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破木头疙瘩
今天那小胡子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来羞辱众人的。 用一块抢来的、不值钱的方木，打着慈善的旗号，重新揭开历史伤疤，再在众人心口撒一把盐。 在场有很多年过五十的成功人士，他们的成功大都来自家族庇佑。 翻看富豪发家史你能明显发现，绝大多数的父辈、祖辈，少不了军政名士。 后辈们虽未经过战争洗礼，但家族耳聋目染之下，也使的他们痛恨战争、痛恨侵略者。 不过，这种痛恨传到第三代人那里、已然转变成了‘反感’；第四代则是‘无所谓’；第五代慢慢也就忘记了。 尽管人文教育一再强调‘历史的痛不可抹灭’，但时间实在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能带走这世间的一切。 比对历史进程，洛鸣大概猜出了七七八八，这些人的愤怒情绪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他这会儿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而将全部目光投向了那块方木。 以隐约可见的花纹来开，这块方木似乎和他曾经见过的一件古物有些相似。 那是他在首都博物馆里看到过得。 最明显、最光亮的位置；厚厚的玻璃罩着；两米之外围着警戒线。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应该忘记那些不愉快。” 小胡子说的异常轻松：“为表示两国友好，今日我来洋电器献出此宝，所拍得钱款全部用于今晚的主题：慈善！”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嘈杂声混合着低压气息。 “一块破木头就想为你们倭日企业买个好名声，算盘打的真精啊！” 人群中爆出一声怒喝，紧跟着又是几声。 “是呀，把我们的粉青花还回来！” “没错！还有青玉佛头、延武将军印……” “你们从我龙华抢走的东西少吗？区区一块方木算什么？！”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小胡子面无表情的脸上藏着一丝自豪，像是下面这些人在为倭日国清点战利品一般。 “呵呵，龙华有句古话：礼轻情意重。虽然这块方木不如我身后的宝贝值钱，但也毕竟是贵国之物，难道众位不想让它落叶归根吗？” 说完之后，他将方木随便往台上一搁，直接下台回到了座位上，完全没把它当回事。 洛鸣有些纳闷，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这些人好像完全没把它放在眼里，还是说两个世界看似相同的东西，只是巧在了外形而已？ “好！” 主持人赶紧进入主题。 “请出第一件拍品：前朝书画圣手雪见先生的：暮鼓晨钟！” 一声响亮的号令，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拖着个木盘款款而来。 主持人掀开红布，露出了一个卷轴。 缓缓展开…… 一副在洛鸣这个外行人眼里毫无吸引力的画卷呈现了出来。 声情并茂一番解说后，主持人伸手比了个数字：“五百万！” “五百二十万！” 小胡子像是挑衅一般紧跟叫价，激起一众人也纷纷出价。 最后以八百一十万成交价，落在了一位胖妇之手。 实在觉得无聊透顶，但又不便离开，鹿欺的眼皮直打架，猛然感到大腿一沉。 洛鸣的胳膊肘正撑在她腿上，托着腮，不知道是沉思还是在打瞌睡。 她晃了晃腿；洛鸣差点栽倒。 “你倒是挺舒服的！”她白了洛鸣一眼。 “欺姐！那块方木真的不值钱吗？” 顺着目光看去，发现那小东西此时正被一个工作人员很随意的拿在手上，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件古董那么认真。 “我也不懂，看样子像是小叶紫檀的，如果只是一块方木，大概不值什么钱吧。”鹿欺小声道。 洛鸣点点头，依旧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边。 “有什么不对吗？你好像很在意那个东西。” “也……没有了，就是觉得挺有趣的。”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低声聊着，这让鹿欺精神了许多。 