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情为何物

    “王师兄，莫要惊慌，是我，是我。”长青帮议事殿内，一个黑影边朝着王毅走近，边说道。

    王毅看着来人，心生疑惑地问道：“杨卿师弟，你在此处做甚？”

    只听杨卿说道：“我见师尊半夜来回转悠，想必定是有心事，便想去询问一番，不料听到师兄你们的谈话，便没有去打扰师尊。”

    王毅点头道：“没事了师弟，快回屋入定吧。”

    回到屋内的王毅，总觉得杨卿古古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一样。

    “师尊，能出入狱兽渊的地方，都被五宗布有禁制，我们该如何不让他们察觉，接应到师弟呢？”云帮主在青承身后，边追边问道。

    青承放慢了些速度，若有所思地说着：“到时看看是哪个势力的人看守，见机行事。”

    一夜过去了，在他们全速的飞驰下，总算是来到了通天山上，看着三四个人在一座亭宇内，随即又走上了前。

    看着两人身穿布衣，一个人立马就阻挡在他们面前，质问道：“站住！干嘛的？五宗会试已经结束，非宗门弟子不得通过。”

    云帮主连忙回道：“几位道友，我们是来溜圈的，无意经过此地，这就离开。”

    随后，两人便又一同走下了山，只听云帮主边走边说道：“师尊，是苍云宗的人，并无熟悉之人。”

    青承缓缓说道：“嗯，在等等吧，若是遇见四帮的弟子，就好办了。”

    于是，他们在山下又等了两日，终于在苍云宗的几个弟子中，看到了一个曾经是醉心帮的女弟子。

    云常上前与她打着招呼，那女弟子一看是云帮主，便也没多想地就走了过来。

    云帮主抱拳说道：“有一事与姑娘相商，还望姑娘能够相帮。”

    “云帮主请说。”女子回道。

    云帮主如实说道：“我帮一参试的弟子，并未在狱兽渊内殒命，可否让我前去将他接出？”

    “这……并非小女子能够独自作主的。”女子面露难色地说着。

    只见云帮主掏出一个储物囊，道：“这里有灵石四百枚，还有两枚上品聚灵丹，请姑娘笑纳。”

    女子的神色缓和了些，彬彬有礼地接过储物囊，并说着：“云帮主请稍等。”

    说罢，便扭着身子，去到了另外三人面前，跟他们诉说着。

    起初他们的神色还很坚决、很严正的样子，但随着这女子掏出储物囊后，那一个个的脸上，才挂着些笑容。

    很快，这女子也挂着笑容，走回了云帮主身旁，并说道：“云帮主，请待夜半子时再来。”

    云帮主一听，大喜之下，抱拳道：“多谢姑娘相助，云某告辞。”

    看到云帮主表情的青承，也猜出了些，随即问道：“何时动身？”

    云帮主带着他朝着山腰走去，边走边说道：“回师尊，夜半子时之时。”

    “好，干得不错。”青承点了点头，便和云帮主一同在山腰处，等待着午夜的到来。

    很快，夜幕降临，于山腰下打坐的云帮主和青承，也再次起身。

    通天山上，那女子对云帮主提醒道：“云帮主，你要尽快出来，时间长了，宗门长老定会有所察觉。”

    “嗯，好。”云帮主走到禁制前，应了一声。

    此时，只见这四个弟子拿出一块令牌，注入灵力抛在了半空中，随后便对云帮主示意着。

    蓄势待发的云帮主见此，瞬息之间便飞进了狱兽渊。

    正在草原前打坐的凌无邪，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连忙仰头望去，只见有一团忽闪忽闪的光，在缓缓飞行。

