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夭寿了
从他第一天踏入校门的那一刻开始，楚舟粤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正式上课第一天，周围众人的目光总是会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讲台上的老师借着学生开小差的由头自恋了一番，楚舟粤才明白原来是大家都爱看他的这张脸。 一开始很挺得意忘形，后来就觉得有点惊悚了。他实在是没办法习惯这么多目光无时不刻不在盯着自己的感觉。 下课后走在去食堂路上，时不时会有女生发出惊呼的声音，然后拿起手机朝他怼脸拍，还笑嘻嘻地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当然不会随便把联系方式给别人，更何况还是在非常愤怒的情况下。 可是他表达出的愤怒似乎无的放矢，如滴水入海，掀不起丝毫风浪，疯狂的外星人还是继续疯狂着，他万能冷冰冰的臭脸对此也无计可施。 那群人真够恐怖的，从教室跟踪到男寝楼下，要不是舍管阿姨坚决不放行，想想都冒冷汗。 楚舟粤愈发觉得那些陌生而猎奇的目光无时不是一种悲哀的束缚。 人是有好奇心没错，但是好奇心过了头，就变成了盲目跟风的窥视欲，欲壑难填，它便要想方设法去实现。于是初衷和方法变了味，矛盾的各方都讨不到丁点好处。 或许是因为他来自科技还没那么发达的世界，在那里，隐私还是相当重要的个人权利。每个人互相尊重，不主动打扰也刻意不惊扰。 这两天除了上课，楚舟粤基本上没出过宿舍门，没事都不会下床。 别问为什么不去图书馆。 图书馆那种神圣的学习之地都没办法阻挠这群人拿着手机卡嚓，每次闪光灯闪亮，座位周围的同学都会抬起头满怀恶意地瞪着他。 楚舟粤很有自知自明，他在图书馆里简直是对别人最大的干扰，无奈之下离开图书馆，随后不管他去哪里，哪里就跟随着一群拿着手机和摄像机在拍摄的人。 他几乎要抓狂，索性买个床帘自己躲到被窝里，哪也不去了，饿了点外卖，垃圾拜托舍友帮忙扔。 那三位舍友知道他的情况，偶尔也会替他打马虎，毕竟他们当初无意之间放人进宿舍，导致楚舟粤的很多生活照被拍下来，传遍了江艺。 真要追究，他们其实没错，同学之间互相串门的多了去了，防来防去同学还做不做了。但三人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每次看到楚舟粤被私生堵住的情况愈演愈烈，他们都会更愧疚。 楚舟粤不知道的是，他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已经在江艺的学生论坛上火透了，从他下车跟爸爸一起进学校，到他新生典礼上发呆，去食堂吃饭，去教学楼上课，再到他吃完甜点后在宿舍里刷牙，那些不被允许而拍摄的照片大火特火。 被顶到热度第一的那个帖子里，很多照片都是放大后的，鬼知道那些人是躲在哪里拍摄的。 楚舟粤现在在宿舍外上洗手间还得“挑三拣四”，生怕隔壁是什么魔鬼般的存在。若非紧急，他基本上都会直接回宿舍解决。 论坛实时更新： “靠，这学弟的颜值简直惊为天人！老娘八辈子没见过这么帅的！越看越帅的那种！” “我已经在舔屏了！” “嘶哈嘶哈！我最喜欢的是那张父子合照！” “楼上的你不对劲！” “楼上的疑似在ghs，举报了。” “尼玛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吧，学校有没有经纪人，签一波啊，我要当他的死忠粉！” “目测学弟一米八以上，脸蛋天才，性格温柔，是我的天选男友没错了！” “滚滚滚，男神明明是我的男票！” “学弟的基因真好，咱就不是那种料。” “这五官，这身材，女娲你不公平啊！” “模特社！让他来模特社！不不不，还是我亲自去请他吧！” “啊啊啊啊！帅爆了！” “学弟去绘画社吗？你去当模特就行，让我们大家画你～（可以不穿上半身的哟）” “楼上别想白嫖我男神的盛世美颜！” “臣附议！” 当然，论坛里也不全是脑残颜值粉，还有各种各样吃瓜凑热闹还嫌事闹不大的路人。 “话说，这帮人干什么这么疯狂？” “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追星族！咳，就事论事，在下没有针对任何人！” “学弟的表情已经有够嫌恶，为什么这帮人还不知进退？细思极恐。” “楼主是女生吧，开学了，女生能进男寝？” “怼人脸拍，呕！进男生宿舍，呕！” “吃瓜群众路过，跟私生有得一拼。” “盲点，你发现了华生！” “讲真，我要是被别人这么拍，一头撞死算了。喜欢拍学弟的人感觉好恶心的。” “学弟报警抓她们！我支持你！” “绿茶婊不要说话！” “脑残自觉闭嘴。” “我家男神不容置喙！” “喜欢学弟是他的荣幸好吗，江艺那么多男生老娘从来都不喜欢呢。” “？？？楼上难道就是传闻中的丑拉拉？爷给呕了！” “哈哈哈哈哈哈……” “狠还是你狠！” 前两天大家只是在论坛里互骂，没想到后来撕上头了，居然开始有人顺着网线寻过去掐架了，还闹得不可开交，事态愈演愈烈。 周三晚八点，江洲就近警方连夜出动，连卸任已久的老校长都被惊动了。 当晚十点半，江艺校委的办公大楼。 紧急会议上。 “堂堂大学生成何体统！罚，给我罚！” “……” “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继续放任不管，不是道理，也会有损江艺的形象。” “这种群体依靠网络此消彼长，打击力度不够不久后还会卷土重来，本来是娱乐圈的糟粕，现在蔓延到学校里来了，不整治可不行。” “这种行为彰显了学生的无知与傲慢，看来成年是不一定成人了，加强素质教育才是真。” “对那位男同学也影响不好，人家是来读书的，现在变成躲私生了，就连在宿舍里也不安全，我自己想想都觉得恐怖。” “好了，安静。现在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 众人噤声。表达意见没问题，但是处理方法，大家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 “问题的根源在于楚舟粤，就是那个男同学，他在容貌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那些只看脸的无脑学生因此为了某种言论的争执才引发这次的集体群殴事件……” “让他转学吗？” “不必转学吧，也没那么严重。” “他出门稍微那啥一点，可能就没事了。” “什么意思？” “让那个男同学出行稍微装扮一下。” “人家本来就很帅了，装扮那还了得！” “我是意思是让他扮丑，稍微委屈一点咯。” “……” “问题不是这么解决的，会议先到这里吧，大家回去冷静冷静，思考出有用的对策再来。” 会议解散，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没有离开，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半小时后，几位老人终于达成了一致共识，各自离开时还互相点头告别。 周四早，江艺对带头闹事尤其是利用黑客技术寻人的主要责任人进行了通报批评，并将之交由警方依法处置。此外还衍生出了日后闻名的“两禁一退”的硬核cao作。 “禁止校外社会人员无许可私自入校访问；禁止sao扰在校学生的学习生活；情节严重的本校生一经发现，本校委将勒令退学、开出学籍。” 本案当事人发现通报时已是周五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