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月
这件事给了张和新的思路。 导师列宁有言：“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反省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的同时，张和同样清楚，技术人员没有兵权，策反了他们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只要帕克和夸奇上校下定决心开战，技术人员能做的有限。 而想要策反基地安全部队里那些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雇佣兵，难度就非常高了。不过如果成功，只要极少数的二鬼子就能葬送一支部队。 想到这里，一个熟悉的面孔浮现在张和脑海中，正是安全部队中专门负责护送科学家、在《阿凡达》电影后期帮助杰克等人逃离基地的关键人物女上尉楚迪。 张和觉得楚迪熟悉不仅因为“科德”与楚迪算是熟人，更因为在张和的世界里，“楚迪”曾在电影《生化危机》系列和《速度与激情》系列中扮演重要女配。 虽然计划提前策反楚迪，但张和知道不能就这么突兀的找过去。 明天早上格蕾丝、杰克与诺姆将在楚迪的护送下外出探索，在那之前正是张和与她接触的好机会。 再次度过了睡眠质量不高的一夜，张和迎来了降临这个世界后的第三天。 上午，杰克于出发前被夸奇上校叫去基地机库见面，在路上“碰巧”遇到了有备而来的张和。 张和以“格蕾丝很重视这次外出探索”为由与杰克一起来到机库，“查看护送小队的准备情况”。 两人与楚迪打过招呼，与她一起来到正在健身房的夸奇上校面前。 杰克上前与夸奇上校说话，张和则一边与楚迪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一边等待机会。 很快，夸奇上校就与杰克说到要阿凡达-杰克接触纳美人并刺探情报的事，张和知道机会来了：与最终反派展开辩论，多么难得的增加废话并策反楚迪的机会！ 张和佯装在一旁不小心听到了杰克与夸奇上校的对话，转过头惊讶道：“对不起打扰你们谈话，不过夸奇上校，你在说什么？” 夸奇上校是基地中少数与“科德”不对付的人，冷冷道：“我没和你说话，张。” 夸奇上校显然懒得与张和多说，但张和却是来碰瓷的，他激动地上前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怂恿帕克同意你发动战争，摧毁家园树，对不对？” 张和质问的语气让夸奇上校非常不满，压着怒气道：“是又怎么样？” 张和心中一喜，入我彀中矣，面上却更加激动，痛心疾首道：“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家园树对纳美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们的家……” 夸奇上校的脾气可比帕克差多了，没听几句就不耐烦的打断道：“所以呢？” 张和一脸神往道：“那不只是他们部族的家园，更是这个星球生态的重要组成……树与树之间有着类似神经细胞组织般的联系，宛如一个生物互联网……这个星球的资源不在地下，而在我们周围，如果人类能理解这种……” 夸奇上校被张和滔滔不绝的话语弄得心烦，喝道：“你给我闭嘴！” 张和秉持碰瓷精神，高声反呛道：“不然怎样？你这个屠夫还能把我打死不成？” 夸奇上校已经坐上了他的AMP移动重型装甲，听到张和这话暴脾气就上来了，反手拔出一把一人多长的巨大枪械对准张和，狞声道：“也不是不行。” 此时机库中听到这边动静的大兵们早已围了上来，兴致勃勃地看着这边窃窃私语。 至于杰克，他现在与阿凡达灵魂融合度还不高，只在旁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张和。 张和并不担心夸奇上校真会开枪，何况与大BOSS废话机不可失。 张和看着巨大的枪口怡然不惧，大义凛然的继续道：“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说，纳美人是和我们一样的智慧生命，为了他们母星的资源而屠杀他们是不道德的，是不正义的……” 夸奇上校确实不可能真在光天化日之下因为这么点事情打死张和，一时间骑虎难下，脸色越发难看。 好在楚迪是个会看脸色的，上前一把拖着张和离开，一边向围观的众人高声叫道：“都别看了，热闹结束了！” 夸奇上校借坡下驴，怒“哼”一声收起了枪。 围观的大兵们也纷纷散去。 楚迪将张和拉到角落，看着张和依然愤愤不平（他装的）的样子，笑道：“没想到你敢这么跟上校说话。” 张和义正词严道：“因为我站在正义的一边！我一定要说服帕克和夸奇上校放弃开战的计划！” 楚迪想起刚刚张和面对枪口凛然不惧的表现，心中本就赞同张和的话，此刻更多了些许敬佩，感叹道：“可惜，光靠说的恐怕没什么用。” 张和佯作惆怅状，叹气道：“是啊，还有什么办法呢…” 楚迪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没多说什么，看了看时间，道：“我得去准备外出的运输机了。” 张和并不担心楚迪最终的选择，只道：“好。” 阿凡达-杰克等会儿的首次外出是电影重要剧情，不过张和并没有去掺和的打算，不仅因为他在基地外活动需要氧气面罩很不方便，也因为这与他本次进入的计划关系不大。 