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鱼贩子弗兰克
在哄走meimei艾莉茜娅之后，迪伦重新把房门关上了。 他在继续思考原主的死因，把自己淹死在了洗脸盆中的这种死法，实在是太离奇了…… 如果米娅没有骗自己的话，大概率是原主在镜中看到了什么东西，或者说精神受到了干扰，以至于整个人都陷入了谵妄的状态。 总的说来，自己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木偶（也就是失控人偶）并不是导致原主自杀的关键，原主自杀另有起因。 况且，迪伦不能确定自己现在是否安全，那吊诡的恶灵是否会再度附身，或者说攻击自己。 “看来得提前找一下弗兰克了，也许他能够想起原主之前的事情。” 在思索了一阵之后，迪伦做出了决定。 再三跟艾莉茜娅保证自己没事之后，迪伦带着自己的手杖离开了家。 诺德王国的“绅士”在出门的时候都会带上一根手杖，作为自己身份的标识，而迪伦的手杖是自己用橡木打造的，还嵌上了一颗圆润的鹅卵石作为装饰。 其实迪伦自诩不是绅士，但依旧需要带上手杖。 毕竟…… 在刚下过雨的维勒多街道，马路上全都是泥泞的车轱辘印、马尿和人粪。 在卫生意识淡薄的维勒多，每家每户会准备一个水桶作为马桶，然后每天清早将其洒在附近，稍微有素质的人会准备一口井作为堆肥堆，普通人则是随心所欲，想倒哪里就倒在哪里。 所以手杖还有一个通俗的用法，就是刨屎，免得踩上去影响绅士风度，所以维勒多还有专门清洗手杖的职业，这也算创造了就业。 好在今天迪伦的运气不错，街道不算泥泞，在出门的时候没有遇到糟糕且不讲卫生的邻居，这让迪伦的鼻子舒服了不少，除了马车经过的时候。 弗兰克的摊子在维勒多西区的最西边，也就是临海处，这样可以更好地捕捞和装卸。 穿梭在维勒多的西区，迪伦感到了一股维勒多特有的市侩气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这里的海产品的价格非常低廉，也是大多数人的主食，街道上的固定摊位上，大都贩卖着跟海产品有关的食物。 一路走来，各种吆喝声和交谈声不绝于耳，以至于迪伦觉得有些吵闹。 “面包，面包，新鲜的进口面包，一克朗一磅，相当划算的价格。” “有人需要打扫院子吗？或者是捶背按摩，照看孩子，我都会做……” “新鲜的草料，拿去喂马在适合不过了！” “鱼干、海螺、大虾……有需要海产品的可以找我，我可以帮忙烤好，送到你家门口。” “有没有想做缝纫工的，只要女孩，工资每小时一克朗。” 老弗兰克并没有吆喝，他的老主顾足够多，已经年近六旬的他是一位出色的渔夫，据说早年间还做过水手。在维勒多这么多年也积攒下了不错的口碑，当然，仅限维勒多的西区。 弗兰克把他家改造成了门店，在门口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已经腌制好的鱼干，堆砌在簸箕或者是箱子上。 价格也是相当低廉，每磅鱼干50欧尔，两磅鱼干才100欧尔，也就是1克朗，对标1克朗1磅的面包来，相当的划算。 （维勒多岛的通用货币为诺德克朗，1克朗=100欧尔，货币价值跟白银挂钩，1克朗的含银量为0.225克。此外，诺德克朗跟兰西王国的法郎挂钩，可有限程度兑换，1克朗=1/20法郎。） 回忆起关于货币的基础知识，迪伦在心中换算了片刻。 看到老主顾迪伦来了，老弗兰克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小迪伦，今天又来买鱼干了啊，你瞧瞧这些鱼干，都是新鲜的，40欧尔一磅！” 因为不需要腌制，所以价格稍稍低廉了些，不过维勒多可不缺盐，干涸的溪流和沙滩上全都是盐，所以降价的程度也有限，弗兰克腌制鱼干也只收取一小部分的人工费。 看着微微发福，满脸油光的弗兰克，迪伦思索片刻后说道：“你明早是要出海吗？” “当然，你之前不是说想跟我一起去吗，怎么，后悔啦？”弗兰克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自己的脸，笑呵呵地说道。 “没有……我就是想问一下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最近睡眠不好，脑子嗡嗡的，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迪伦编了个谎言道。 “睡眠不好真是糟糕……让我想想，就是前天吧，你跟我说想去礁石岛看看，还给了我15克朗作为定金呢。” “我没有对你说什么吗，当时我的状态怎么样？” “你都不记得了吗？状态一般吧，就正常的脸色，说是想去那边看看涨涨见识，其他的……就没有了。”弗兰克摇了摇头，他觉得很诧异，怎么这孩子的记性这么差。 “这样啊。”迪伦用手托住下巴，看来弗兰克也不知道，看来得亲自去礁石岛看一看才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迪伦便准备跟弗兰克告别，然而弗兰克却叫住了他：“你要是状态不好的话，最好不要去，出海很危险的，你的定金我也可以还给你，千万别出什么事了。” 说着，弗兰克指了指他的渔船。 那是一艘只有十五尺左右长，不到五尺宽的小船。 