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演戏穿帮（二）
众位官员的眼睛火辣辣地朝向了李彬，仿佛想要吃了李彬一般。王明脸色有些难看，心想：李彬啊，李彬啊，你千算万算最终还是要翻船。这几天准备的戏码不能给一个小兵给坏了事，你要赶紧补救啊！ 蔡坤见这个老兵丁手足无措地样子，转身看了看李彬。心想：李彬在我来之前难不成做了应付我的演练不成？难道他们所作所为皆有预谋？细思极恐啊！这李彬不厚道！ 李彬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极不自然地咳嗽声出卖了他的尴尬，说道：“这还用我教你们吗？怎么发就怎么说！本将军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 花白胡子的老兵丁麻强一脸正经地回道：“不准时，有时候三个月发一次，有时候半年发一次！” “你说得这番话是否有人教过你？”蔡坤偏偏就不信邪，继续拿着锄头挖李彬的墙角，问道。 麻强又看了看李彬，脸上一副惶恐的神色问道：“将军，小的要怎么回？” 众位官员一脸尴尬，蔡坤和李彬这一次异口同声地喝道：“如实回答！” “有，有，有教过的！”麻强脸色惨白，吞吞吐吐地回道。 王明心想！完了！这老兵真是把李彬卖得一干二净，这回李彬算是输得底裤都没了！ 蔡坤像是抓住了李彬的犯罪把柄，用一种得胜归来的语气问道：“怎么教的？” “就是，就是。将军教我们遇到长官问话要小心一些，以免冲撞了长官！拿不准的时候问将军就好了！”麻贵神色极为紧张，但也只能如实地回答道。 王明的心如同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这蔡坤也是真是变态，老是拿捏着李彬的七寸去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样下去不穿帮也穿帮了！ 李彬缓了一口气解释道：“这些都是丘八泥腿子，就怕说话冲撞了蔡大人，本将提醒将士们也属于应该！蔡大人也不要多想！” 这一对垒，李彬扳回了一局。 蔡坤依旧不甘心，就像故意在找茬一样。于是继续问道：“你说，这李字营实际有多少人？” 麻强想都不想，直接回道：“三百五十多人！” 李彬顿时脑袋一阵眩晕，身子有些站立不稳。幸好有身边的家丁扶住了李彬才没有倒在地上。王明心想要遭！之前去换装了七百人去查出来是李字营的军服，我要怎么解释？王明内心不由一阵紧张起来，这李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会栽在自己的军营里！ 蔡坤没有看李彬的反应，紧接着问道：“刚才本官念名字的兵丁，确定有实人吗？” 麻强看了看李彬一副悔不当初的神态，他拿不准将军这一副要死的神态是什么意思。麻强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低着头像犯错的孩子不敢说话。 蔡坤看了麻强的神态，自然而然就知道了真实的情况。这李彬果然是吃空饷喝兵血的贪官！于是蔡坤不甘心，又拉了两个兵丁，两个兵丁一个说不知道，一个也是不说话。 李彬早已经六神无主了，他不知道万无一失的计划蔡坤竟然不按照剧本走，才一回合就被人拿捏住了七寸。 “来人！剥去李彬的衣冠！拿下李彬，将他押入府衙大牢！等我请示圣意之后，再作发落！”蔡坤严厉的大声喝道。 跟着蔡坤过来的有大约十多个禁军，其中有很多是皇帝身边的内卫。内卫们直接将李彬身上的官服麻利地脱下来。李彬的新官服还没穿上几个时辰就被人拿下了，真是太没面子了。 结果，蔡坤前面的老弱病残官兵们全部“扑通”跪下，纷纷求饶道：“大人啊！李大人是好人啊！莫要冤枉了他！小的们以后就没有活路了！” 李彬手下一个千户看不下去了，忙着抱拳道：“蔡大人！您都还没有全部核实清楚，怎可拿人？如今江宁城守城卫急缺将领，您要是拿走了，李字营怎么办？” 蔡坤捋捋胡须道：“是吗！