信，林风真的能看懂他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秦始皇只是将林风当做一个纯粹的晚辈，索性也就随口一说：“那你到是说说，此时朕在想什么？” 林风沉吟片刻。 “始皇，一统六国，定九州龙脉。” “四海归一，百废待兴。” “所忧，无非北方匈奴，南方蛮夷。” “始皇又何尝不想荡平漠北，平定南蛮。奈何大秦创立之初，天下百废待兴，民疲不宜战，需修养生息。” 说到这里，林风顿了片刻。 而秦始皇也在看着林风。 事实上，林风所言确实不错。 天下分崩，六国征战，伐交频频，整个天下已经千疮百孔，不宜在兴刀兵。 自己虽然收拾了六国的烂摊子，将天下一统。 但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平定南北戎狄蛮夷之患，而是与民休息！ 林风所说的话，也确实是秦始皇内心的真实想法。 正因为如此。 秦始皇想要看看，接下来林风会说什么。 “恨天不假年！” 骤然，林风再次掷地有声的开口，“如果始皇真的能长生，大秦有充足的时间养精蓄锐，上至漠北下至百越，必然会纳入大秦的版图！” 很天不假年！ 秦始皇的遗憾，就在此处。 他能用九年时间，一统六国。 如果不是黎民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大秦的版图定然不会止于此！ 果然， 在林风话音落下之后。 秦始皇的脸上，浮现出了不甘落寞的神色。 长生破灭。 就算他想等，也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了。 林风的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如果在给朕二十年……不，十年！” 说到这里，秦始皇的拳头顿时攥紧。 在听到，林风说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之后。 秦始皇也不在遮掩自己的情绪，双目之中尽是遗憾与不甘。 不奢求长生。 哪怕在给他十年光景。 他定然能将大秦，打造成一个前所未有，最为强大的帝国！ 不仅有六国版图。 还有百越，还有匈奴！ 甚至…… 还有眼前这个后世之人所说的，四海之外，大洋彼岸的文明！ 普天之下，皆为皇土！ 可惜寿命终归是有穷尽的，既然无法长生，纵然是秦始皇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正当秦始皇心中满是遗憾，不甘的时候。 林风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始皇，终究还是欣慰的。” “虽然这个使命，始皇没有亲自完成。” “但是我华夏后人，终究是接过了担子，肩负使命，完成了这个遗憾！” “虽然始皇没有完成，但是后人完成了。” 林风缓缓说道。 然而，正当林风话音刚落。 秦始皇骤然转头看向他，双目之中韵味杂陈。 顿了良久。 “你唤作林风？”秦始皇缓缓开口。 林风微微点头。 “如果你并非来自两千年后，如果朕不知道大秦未来的命运。” “朕，或许会杀了你。” 秦始皇悠悠说道。 秦始皇的话，林风自然懂。 这位祖龙的一生，被不少史学家冠以暴君之名，但却从未滥杀过臣子。 太平本是将军定，何见将军享太平？ 王翦、王贲、蒙武、章邯……哪个不是虎狼之将？ 纵然是后世两千年，不杀有功之臣的开国皇帝，也是如同凤毛麟角。 纵然秦始皇车裂嫪毐，也是嫪毐发动蕲年宫之变在先。 但是为了国祚，在这个节骨眼上。 林风也拿捏不透，秦始皇内心的想法。 不过好在， 既然秦始皇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证明，他不会杀林风。 更何况，他也杀不了林风。 林风微微一笑，不禁莞尔。 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到秦始皇似乎还在被刚才的事情所影响，林风的话锋，再次陡然一转。 “始皇，不必太过挂怀。” “纵然后世王朝，版图比大秦更广，黎民百姓也比大秦子民更多。” “但无论是在晚辈心中，还是在绝大部分华夏子民心中，始皇的功绩可以说是最大的，以至于超过了后世任何一位帝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