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个普通的伏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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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无声，岁月长流。 转眼间，便是三万载光阴匆匆而逝。三万年间，也发生了许多故事。 首先便是宇宙第五界的彻底确立，代表着万象秘境的三千六道界正式划入了帝朝的版图。 除了第一六道界的玉疆氏外，两千九百九十九尊被天帝册封为界帝的大帝与大神通者们，各自率领麾下部将，统领镇守一座六道界。 伏旻又准许他们建立六道界天庭，册封各界界主、天王、真王、法王各司其职，期间倒也平静，无事发生。 …… 雷泽神王先华胥娘娘一步，褪去过去世身，成就道神尊位。 他成道的那一日，有霸道、张扬、不可一世的龙吟声响彻整个紫薇星域。 磅礴无量的道神之威也自先天雷泽圣地中疯狂向外扩散，上达虚空下通古老宇宙，又令得三千六道界飘摇，道界也展露出混沌雷海生生灭灭的恐怖异象！ 一如华胥氏，雷泽氏而今也成了道神种族。 …… 有骏宫主宰拜访汤谷圣地，于钓鳌台垂钓，从混沌神鳌背上看到了大燧所留的三十天道图。 骏月神王藉此参悟出了三十天道，大有所得，修为道行也是突飞猛进，自号天道主。 天道主又从各族中挑选三十精英天骄，全心全意的传授教导三十天道。一时间，先天骏宫成了宇宙中令人敬仰的圣地。 后骏月神王与乾都神王比斗，败之，声名更加煊赫。 …… 又有红尘帝开创百转重生红尘劫经，希冀自身历经百世百劫后能做到如圣药那般长生。 其野心也不止于此，欲要借此逆转先天，跳出六道，不再轮回，修成先天！ 他自知功法有缺，便传给其他道友，却不想没有守住心中贪念，将修炼后道友与弟子当做rou灵丹吃了，旋即发现自身寿命在增长后，开始如法炮制，一发不可收拾。 此事后来事发，伏旻大怒，命几尊大帝前去捉拿他，不曾想被红尘帝逃脱，自此之后销声匿迹。 …… 这一日，天帝于天河之畔再次开办了论道大会。 天河长流，浩瀚无际。河底的星沙随着星浪的席卷而飘飞，瞬息间呼啸膨胀，越飞越高，最终化作大不可量的星球，离天河远去。 驻守在此处的天庭神人们则是飞身而起，将这些星辰一一定住、再以大法力炼成一片片水上陆洲，供人立足。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炼气士、乃至帝君大帝都相继到来，天河也变得人声鼎沸。 他们要么风华绝代，要么意气风发，大多来自紫薇星域的各大诸天、星域，有的是从三千六道界现身上界，有的则是古老宇宙中的存在。 自从后土娘娘飞升后，天帝每隔万年左右便会开一次论道大会，如今已是第四次…… 伏旻倚坐在高处，微微阖起了眼，昏昏欲睡。 如今的他也十万岁了，形容削瘦，白发苍苍，散发出来的气息如同黄昏暮霭。 尽管血脉轮回让他的寿元大大提升，但终归只是提升，依旧有着寿尽之虞。 只是他那双眼眸依旧明亮，只是深邃了许多，仿佛能洞彻世事人心，蕴含着无边智慧。 “天帝，你怎么又在我这办论道大会了？！” 这时，一位秃头白眉，龙首龟背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伏旻面前，很是愤恨不平：“老龟我只是想要清静点，安生点，不行吗？！” 这老者自然是相王。这三万年来，眼前的天帝屡屡在天河举办论道大会，邀天下人前来论道，令他不堪其扰。 伏旻起身，倒也不恼，哈哈笑道：“相王，普天之下莫非帝土，天河也是朕的领地，朕在自己的领地举办论道大会有何不可？” 相王被他这套说辞气得吹胡子瞪眼：“前几次你起码还说是借用，现在直接改成抢是了吧？！” 伏旻没有顺着他的话题接着说下去，遥望论道大会的盛况，道：“相王道友，你又何必隐居于此？