那我让你们死心塌地的认错！麻强！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麻强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小的就是营兵，只，只负责营中内务，其他小人都不知情！” “李字营有多少人不清楚？你觉得本官信吗？”蔡坤脸色严肃地说道。 王明则出来解围了，笑着说道：“蔡大人，不如这样，让李大人拿令牌把所有将士召集回来，待李大人在此等候再清点花名册便是！清者自清！” 李彬听了王明的解释，顿时心头一喜，他当然知道王明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跪地在地上喊道：“蔡大人！清者自清啊！给下官三个时辰令所有李字营到场给蔡大人清点！” 蔡坤觉得王明说得有道理，毕竟现在做的一切决断都是通过经验判断的。万一自己没有核查清楚，但是实际又有那么多人，自己反而还落入了李彬的口实！ 蔡坤也只是一个兵部的从六品主事，要扳倒一个从四品指挥佥事刚才那样做确实太冒失了，也太武断了！ 蔡坤让内卫力士松开李彬，安排两个内卫跟着李彬拿了令牌，让李彬的四个家丁拿着令牌去通传江宁城戍守四个城门的官兵，再安排人去青龙山通传野外训练的李字营官兵回营。 内卫则分了四个人分别跟着家丁是否如实传达命令，以防止家丁临时补充人员参假冒充人数。 蔡坤心想如此严格的监督之下，时间又紧迫，应该不会出现作假的行为。 “大人！这样不妥，四城没有防守的官兵，怕城里会出乱子！”李彬解释道。 “这好办！这两百多人官兵每个人都自报家门！我让典吏一一查对，核实清楚之后，让他们去替换四个城门的官兵如何？”蔡坤一副狡黠地神色看着李彬说道，心想：跟我玩心眼，你李彬还嫩了一点！ 李彬只好拱手抱拳回道：“大人高明！” 在场的二百多名老弱病残核对好名字之后，由一名千户带队出了营，分别走向四个城门换防。 王明内心不由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是背，想什么来什么！蔡坤这个油盐不进的人，皇帝是怎么看中他来查验的？还别说，这皇帝老儿用人真是眼光毒辣啊！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cao训场早已空无一人，众官员们被李彬邀请回到了营房喝茶，休息。李彬今天真是差点就被人拔得干干净净，狼狈的样子不提也罢。 李彬脸皮厚得很，依旧嬉皮笑脸地陪着蔡坤说话，拉关系。李彬袖口塞的几百两银票一直没有机会给蔡坤，从他的角度来看，蔡坤无非就是拿着大棒打蚂蚁，做做样子！目的就是想讹自己更多银子！原先准备的几百两银子，看着样子没几千两是打不住的！ 喝了几杯茶之后，四个驻守城门的官兵回营了，合计约六十八人。蔡坤也懒得顶着太阳去核对人数，让典吏去办就行了，蔡坤强调了刚才念花名册的几个人，查一下是否在队伍中，再把这次回来所有官兵名单列出来核对，最后再核对所有的人数，要做到一个不少！ 花名册对每个官兵的记录都很详细，不只是简单的名字，还有年龄，籍贯，住址等信息。当蔡坤提到查验要注意人的年龄的时候，王明和李彬两人又对视一眼，默默地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地喝了一口茶。 由于制作花名册的时间紧，李彬只是把一些病死的，逃离的，还有退役的名单全部列到其中了，当时cao作花名册哪里会注意这些细节？原本李彬是想一进李字营就单独拉蔡坤谈谈的，顺带把袖口的几百两银子递给蔡坤，堵住他的嘴。结果没想到，蔡坤如此不上道，二话不说直接就来查验，一堆人跟着蔡坤面前，不是有宦官就是有内卫，李彬都没有拿钱的机会。 俄顷，典吏拿来拿来花名册禀报：“姓名、年龄无误！之前choucha的人也不缺！” 蔡坤有点不相信，直接拿来的花名册翻看，见着花名册上都打了钩，就说明这六十多个人是没有问题的。