    “是师尊他们来了么？”凌无邪有些疑惑，他思索了片刻后，朝着天上打出一道灵力，而那团光亮见此，便直直地朝他飞来。

    “云师兄！”看清了飞来的人影，凌无邪连忙喊道。

    “师弟，快把手给我！”云帮主也看到了凌无邪，随即就伸出手说道。

    不一会儿，两人的身形，就出现在了通天山上。

    看着仅是化丹境初期的凌无邪，那四个弟子不禁心生疑惑：什么时候区区化丹境，都能在狱兽渊安然无恙了？

    “多谢几位。”云帮主朝着几人再次致谢了一番。

    “哈哈哈，看到你小子安然无事，老夫便放心了，走，我们回帮！”说罢，青承和云帮主一同带着凌无邪，朝着长青帮返回了。

    等他们到了长青帮，已是下午，青承拉着两人，朝着自己的小院长驱直入。

    刚进院内，他就迫不及待一连三问道：“小子，那些凶兽，并没把你怎么样吧？你身体可还行？你怎么用了这么久？让你大师兄整日为你担忧。”

    云帮主连忙辩解道：“什么啊师尊，分明是你坐卧不安，熬更守夜的。”

    “啪！”青承一巴掌打在云帮主的后肩上，气哄哄地说道：“你小子，少说两句会憋着？没看到你师弟有话要对我们说？”

    只见凌无邪露出神秘的笑容，随后拿出一个泛黄的小本本，从头和他们讲了讲所遭遇的事情，包括王大和李砚他们。

    只听云帮主嘀咕道：“怪不得当时，我在御风舟上看到李砚这小子，站姿不对，原来是被，那些宗门的人控制着了。”

    “苍煞乌金虎！小子，替我好好感谢他，老夫，也该谢谢你。”青承说着，就要再次对凌无邪行作辑之礼。

    凌无邪和云帮主，连忙在两侧扶着他，只听凌无邪说道：“师父严重了，为师父排忧解难，本就是弟子该做的。”

    还不等青承说些什么，凌无邪便扯开话题说道：“而且，并非我一人功劳，要不是大师兄给我的这把剑，恐怕我很难安全返回。”

    说着，凌无邪就抽出青锋剑，欲将其递给云帮主。

    青承看着这柄剑，不由的有些动容：“哦？云常你小子，还真把你的青锋给了师弟？我还以为你是在安慰老夫。”

    “当然了师尊，师弟都能不计生死地，前去寻找师祖的踪迹，我作为大师兄，当然要尽所能地去帮助他。”云帮主边说着，边将青锋剑推给凌无邪。

    只听他对凌无邪继续说道：“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先前我说的话，依旧奏效，这把剑，你拿着吧。”

    凌无邪此时得知这是帮主佩剑，断然拒绝道：“斯人无罪，怀璧其罪，以我的修为，有玄器在手，只会惹来许多杀身之祸。”

    听此，云帮主只好接过了青锋剑，而他们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师父已沉浸在了那个本子中，于是便轻手轻脚地退回了各自屋内。

    早已泛黄的本子上，记载着南呈对炼丹之术的个人感悟，和对一些罕见丹药的注解。

    而在最后两页，则是她对青承所说的话：青承，你本为修者，却毅然拜我为师，我深知你我之情，纵使不舍，又何然？

    珈诩本无害人意，却令世人惶恐之，今乃天下丹者水深火热之时，我又怎可置身事外？当年我蒙受师恩，自当如师一般，行天下，助弱残，以解救饱受苦难之人为己任。

    我本以为丹、修者之间，是因隔阂才引起误解和惶恐，只要将其消除，便能使两者化干戈为玉帛。

    但我错了，隔阂可以消除，惶恐可以安抚，但人之欲望永无止境，永远消除不尽。

    当五宗察觉到我真正的实力后，不仅煽动起一众修者反对我，更是联手对我打压，他们不是害怕白头翁的出现，而是想囚禁我为他们炼丹罢了。

    我欲解救陷入泥潭之人，却不曾想，自己也深陷泥潭之中，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这个世界怎会有绝对的善恶？唯有绝对的利益罢了。

    青承，吾累了，想就此睡去，我吞下了自己炼制的长生丹，不知是否能够续命，但它定能保持我的容貌，这也是我能留给你的所有了。

    若有来世，愿你我能结百年之好，相伴相依。

    青承的眼神定在最后一行，“啪嗒”一声，一滴水珠滴在了上面，原来是他那无法遏制的泪水。

    本子并非很厚，但青承却用了一夜的时间，去反复翻阅。

    准确的说，是一遍又一遍地，去观看最后两页，试图感知到当时南呈的心。

    清早，凌无邪找到青承，竟瞧见师父褶皱的眼眶竟是泛着通红之色，他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师父，亦不知该说些什么。

