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民公园的中心有片人造湖，湖中间竟然开了一家名叫‘湖心亭’的咖啡馆。 现在还是很冷的时候，湖水结实的冻住，有许多人在经过工作人员允许的情况下在湖面滑冰。 顺着咖啡馆外围的栏杆有一圈栩栩如生的冰雕摆着，聂相思和来姝站在一尊宇航员冰雕前面拍了合照。 咖啡馆这时候坐着许多休憩赏夜景的人，许多人在做现场直播，许多人在录视频拍照。 聂相思趴在栏杆边边做深呼吸。 “呼，虽然还是有点紧张，但是你那么一说，我就好很多。” “相思，不要动，这样很好看。” 来姝半蹲着，举着相机帮聂相思拍照。 今天相思穿的格外漂亮，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展现最好的一面给喜欢的人。 让她或他能快点看到我的好和优点。 “好了吗，我看看！” 来姝调出那张色调很朦胧的照片。 “哇塞，这么一看我今天真的很漂亮吼。” 两个人一起研究着照片，丝毫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戚砚非本来没想来看在社交软件上很火的灯展的。 他只是和几个打篮球的朋友一起在夜晚的郾和转一转。 朋友圈里许多人都分享一些元宵节发生的趣事。 当然也不乏许多去参加了灯展的人。 他心不在焉的回应着朋友们的新鲜话题，一边点开了来姝的朋友圈。 她是从来不发朋友圈的。 一开始戚砚非甚至以为是来姝屏蔽了他，后来他‘不经意’的和聂相思聊起，才知道 哇，这个人竟然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日常吗。 与之相反，他的朋友圈就要丰富许多。 有时候是关于哪里的篮球比赛。 有时候是关于他自己喜欢的哪个国外女歌手。 有时候是哪里哪里味道很棒的一餐。 总之，零零碎碎的，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等他退出来姝的朋友圈再一刷新，最新的分享出现。 是聂相思发的照片，一瞬间收获无数喜欢，一张她自己的，一张她和来姝的合照，配文是：谢谢wuli姝姝拍的漂亮照片！我永远爱姝姝！也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照片里她托着脸被聂相思抱着，很害羞的样子，背后有尊看不清样式的冰雕还有无比斑斓的灯光。 “嘿！”戚砚非叫住朋友们，“我们去看灯展吧。” 其实我无心看灯火。 “哈喽，原来你们也在这啊。”戚砚非走过来打招呼。 我不敢开门见山。 “好巧啊，我发的朋友圈你看到没？” “班长好啊。” 戚砚非笑笑，“看到了，来姝同学，已经不是在学校了，就喊我名字吧，啊真的，你还从来没喊过我名字。”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 “不是吧姝姝。”聂相思惊讶。 显然来姝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连她自己好像都有些错愕，“真的吗？我没有喊过吗？” 戚砚非语气无奈，“真的没有啊。” 其实他觉得自己衰的不行。 因为太喜欢你了。 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样张弛有度的靠近你。 “好吧，元宵节快乐！戚砚非。” 很平常的语气。 但戚砚非觉得自己好像要烧起来了。 元宵节快乐。 戚。砚。非。 “我去，这人也太多了。” 今晚的活动除了灯展其实还有烟花表演。 两个女孩说在湖心亭等他们，烟花表演在湖心亭的另一边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俩逆着人流艰难的走。 “我们往旁边走，好走一点。” 韶柏闪身过去，接过了傅维英怕被挤坏隔空递过来的花束。 刚走两步，傅维英惊呼一声，“卧槽，我项链呢？！” 那个蓝丝绒的盒子被他放在棉服的口袋里，人流挤来挤去，盒子没了。 “应该是挤掉了，现在人太多了，等走完了我们再找。” 说着，韶柏电话响了。 “喂韶柏，你们到哪里了？” 风越来越凉，湖心亭除了他们几个几乎没有别人了。 “在木栈道这里，傅维英丢了东西，我们在找。” 人流量渐渐减少，周围没什么光，韶柏摘了墨镜开始找。 “很重要的东西吗？我和相思一起过来找吧。” 韶柏看了眼手上的花，“好。” 两个人找了将近一刻钟，傅维英急得满头大汗，终于在脚下间隔不小的木栈道里摸到了。 “幸好啊，幸好找到了。” 话音刚落，远处对面突然‘嗖’一声。 韶柏一看表，九点钟，是烟花表演开始了。 “什么东西丢了啊，我也来找。”聂相思小跑着从另一边过来，却没来姝的影子。 “聂相思，来姝呢？” “姝姝被戚砚非叫住了，说有事要说。” 韶柏心里一跳，把花塞给聂相思，拔腿就往湖心亭跑。 此刻傅维英看到聂相思心里鼓雷一样。 聂相思被塞了花觉得莫名其妙，抬头才看到傅维英慢慢朝自己走过来。 下意识就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了。 