说好听点你是在天河隐居，说难听点就是在闭门造车！不与时俱进，不学道法神通，最终只会落后于时代。” “神通不过是观想大道而成，我自身即是大道，又何须学什么神通？” “那你会别的大道么？”伏旻冷笑。 相王脸色一黑，不再说话。 “你看那尊应先天天道而生的太古神王乾都神王。” 伏旻又耐下心给相王举起了例子：“他在史前也算一尊了不得的存在罢？而今又如何？曾经他跟后土娘娘相争，有输有赢互有胜负，后来后土娘娘学了些后天的法门，乾都神王便再也没有胜过她！” “一万年前，那骏月神王学会了三十天道，虽是后天天道，却打败了乾都神王的先天天道！先天虽然高深，但不如后天长于发展。你这样下去，迟早是另一个乾都神王！” “咄！” 老龟相王微怒，也不知是不是被伏旻说的挂不住脸：“呸！我才会不成为乾都那小子，我一道天河便能喷死他！” 这话倒也不假，他虽隐居于天河，却不似乾都神王那般隔绝于世，至少修炼了图腾体系。至于辟六道、立轮回、道神飞升等等大事他也都是亲眼见证！ 只不过经历过开天反噬一事后这才变得极为胆小，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身死。毕竟自己的先天圣地都在那场变故中被摧毁，由不得他不惜命。 而天河，即是他开天的遗址，也是他破碎的先天圣地与开辟失败的世界融合所化。 “是吗？那你看先天黑帝，他也算你的对头，可他却修图腾体系，学道法神通。从火纪初年到现在，他不知道长进了多少！如果他故步自封于自己的先天黑暗大道，早就泯然与众了！” 相王悻悻不语，只是闷哼了一声。 “再看雷祖与后土娘娘，他们正是借六道盛世的东风，一路成就了道神。华胥娘娘虽然还未成道，但也相差不远了……再有个两三万年她必然进入道界！” “再有两三万年，你都寿元耗尽了。” 相王腹诽，又开口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接着研究褪过去世身法？” 伏旻眺望远方，悠然道：“六道体系的道法神通基本成熟完备，那下一步，自然该是七道了。” “七道？七道轮回！” 相王顿时目瞪口呆：“你要开始研究七道轮回了？！” 这容不得相王不震惊，从正统第六秘境到六道确立才过了多久？直至今日也不到十万年！ 而伏旻竟是开始要着手七道轮回的研究了！ “只是才刚开始研究罢了。” 伏旻笑道：“现在连七道正宗是何秘境都没有个所以然，顶多在起步阶段。” 话虽如此，但相王还是有些晕眩，感慨于时代变化之快。 他是太古神王，几乎是从宇宙开辟之初活到了现在，也历经过几次大变之世。 第一场大变之世是诸神诞生，经历宇宙之初数十亿年，第二场大变之世是诸神创造后天生灵，又是数十亿年，第三场是大司命一统黑暗时代。 第四场便是大燧开辟图腾修炼体系，过后近两百万年才有了伏旻开六道，后土娘娘立轮回…… “我伏羲氏起于大风，而成于易。何为易？易者，变化也！既然六道体系已成，自然要踏足七道体系的领域。” 伏旻笑道：“不过我并非从头开始，六道初期提出了第六秘境的不同可能。在这个基础上，我便能轻松许多，而他们……” 他指了指天河中的众人：“他们也将助我完成这个壮举！” 相王从震惊中回神，一脸复杂地说道：“伏羲，你让我想起了火纪末年的景象。疏勒帝在时，也是类似于这种盛况……” 伏旻心头大震。 “陛下……论道大会所请人员基本到齐，是否可以开始了？” 这时，长生氏走到伏旻身边问道。如今的他，俨然是一尊异类帝君！ “那便开始罢……” 伏旻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相王，旋即离去。 “道尊！” “是道尊来了！” 众人看见天帝到场论道大会，顿时欢呼雀跃。 之所以称伏旻为“道尊”而非“陛下”，是因为称呼陛下，便是说明与伏旻是君主与臣子，无形中拉开了距离。 而称呼为道尊，便是说明与伏旻是道友，只谈道法神通不谈江山社稷，就算彼此间有仇怨也往后再议。 