    青承看着凌无邪，问道：“小子，你师祖的遗体今在何处？”

    “师父，我正是要来跟你说此事呢，师祖她被安放在，落羽山前的一处崖洞之中，鸑族在守护着师祖。”凌无邪回道。

    还不等青承说些什么，凌无邪说出了令他为之振奋的话：“鸑族前辈说，师父您可以前去。”

    青承缓了缓神，道：“为师不像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行事，有些事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如果我贸然前往，若被五宗察觉，那整个长青帮，都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们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

    见凌无邪有些疑惑，青承解释道：“五宗极为抗拒丹者，这也是为师当初为何将你的神识，封住的原因之一，如若被五宗知晓我等与你师祖的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凌无邪没想到，五宗竟然这般荒唐无道。

    “对了师父，听那鸑族前辈说，师祖应该还留了些贵重之物，在一道石室之后，但需要一块令牌才能打开，弟子猜测应该是丹火令。”凌无邪边说着，边拿出那两枚碎片。

    看着凌无邪手上的碎片，青承也拿出了一块碎片，这是他在本子里面发现的。

    只见青承将三枚碎片合在一起，正好是“丹”字的上半部分，他思索了片刻后，说：“我知道了，你师祖她应该是将丹火令，分成了六块碎片，埋藏在了各处。”

    “埋在各处？那师父，我们该如何将这些碎片，尽数寻回呢？”凌无邪问道。

    青承没有直言，而是反问道：“你这两枚碎片，可都是在我们东部搜寻到的？”

    凌无邪想了想，第一块碎片，是在小山的村长手中获得的，第二块则是在木子镇的摊贩处所获，他点了点头道：“是的师父。”

    只听青承边思索着，边说道：“或许，剩下三枚碎片，分别被她藏在了西部、北部和中部之地。”

    突然，青承又伤心欲绝地喃喃道：“这么说！从一开始，她就料到了五宗会对她出手，而她当初拒绝我，原来是在担心拖累我。”

    这时，凌无邪忽然觉得自己带回师祖的消息，仿佛是个错误，竟然使自己的师父，从一个慈祥的老顽童，瞬间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老者。

    凌无邪还没体验过爱情是什么，自然想赶快带师父脱离那种状态，便连忙问道：“师父，准备何时去找剩下的碎片？”

    青承缓缓说道：“明日就动身，你我一同前去，我们先去西部看看。”

    听到此言，凌无邪抱拳道：“好的师父，那弟子先行告退。”

    说罢，他也不看青承的反应，直接就退了出去。

    “呼～”走出院子的凌无邪，突然大松一口气，在大殿内遇到了王毅，不由得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师兄，为什么师父会那般悲痛欲绝呢？”

    王毅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因为师尊他爱师祖。”

    “爱师祖？”凌无邪有些不明所以道，“这有什么，我也爱师父啊。”

    “啪！”只听一声响，王毅拍着凌无邪的脑袋说道：“师弟，这怎么能混为一谈，你对师尊的是尊敬、敬重之爱，此爱非彼爱。”

    凌无邪皱眉道：“不懂，师兄可否粗略地给师弟阐明一番？”

    王毅沉思了片刻后，手上猛然窜出一团火苗，说道：“若爱上一个人，你会觉得对方像是稀世珍宝一样，爱能令人疯狂，也会让人开心，就如同这火焰一般，可以温暖人心，也可以将其毁灭。”

    见凌无邪还是一脸的迷茫，王毅想了想，又说道：“真正的爱情，定是始于情绪，忠于内心，是下意识的想长久陪伴、守护在对方身边，和耐心的去宽容对方之缺点，当对方失去能够吸引你的地方时，你依旧还是，愿意陪着对方共同成长。”

    尽管王毅绞尽脑汁地，想跟凌无邪描绘出自己所认为的爱情，可他毕竟还未遇到那个，能使他一见倾心的人。

    所以，他终究还是体会不到，那份特殊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