接下来要等青龙山回来的李字营官兵了。 青龙山回来大约八十里路，步兵最快行军也要三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六个小时，等到青龙山的人回来天都快黑了。蔡坤自然不会在这里喝茶等候，他要带着这些官员去视察城防，登高到城楼上巡视一番，看火炮保养情况是否完备，城防设施仓库准备是否齐全。 出了李字营的王明脸色是灰色的，他不知道自己的乡兵过来会不会掉链子！ 青龙山，安宁军军营。 岳涛很头疼，他的脑袋被安宁军的小旗官和总旗官们问得头都炸了，还有一些年轻力壮的小旗官和新兵跑过来相互来找岳涛告状。 “千总大人，你要给小的做主啊！我才十八岁，我拿的名字年龄是四十二岁，容易穿帮！您看看他，那么老城庄重的一个人，死活不愿意跟我换，他偏偏要拿着一个是十六岁的名字装嫩！这合理吗？” “千总大人！小的不喜欢这个叫刘小花的名字，这个名字太娘了，能不能换一个名字？” “千总大人！六十多岁的老兵，您看小的今年二十刚出头，您看小的像六十岁的老头吗？” “千总大人！.......” 岳涛怎么也想不通东家怎么会接这桩差事，这怎么都蒙混不过去的，要是穿帮了怎么办？ 陆宁在旁边也是头疼，听王铁柱说都城的官员马上就要下来检阅兵士的，等到午时了都还没来？ 李淼想到花木兰从军的故事，不由对岳涛说：“要不年纪大的就说是替父从军！接替了父亲的职位，这样能说得过去！” 岳涛一听这是个好主意，拍腿站立起来说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招，还是李兄弟机灵啊！” 王铁柱看着李淼嘿嘿好笑，没有说话。而陆宁这是满脸心思，冷冷地说道：“我刚才清点了一下，六十岁以上的老兵有一百四十多人！难不成有一百四十多个花木兰吗？” 听到陆宁的话，岳涛和李淼的脸都黑了。众人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一百多个就一百多个吧，总比没有强！ “铁柱！你的消息准确吗？怎么还没有见到上官来检阅？”岳涛看着憨憨的王铁柱问道。 王铁柱哪里知道上官的行踪？不来岂不是更好？有更多时间让新兵们熟悉新的身份。王铁柱正要开口说话，就有小兵来营帐门口禀报说是有城里来的四个自称李字营的官兵，拿着令牌来调李字营的兵回营检阅！ 岳涛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问道：“你们谁带队去？你们可知道李字营的方向在哪边？” 岳涛、李淼、王铁柱是知道的，还有一些去过李字营的老兵也知道的，新兵们就拿不准了。李淼是不情愿去的，于是他拿了一个花名册叫李泽清的一个千户，说道：“这个人就是我吧！我来带队吧！” 岳涛立刻出营整理队伍，让“李字营”的官兵们一切听从这个叫李泽请的千户的军令，要求所有李字营的官军进城之后按照李千户的吩咐行事。 在营门外的四个人，其中两个人是李彬的家丁，还有两个人是蔡坤派来的内卫。 内卫问道：“为何不让我们进去？” 家丁无语，喃喃道：“这里是乡兵的地盘，不放我们进去自然是有理由的！” 内卫无言，只能默默地在辕门等候。俄顷，李淼带着七百多人穿着李子营的军服新兵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小跑出了大营。站着大门前的家丁见到这些李字营的官兵如此整齐的动作惊呆了。内卫内心也是十分震撼，心想一个杂牌官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精锐了？ 四人发呆之余，李淼带着七百多人整齐的安宁军朝着前方官道奔去，根本没有理睬这四个等候的接应的人。这七百人的李字营的兵就像不认是他们一样，闷不吭声地跑了，扬起一片厚重的尘土在空中飘荡。 四人顿时回过了神，齐声喊道：“别走啊！等等我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