再者，道尊的有“大道至尊”之意。所谓达者为先，达者为师，也意味着他们认伏旻为老师，持弟子礼。 这种称呼，甚至被逐渐延续了下来，许多人在平日里还会称伏旻为陛下，但更多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唤上一声道尊。 伏旻与前来的众人互称道友，相谈甚欢。又席地而坐，开口便是口若悬河，喷珠泄玉，毫无架子的讲述起道法神通，说出的道理也让听讲的众人如痴如醉。 十万年过去了，曾经研究六道的道友有的已经不在了，死在了求道的路上；有的则活了下来，有了大成就，不是大帝也是大神通者；但更多的则是新面孔，他们年轻，有着一股子朝气与锐气，象征着希望。 年轻人的思维可能很跳脱，但也很发散，常常有打破陈腐的奇思妙想被他们随口说出，令老一辈也惊叹莫名。 “他们，就是未来啊……” 跟这些年轻人呆在一起，伏旻也感觉自己重回了青春年少，感概万千。 “逍遥！快过来，论道大会已经开始了！” 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拉着一个少年的手，兴冲冲地跑入天河陆洲，只是这里已经人山人海，想要挤进去有些困难。 但少女还是固执地要挤进去。 “有必要么？采薇。”名为逍遥的少年被挤的无奈，嘀咕道。 少女采薇卖力向前挤去，微嗔道：“我要去看看陛下！” 语气之中充满了崇拜与仰慕，她很想去看看当今的天帝，那个开辟六道的男人，想来其身形定然极为伟岸，其智慧也定然极为高绝。 这个六道盛世，除了有无数能人志士为之添砖加瓦，还有一大因素便是伏旻的个人魅力！ 他以无边的魅力，影响到宇宙洪荒，影响到神与魔，平了干戈也放了刀兵，先天与后天神圣和平共处，大家都为六道轮回而努力而奋斗。 能与这样的存在见上一面，与有荣焉！ 终于，少女采薇钻到了人山人海的中央，看到了当今的天帝。 只是伏旻却让她有些失神，因为眼前之人即没有她想象中那般身躯伟岸，也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极具威严。 不过也正是因为失神，她又被一群人挤到了后面，少年逍遥连忙护住她，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现在看到了吧？” 少年没好气但又不禁好奇地说道：“我还差一点才能挤到前面，你跟我说说陛下长什么样呗？” “陛下……” 少女迟疑了一下，“陛下是一个，一个普通的伏羲……” “普通的伏羲？”逍遥微微一怔，表情有些古怪。 伏羲，人首蛇身，天生近道，一身血脉传承自雷泽与华胥两大神王，是万族的灵长。 可以说，每一个伏羲氏族人，不提智慧与道心，起码都是神体非凡之辈。 尤其伏旻这个当世的天帝，是神中英杰也是魔中翘楚。这样的存在，又岂会跟普通沾边？ 他要是普通，那世上就没有杰出的人了。 “陛下不像是天帝，反倒像是我家里的长辈，已经有些佝偻但又很和蔼。”少女轻声说道，似乎也觉得刚刚的说法有些不靠谱。 但或许，那确实是对伏旻最正确的形容。 …… 古老宇宙的昏暗之地中，一尊尊神秘而又古老的存在聚首，纷至沓来。 这些存在无一不是久负盛名，乃是历经了百亿年的太古神王！ “有许多道友都没来啊……”一抹黑暗乍现，先天黑帝从黑暗中冉冉升起，叹息道。 对于这个情况，这些存在也是心知肚明。 后土娘娘飞升后，天帝突然征召诸帝，尽起大军，杀入了古老宇宙！许多隐居在古老宇宙中，难觅踪迹的太古神王也被伏旻揪了出来。 伏旻也很是精明，知道死亡对于神王而言是另类的解脱。故而被擒的神王统统被打入了天庭大狱，又封禁了他们的大道与修为，令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位神王能逃出生天，还在狱中受苦。 有人猜测，在后土娘娘飞升那一日，道界大开，吸引了诸多神王现身。