拍卖会依旧如火如荼进行着，第二件‘懿君子手号’已然被人拍走。 小胡子竞过两次价，但也只是像游戏一般玩笑，根本没想过要真正拍得。 历史长河里始终扮演侵略者的倭日国，又怎么可能真正明白大同的道理。 “咳咳！” 叶浩那边传来几声低咳，跟着便听到主持人兴奋的宣布道：“第三件拍品：宏奕年间‘珍馐仕女图’！起拍价：1100万！” 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呼，这是今晚的最高底价。 随着两位礼仪小姐的细腻cao作，画卷渐渐舒展而下。 一位掩面娇羞的富态少女显现了出来。 叶浩兴奋不已，靠近鹿欺小声说了句：“它是你的了”接着一扬手！ “好！” 主持人伸手示意：“叶公子出价1100万，有谁愿与叶公子较量一番？！” 稍停片刻，有位夫人抬了下手，可还没放下就见叶浩再次抬手：“1300万！” 众人再次爆出一阵惊呼，纷纷望向这边。 看来，今天晚上这幅‘珍馐仕女图’他叶大公子势在必得。 正当叶浩得意之时，最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伸出了一只手，但那人没说话。 “好！那位先生出价1400万！” 叶浩不爽的向后看去，但实在隔着太多人，无法看到他的长相。 “1500万！” 叶浩自信的抬了下手。 主持人环顾四周，最后看到后排那只手再次举了起来。 就这样，两人掐了六七个回合，叶浩脑门已逐渐冒出虚汗。 但他气势很足，每次举手似乎在告诉对方：你这是在蜉蝣撼树！ 角落里那人每次抬手的时机比较稳定，不急不缓，当然也不说话，只是抬手。 此时出价早已超过这幅‘珍馐仕女图’的经济价值。 “2800万一次......2800万两次......2800万三......” “3000万！” 叶浩一下站起身，往后看了一眼。 “呸！”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贵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 “来呀！！！” 他朝那个方向大吼一声！眼神死死盯着那边。 四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是用愤怒来掩饰心虚。 哪怕那人再多叫一次价，他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主持人看了看叶浩又看了看那人，在确定对方没有加价意愿之时，开始读秒。 叶浩心中七上八下、患得患失。 他既希望对方出价来避免损失；又不想他出价来保住自己颜面。 3000万博一夜风流似乎贵了点，可为了身边这位千娇百媚、世间罕有的绝美女子，再多3000万又如何。 “3000万一次、3000两次、3000三次......” “成交！” “嘭！” 拍卖槌像是砸在他心窝里似的。叶浩一屁股坐下，喘气都有点不顺了。 “叶公子好气魄。” 鹿欺似笑非笑的拍了拍手。 叶浩邪恶一笑，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她丰满傲人的身材。 今天晚上，他要在鹿欺身上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感谢众位商界人士的鼎力支持，本次拍卖会所得善款，均用于......” “求都嘛得！！！” 半天没听到那小胡子的动静，这时候他突然站起身，极其不满的伸手阻止道： “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主持人一愣，不知所措的四下看了看。 和洛鸣对上目光时，洛鸣无精打采的一手托着腮，一手指了指那个工作人员。 “啊！天呐！” 主持人惊叫一声，重重拍了拍脑袋，赶紧鞠躬道歉：“实在是太抱歉了小村先生，您看您这件‘压轴宝物’......” 他净捡好听的说！ 其实第一件就该拍这个破玩意，他光想着他的提成了：叫价越高、提成越高。 赶紧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方木，两只手像捧着心肝似的小心举起。 即便如此，他无论再怎么展示，那依旧是块不起眼的方木疙瘩。 “惊喜总是突如其来！今天的压轴宝物隆重登场！” 主持人高高举起，混杂着各种情绪大喊一声：“方~~~~~~木！” 台下这些自诩名流之士差点笑出声。 “底价......！！！” 