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你好，韩堇

    “你…”

    南成恩看着眼前的人不停擦着眼睛，像是想到什么，缓缓地开口。

    “没有，就…就有点困了。”

    韩堇别过头，随便找了个理由。

    南成恩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不过韩堇并没有察觉到。

    “那回去吧。”

    南成恩手里拿着空罐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顺手把空罐子丢进了垃圾桶。

    “嗯。”

    韩堇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回应，而后重复了南成恩的动动作。

    紫黑色的宇宙之海没有拂晓的迹象，路灯熄灭了好几盏，万物仿佛混沌不堪，低头看，脚下是和来时相似却不相同的米黄色地面。

    “你往哪走？”

    韩堇微微低头问着南成恩。

    “第一个路口右转。”

    南成恩伸出手指着韩堇的左边。

    “走吧，我送你。”

    南成恩没有拒绝。

    目的地的灯还亮着。

    “到了，谢谢。”

    南成恩转过身轻声对韩堇说着。

    发丝在空气里旋转后，一阵熟悉的清香不小心窜进了韩堇的鼻子里。

    寂黑的夜晚隐藏着阵阵凉风，微弱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嘴唇上泛起了苍白，好像只是讲述那个不完整的故事就已经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他从未觉得她如此虚无。

    韩堇看着她，仿佛她下一秒就要离去，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此时的眼睛，是浅浅的灰色。

    “那个…”

    南成恩疑惑的看着他。

    “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他尝试摆脱刚刚那种感觉。

    南成恩愣了一下，然后扑哧笑出了声。

    “我身上有枪。”

    韩堇听到南成恩的回答，像是摆脱了什么，松了一口气，也笑了出来。

    “不敢了。”

    两个人默契地笑着。

    “那重新认识一下。”

    韩堇温柔地伸出手，眼里覆满那双眼睛的浅棕色。

    “你好，韩堇。”

    南成恩听了韩堇的话，嘴角上扬，也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一下，

    “你好，南成恩。”

    南成恩收回手，对着韩堇笑了笑，

    “走了。”

    韩堇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懵了一下，听到南成恩的声音，回过神来，抬头对着她笑着，细细地说了一句：

    “晚安。”

    只不过南成恩已经转身走了。

    回酒店的路上，韩堇脑子里一直在循环着南成恩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妻，过得很幸福，他们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出生后，他们就一家三口，一直快乐地生活着。

    有一天，他们家楼下来了一对母子，那个男孩，比她大两岁，男孩长得很好看，但性格冷漠，而女孩非常开朗活泼，她就总是去找男孩玩，渐渐的，女孩和男孩越来越熟悉，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

    过了很久，男孩的mama身体抱恙，去世了，女孩的爸爸mama看他可怜，打算把他带回老家一起生活。

    在出发去机场的路上，搭载女孩一家的车出了车祸，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的女孩mama爸爸当场身亡，女孩看见男孩还活着，于是一点一点的爬了出去，砸碎了后座的玻璃窗口，把男孩拉了出来。

    女孩看着无边的雨夜，沉默了。

    韩堇记得，南成恩说到这，停顿了片刻。

    “后来呢？”

    韩堇记得自己问过这句。

    然后南成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是为了越过故事中间的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后来，他们幸运地活了下来，只是男孩忘记了很多事情，也忘记了关于女孩的一切。”

    我为什么哭？

    韩堇躺在床上问着自己。

    他仔细回想着这个明明没有起伏，没有结尾的故事，觉得没有能让他哭出来的地方。

    他想不明白。

    南成恩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