这也暴露了他们的踪迹，使得天帝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黑帝，这十万年你很不好过吗？” 一尊由光芒组成的先天神王在从色彩斑斓的光晕中走出，白眉白须白发白衣，言语间充满了幸灾乐祸。 作为先天黑帝的死对头，先天白帝也乐于见到先天黑帝的凄惨，奚落道：“你被天帝打压围剿，虽然多次死里逃生，但也被斩杀了十数次。得亏你每次都机灵，直接就死，不然你就得被他镇压；也得亏他没找到先天黑暗圣地，不然你早就永寂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先天黑帝很是恼怒，周身黑光动荡，表达着不悦。 其他神王倒也没有理会二人的针锋相对，他们之间的矛盾基本算举世皆知。 “十万年了，如今的天帝已经老了吧？”先天邪帝周身一颗颗邪眼转动，很是诡异。 “血脉秘境虽然了得，但毕竟不是永生不死，他也该老了！”另一尊太古神王回答道。 “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该收网了。” 缭绕着神华的先天神帝悠然道：“这个时代虽然变数极大，但收获也必将极大……” 听到这话，也不知是谁在暗处狰笑：“六道时代啊……这个时代圈养的鱼rou，不知会何等鲜美。” 众神王的眼眸齐齐一凝，各自揣着心思。 他们自火纪以来，便将众生当做鱼苗豢养、培育、捕捞……一百六十多万年，收割了一茬又一茬。 但从来没有哪一个时代能如这一世昌隆鼎盛。 不说别的，现如今已有五千尊帝级存在！待到伏旻寿终正寝时，恐怕还能有一千尊大帝相继诞生！ 这何其恐怖？大燧时代没有，庖牺时代没有，羲昊时代也没有！ 这么多条鱼，如果尽皆被太古神王捕捞上来，夺取大帝们对道的认知与对道的开发，他们必将有无与伦比的提升！ 届时，未必不能成就道神！ 想到此处，所有存在的眼眸都热切了起来。 先天黑帝则没有那么乐观，心有戚戚道：“天帝伏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很强……最好还是等他死了再动手为好。” “再强能强到什么程度。” 其他存在不以为意，先天白帝更是嗤之以鼻，权当他是因为十万年的凄惨遭遇而产生了心理阴影：“黑帝道友，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就是被帝旻追杀了二十多次么？他天帝再强？又能强到什么程度？大不了我们联手去斩他，他还能把我们都给挑翻了不成？” 这句话也说出了太古神王们的心声。伏旻太少出手了，以至于没有人能有一个合理清晰的评估，这才让这些神王有了轻视的心理。 在他们的想法中，三万年前那场围剿之战，也不过是天帝率领诸帝与大军，以人数的优势才取得了全面胜利。 “是吗？” 先天黑帝怒目，又气极反笑，指向在场神王：“那你白帝能扛过多少尊大帝联手？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加上我能挡住五千尊大帝的联手攻伐吗？” 神王们闻言，脸色微变。 “本来我还想去请示请示我师尊再做决定，那么现在我倒要看看诸位有什么本领！” 他说到了他的师尊，让在场的神王顿时噤声，这才正视了起来。 “咳咳咳……黑帝道友既然有心，那不妨先去问问那位存在的意思，到时候我们再做决定。” 元鸦神王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陪笑道。其余的太古神王也连连附和，打了圆场。 毕竟，黑帝的师尊，可是那位带领着他们推翻了大司命都统治，又终结了火纪时代的存在啊！ 他的想法，不可不听！ 黑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随着他的离去，一众神王也做鸟兽散，长身而去，各自回归了自己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