气氛一下变得不一样了。 烟花‘嘭’一下炸开了。 “聂相思。” 傅维英有些颤抖的开口。 他今天穿着衣柜里最帅的一件衣服。 白色的冬季棒球服，衣领上有聂相思用粉色丙烯颜料画的小樱花。 是他自己上课犯困把墨水画在上面，聂相思拿回家帮他遮难看的墨迹才画上去的。 这是他觉得最帅的衣服。 他甚至还戴着一条白色的运动发带，侧边也有一颗小樱花。 他用了同样的伎俩，得到了一颗粉色的花，每次训练都戴，每天都洗一遍。 这是他最喜欢的运动装备。 “怎么了…”聂相思也莫名紧张起来，眼神慌乱的看着男生。 烟花又炸开了。 明暗的光。 “今天是元宵节。”傅维英说。 “我特别开心这会儿能跟你在一块儿。”他说。 远处传来人们的惊叹声。 傅维英闭眼。 “我每天训练结束，我知道那些小零食都是你送的，虽然你总小心翼翼地，但我都知道。” “我每天从起床开始，就在期待和你见的第一面。” “因为，只要看见你，一整天，不管训练多累，英语题多无趣，我都觉得心情是好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受，但是。” “但是，在我看到我的衣柜，我想让他们每一件上面都有一颗小樱花的时候。” “我就知道了。” 睁开眼，聂相思圆圆的猫眼里已经全是泪光。 “…你就，知道什么了？” 她开口问，语气和他喊‘聂相思’三个字时一样颤抖。 “我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最开始暖场的小烟花已经放完了，放眼望去好像占了半个天际的大烟花炸开。 他语气带着洒脱和最后一搏的感觉。 “所以，聂相思同学。” “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吗？” 他说着，打开那个沾着些灰尘的蓝丝绒盒子。 周遭很暗，聂相思却觉得那颗樱花比天上的烟花还要亮。 寒风猎猎的吹，吹的傅维英眼泪都要下来了。 鼻子堵得要死，时间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长，就在傅维英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准备收起手上的东西时，聂相思开口了。 她说，“我愿意。” “我愿意接受你的心意，傅维英同学。” 这一刻，傅维英好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的消息一样，强压住心里那股酸楚才能不放声大哭。 “快过来，我给你把项链儿戴上。” 树上的樱花。 和树下奔跑的少年。 本来戚砚非没想这么快的，因为他觉得还不到时候。 可他的喜欢就是来的如此猛烈，连他自己都觉得怪得很。 来姝被他拉住，在空无一人的湖心亭等他说话。 远处烟花绽放，她原本想要和韶柏一起看的。 “戚砚非，你要和我说什么？”她问。 她眼睛亮亮的，鼻尖被冻得通红，他就想起了暑假的时候，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 还是冲动，那天她明明看着很落寞，自己还是莽撞的上去要联系方式。 “本来我没想这么潦草的。” 但再不讲就要来不及了。 你和韶柏不可破的氛围。 我自认和他相比不差些什么。 我没有多张扬，没有多骄傲，当然也不妄自菲薄，从不遮掩自己的优点。 我热爱运动，从别人嘴里得知我相貌出众，我学习上进，有一颗善良的心，甚至可以说，我是一个有点优秀的人。 可许多目光为我停留，多少情真意切的心意，偏偏却没有你的。 我却偏偏想要你的。 我知道这可能会成为我青春的一大遗憾，甚至此时此刻我也清楚你的回答。 毋庸置疑，我看的明白你对我除了同学之情再无其他。 可我还是要问。 因为放弃你对我来说实在有些难。 “来姝，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夏天。” 他抬头，看着女生。 “嗯，我知道，商业街，联系方式。” “嗯。”他回应。 “我从那一天开始就在关注你了。” 来姝有些错愕。 “你不要这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说出来。” 女孩不管哪里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来姝。” 韶柏刚到，听到的就是这句。 从木栈道到湖心亭，要走过一道桥和一段阶梯。 他跑着来，吸着凉气，腔子里一片都是冰凉的。 这个场景简直和奥崎那天一模一样。 她太好了，喜欢她的人太多了。 他也不过其中一个。 他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沉默。 但他一点也不想让她看别人。 心脏guntang的温度。 他站在阶梯口，跟她有一段距离，想去拉她的手。 可隔着夜幕，隔着呼出的雾气又觉得这样不好。 于是趁着烟花熄灭的时候，等另一个人说完了要说的话，他才温声开口 “来姝。”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