用这样的船航行五十海里本就是一件冒险的事情，若不是弗兰克有着几十年的航海经验，他也不敢答应迪伦，让他去礁石岛。 “我去那边还有事，如果是钱的问题的话，我可以再加10克朗。”迪伦回复道。 但这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家里经济实在是紧巴巴的，生活相当拮据，平日只能吃鱼干和面包，蔬菜和rou几乎都看不到，10克朗是全家两天的饭钱，自己的工资也才8克朗一天。 “不用，不是钱的问题，你要真想去也可以，你家的情况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必须要去那里的吧。”弗兰克连忙摆手拒绝，因为他的生活还算小康，让他去收取一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少年的钱，他良心有点过不去。 说着，弗兰克回头翻找着什么，随后拿出来一小袋橘子，看起来有两磅左右。 “送给你的，小迪伦，还是要多吃点水果才行，我做水手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个，很有营养的，还能避免败血症。” 迪伦想要拒绝，可弗兰克回绝了他。 于是迪伦只能手下，颇为感激的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了，老弗兰克。” 橘子的价格不比猪rou和羊rou便宜，一磅至少得6比索，这是相当丰厚的礼物了。 回去的路上，迪伦把这几颗橘子反复地瞧了几眼，越看越饿，其实这本来不是稀罕品，只不过因为原主的家境实在是太拮据了，所以才吃不上。 迪伦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副身体对水果的渴望，在路过一家烤羊rou摊的时候，迪伦更是感觉肚子在咕咕叫，他现在就有种冲动，把家里的所有积蓄拿出来，然后去烤rou店大快朵颐一番，但最后只能摇摇头，加快几分步子，准备回家。 想要吃饱的话至少要三四磅烤rou，至少得25克朗，花三天工资吃一顿烤rou实在是划不来的事情。 “我不饿，我不饿……我还得调查原主的死因，不能因为烤rou影响自己，弗兰克送我几个橘子已经很不错了，meimei和弟弟已经回很开心的。”一路上，迪伦不断地自我PUA，他暗示自己并不想吃。 好在烤rou摊几百米外就是马厩，一匹骏马噗噗噗的拉脱肛了，强烈的马粪味弥漫开来，将迪伦的食欲给压制了下去。 而这家马厩就是弟弟雷班工作的场所，他只有十六岁，但已经在马厩铺做了半年的学徒了。每天的薪资有7克朗，需要工作十个小时，时薪只有0.7克朗。 加上meimei艾莉茜娅时不时的兼职，克拉德家每个月的收入大概有480克朗左右，而每年的地税就需要2000克朗，加上meimei的学费，所以全家的生活一直在温饱线上徘徊，每个月才能吃一次牛羊rou。若不是父母留下的抚恤金还剩下一点，兄妹三人的生活真不知道该如何维持下去， 回家之后，迪伦为家人做好了饭菜——一根切成小段，撒上盐巴的烤面包、香脆可口，三份鱼干，一瓶维勒多特产的薄荷冲泡的茶水，外加两片从诺德北大岛进口的白菜叶，最后再搭配上弗兰克送给自己的橘子，这就是一家人的晚餐。 虽然品质一般，但还算“丰盛”。 弟弟雷班每天九点下班，meimei艾莉茜娅则要回来的早一点，学校七点下课，虽然她所就读的师范学院可以住校，但为了节约住宿金，她选择每天徒步五公里，或者搭乘公交马车回家，每次20欧尔。 但就是如此低廉的价格，艾莉茜娅都不经常坐，后来在迪伦的强烈要求下，为了自己的健康和安全，艾莉茜娅才肯坐马车。 傍晚七点，背着挎包、扎着丸子头的艾莉茜娅回到了家中，再过两个小时，弟弟雷班也回到了家中，他先是把他那间沾满马粪的工作服扔到了门口，然后在门口取下自己在家穿的衬衣，重新穿上。 一家人到齐之后，迪伦才划燃火柴，点燃煤油灯。 “今天晚上吃什么？”雷班看着面包，随后将目光瞥向一旁。“唔，还有橘子？迪伦哥哥你真大方啊！” 看到橘子的时候，艾莉茜娅也转过头，诧异地看了一眼迪伦。 “弗兰克送的，没有花钱。” “就是应该多吃点水果，你最近的情况很不好。”meimei艾莉茜娅说道。“还有弗兰克真是一位绅士，不过你别欠他人情。” “我知道。”迪伦回复到。 倒是弟弟雷班迫不及待地开始吃了起来，不过他也很克制，只把自己的一份吃掉了。在吃完橘子之后，他饶有兴致地说道：“你猜今天我在马厩铺干了什么？” “说说看吧。”艾莉茜娅转过头，拿起一块面包啃着。 “今天一匹马踹了我的伙伴小杰克一脚，为了报仇，我把上个月的烂豆子，已经烂成一团烂泥的那种，给它吃了，那匹骏马吃了之后，噗噗噗的就拉脱肛啦！好玩极了。” “雷班，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艾莉茜娅扬起手，装作要打雷班的模样。“还有，你这样会被老板责骂的。” “求求你别打我，我的好jiejie……呜呜呜，你忍心欺负最可爱的弟弟吗？”雷班装作哭啼啼的模样道。 “好啦，吃饭啦。”看着雷班夸张的演绎，迪伦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