杰克等人外出后，张和照例找到帕克进行“废话计划”，毫无疑问的再次被赶走。 这天下午，又有一位赞同他观点的技术人员与他进行了接触。 晚上，张和在杰克断开与阿凡达的连接后得知，阿凡达-杰克与电影中一样，流落森林后因祸得福结识了电影女主纳美人涅提妮，并成功打入了她所在的奥玛迪卡亚部族。 此后一夜无事，除了张和的睡眠质量依旧不佳。 张和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上午。 杰克向帕克和夸奇上校汇报奥玛迪卡亚部族情报时，张和“碰巧”出现，再次在杰克看白痴的眼神下与两人进行了一番唇枪舌剑（废话连篇）。 此后数日，每当杰克汇报情报时，张和都会“碰巧”出现并开始长篇大论，弄得帕克和夸奇上校不堪其扰。 几天下来，张和已经成为了基地中人尽皆知的反战人士，楚迪也在与张和后续的接触中表示，如果RDA发动殖民战争，他们“应该做点什么”。 与此同时，张和将杰克被派去探听奥玛迪卡亚部族情报的消息告诉了格蕾丝，格蕾丝当即决定将生物实验室的部分人员带往因磁场作用而悬空的潘多拉星奇观——哈利路亚山上继续科研工作。 为了完成本次进入的剩余计划，张和选择了留守基地，对格蕾丝说的理由是“尽全力说服帕克放弃发动战争，给和平最大的机会”。 …… 三个月后。 抓住每一个机会实施“废话计划”之余，张和暗中接触了少量以楚迪为首的反战士兵和不少反战技术人员。 同时，张和完全消化了“记忆之书”中的内容，掌握了“科德”的全部生物学知识，回到自己的世界也能轻而易举成为生物学博士。 也是因此，张和才知道如今RDA对潘多拉这类殖民星球最好用的打击手段早已不是热核武器或歼星炮——毕竟人家还要开采矿石呢——而是针对某颗殖民星球上所有生物的基因特征靶向研制出的细菌和病毒，一旦用出，可以大规模“净化”目标星球上的生命迹象。 从“记忆之书”中得知这一点时，张和心中直呼好家伙，不亏是以A国资本为轴心建立的RDA，生化武器可以说是他们的祖传手艺了。 另一边，杰克在这三个月里已完全融合了阿凡达的灵魂并融入了奥玛迪卡亚部族的生活，张和之前那些癔症般的话语，在现在的杰克想来却正确无比。 可惜两周之前，杰克已经将纳美人的圣地——灵魂之树（纳美人可以通过灵魂之树与“母神”伊娃沟通）的所在告诉了夸奇上校，让夸奇上校自认为抓到了纳美人的把柄，可以发动战争了。 因外交手段始终无法奏效而耐心耗尽的帕克，最终同意了夸奇上校进攻位于奥玛迪卡亚部族家园树附近的回音之树的计划——张和这三个月来那些义正词严的废话显然没起半点作用。 回音之树是低配版灵魂之树，是如以紫色水晶为枝条的垂柳般的树木构成的一片小树林，这些枝条在夜晚会发出紫色的荧光，也是纳美人连上潘多拉星这个生物互联网的重要端口之一。 回音之树美则美矣，却不是RDA的屎黄色巨大采矿车的对手，很快被夷为平地。 就在这时，让张和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回音之树被毁后，三个月来已经被张和习惯了的那种无处不在的、无时不在的隔阂与不适感突然大增，瞬间达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虽然基地中的其他人除了稍显暴躁外并未出现其他反应，但张和心中几乎在同一时间生出明悟： 原来这种隔阂与不适并非进入电影世界时的正常反应，而是因为“母神”伊娃的“愤怒”；相对应的，之前那种轻微的程度大概是因为伊娃的“厌恶”。 此事让张和心中对“母神”伊娃的存在方式更加在意，如鲠在喉。 这就要说到《阿凡达》电影的第三大bug：纳美人面对人类——一个能够跨越星河而来的种族——竟无半点敬畏，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傲慢。 如果伊娃有灵，作为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存在，应该能想到星际文明拥有大量能将星球表面变作死域的武器（如脏弹、生物病毒、火山引爆器等等），这类武器正是其克星。 由于人类绝无可能放弃超导矿石这种重要资源，纳美人与人类维持表面和平才是长久之计，否则即便纳美人能赢一时，未来在人类不断加强的报复手段下也只有覆灭一途。 可伊娃从未给纳美人祭司降下过类似的“神谕”。 由此看来，伊娃似乎没有人格化的主体意识。 但如果伊娃真有意识，说她是全能的造物主是夸大其词，但说她是潘多拉星上所有原生生物的主宰应该名副其实。 这样的话，下一次进入的纳美人-张和想要在奥玛迪卡亚部族搞点小动作，或者夺取权力，乃至开展大刀阔斧的改革，都得在一个真神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嘶…”想到这里，张和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到十分棘手。 不过他也没工夫继续想下去了。 摧毁了回音之树，帕克与夸奇上校仍不满足，再次将目标瞄准了奥玛迪卡亚部族的家园树，毕竟超导矿藏就在树下。 张和与返回基地的格蕾丝据理力争（废话连篇），自然还是没有任何作用，家园树被夸奇上校派出的四涡轮垂直起降飞龙攻击舰发射导弹击毁。 至此，最终决战即将开始，所有增加人类间冗长对话的时机都已被张和利用完，本次进入的目标再次达成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