喊得声太大，主持人有些兜不住了，硬着头皮叫道：“20万！” 小村幸熊得意的左右看了看，等着人加价。 ...... 半天无人吭声，主持人都举累了。 “鹿小姐！” 叶浩站起身向她伸出一只手：“男主角要退场了，希望请美丽的女主角吃个宵夜，可否赏个脸。” 接着向她探了探身体：“吃完饭后，我们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欣赏欣赏那副属于鹿欺小姐的‘珍馐仕女图’！” 男生女相的叶大公子明明长得眉清目秀，可却完全不能正常调动表情，真是将‘萎缩’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 此刻，他靠近鹿欺的距离已经让她无法忍受了。 “叶大公......” “小村前辈！” 洛鸣一声高呼，直接打断了所有人。 他突然直挺挺的站起身，向小胡子狠狠点了下头。 搞得小胡子紧张不已，赶紧起身还礼：“请问先生有何指教。” “小村前辈！请问在下是否有幸上前瞻仰一番？” 洛鸣相当严肃诚恳，始终低着头，好像他不答应就永远不抬头一般。 小胡子先是一愣，眉开眼笑的“嗯”了一声：“当然可以，先生请便。” 今天所有在场的人当中，小胡子对洛鸣的感觉最好！ 实在太喜欢他了，比自己还懂‘倭日’国的礼数。 尊卑有序、礼数周全、恬不知耻还特别有才，倭日国就缺这样的狗腿子。 “洛鸣！” 鹿欺怒而伸手但没抓到，眼看他走上了拍卖台：“你要干什么？！” 举了半天胳膊，主持人总算看到了救星，再不来他的胳膊就脱臼了。 洛鸣小心接过方木，在手里翻来覆去打量着。 “那小子要干嘛？”赵千里问道。 “想用20万造个名声，为自己搏个前途，这种人我见太多了。鹿小姐，您可要离这种人远点啊。” 叶浩望着洛鸣一副急功近利的贪婪表情，心里爽到了极点！而他的这种感觉全场大部分人都有。 魔方大小的木头疙瘩，即便是小叶紫檀的也值不了多少钱，拿回去车个手串恐怕都不够。 那买来干什么，不就是借此机会捐个名声吗。 其实拍卖会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只是洛鸣今天晚上太出彩，众人都想看看他还打算搞什么幺蛾子。 方木的花纹实在难以分辨，岁月伴着木油、早已覆盖了它本来的面貌。 洛鸣用拇指细细体会着纹路变化，以判断出大概的图案。 十多分钟过去，众人感觉好像没有什么乐子了，纷纷起身要走。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真的没有人加价吗？”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同时望向他。 洛鸣抬起头环视了一眼台下，平淡的再次询问道：“真的没有人加价吗？” 人群之中一阵窃笑，随即发出一些刺耳的话语。 “小伙子，你钢琴弹得很好、舞也跳的好，可古董这玩意水可深了！” “20万就当玩呗，谁第一次没吃过亏呀，能吃一把这么明显的亏是好事。” “踏踏实实做人才有好前程，莫要靠这些歪门邪道走捷径啊！” 年长者们的身姿突然挺拔了许多，英气非凡的教育身边晚辈： “看到了吗？这就叫急功近利，典型的小市民心态，不择手段往上爬！你们要看清楚了，这种人是很可怕的。” 洛鸣突然变成了年轻一辈的反面教材。 刚才还围着他打转的那些富家小姐们，此时也面露鄙夷，轻轻捂着鼻口。 好像洛鸣的穷酸和丑态已经传到了她们身边。 “兄弟，你要是喜欢，哥哥买下来送你怎么样。我有两个儿子，爱好音乐，呵呵你懂得！” 某人的一句话好似醍醐灌顶一般。 有几个人同时要买下那方木送给他，竟然相互喊起了价，完全把主持人忘在了一边。 30万......50万......80万......100万......200万......300万...... 短短不到一分钟里，在某个人喊出‘480万’的时候，洛鸣突然大喝一声： “够了！！！” 四下同时收声。 洛鸣一指鹿欺：“我是她的人。” 所有人对这句话的理解，和鹿欺是两回事。 她心头一震，脸颊泛起一片红霞。 “我最后再问一遍，有没有人出价。” 洛鸣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平淡表情。 这些人什么身份？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是什么身份？！ 此时，不识相的洛鸣在众人眼里也就五个字：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