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辽原曹晟薪
绿藤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林荫小道，两旁的树木高耸，遮天蔽日，抬头看去只能望见一线蓝天，阳光斑驳着破败的马路，白色的标志线已经脱落，数根野草从沥青缺口中探出头。 虽然很美，但闭塞和狭隘的感觉还是出现在了卓文升的心中。 坐曹家的马车大约三十分钟的路程，曹公馆映入眼帘，它沿袭了超悦的建筑风格，浮夸、奢华。 大片的亮金色和白玉装饰，机械和木质交叉混用构成了公馆的主要结构，更大的一片是各种类似仓库的建筑密密麻麻围绕着曹公馆。 刻意的精致，但很多细节又杂乱无章，比如毫无修剪痕迹的大片草地。 “请。”管家只说了一个字，随后继续在前面领路。 在进入正门之后，一股淡淡的寒意迎面扑来。 卓文升跟随管家来到二楼，进入会客厅。 刚刚打开门见到席梅轩座在圆形白色玉石餐桌一侧，餐桌中央上方的琉璃灯照亮了席梅轩的脸，面无表情。 卓文升立马坐到了席梅轩一旁。 “我叫卓文升，我代替雷宁大小姐有些事要跟曹老板确认一下。”卓文升环顾了一圈，桌上只有三人。 餐桌一共七个位子，在自己的左手边空着两个位子，正对面也是空的，右手边是席梅轩，再往右是曹晟薪曹老板。 “哦？。”曹晟薪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把卓文升当回事。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一身深紫和淡红混合的锦衣，体重恐怕有二百斤以上，神情有些呆板，脑满肠肥的看起来一副爆发户模样。 “那么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曹晟薪大声说着。 随后有个身穿黑色皮大衣风尘仆仆的人从会客厅中的屏风后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盖着盖子来到了餐桌前。把托盘直接摆到了卓文升对面位置的正前方，却不落座。然后倚靠在屏风边把个牛仔帽盖在了头上，闭目养神好像要在这缓解一下路途上的奔波一动不动。 曹晟薪盯着托盘沉默了良久，随后看向卓文升：“听说雷家和辽原的治安官重修于好，这真是太好了。不过不知道你们三位，一个绿藤首席执政官的女儿，一个上城人，一个嫌疑犯，凑在一起来到辽原，是为了什么？” “脱罪。”卓文升抢在席梅轩前面回答，“为绿藤脱罪。” 他用余光看了席梅轩一眼，对方没有反应，默许了自己的行为。 绝对不能提李知南，要不然青雀堂的人肯定会死，所以要在不提及李知南的情况之下，把自己的的目的正当合理化的表述出来，那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借壳，借物资的壳。 “哦？脱什么罪？”曹晟薪皱了下眉。 “脱物资丢失的罪。”卓文升回答，“大人知道辽原的所有物资都是由上城运往辽原，途中会经过绿藤，但有消息说上城给予的物资最终只有三分之一到达辽原，那么剩下的物资去哪儿了？” “绿藤作为运送物资的必经之路，嫌疑很大。”卓文升说着，十分恭敬地看向席梅轩，“所以上城要求绿藤派代表来辽原，当面对质。” “毕竟上城答应了司志山要给予辽原物资，虽然他们遵守了承诺，但辽原人却没收到。” 席梅轩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曹晟薪点了点头。 “我们昨天来到辽原，这里的大体情况已经了解了。”卓文升继续滔滔不绝，席梅轩原本就和这件事的关系不大，现在不能再让他主动配合了。 “我明白了，那不知道你们现在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 “有青雀堂的人告诉我，他们中的一员已经掌握了物资的去向，但很不巧，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曹老板，被倒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最后不知所踪了。” “的确有这件事。”曹晟薪十分冷静的回答。 这出乎了卓文升的意料，他以为对方会想尽办法隐瞒这件事，把自己从物资消失案择出去，但没想到对方如此坦诚且直接，为什么？ 他看了一眼席梅轩，对方此时轻轻皱着眉，不理解曹晟薪的反应。 “把人带上来。”曹晟薪吩咐了一声。 把人带上来？谁？青雀堂的人？ 他和席梅轩同时看向门外，阴暗的楼梯口慢慢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一个带着银色项链的人被三个壮汉架着，放到了餐桌前。 “这个人就是青雀堂的罗姆。”曹晟薪介绍，“他因为贩卖假情报，才被我抓住惩罚。” “什么假情报？”卓文升仔细盯着罗姆。 “他说李知南消失在了辽原。”曹晟薪平静的说道，“那可是上城人，怎么可能会消失在辽原呢？” 卓文升大惊，尽力的保持着镇定，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走向，曹晟薪丝毫没有伪装，他要把整件事摊在明面儿上。 “李知南？”卓文升佯装淡定。 “嗯。”曹晟薪回答，“不知道席掌柜怎么看这件事？” “与我无关。”席梅轩回答。 “我们是来调查物资失踪案的。”卓文升强调道。 “听到了吗？在问你话呢罗姆。”曹晟薪看向罗姆。 “……”罗姆没有回话，躺在地上瞪大着双眼。 他穿着一身漆黑，从脖子上能够看到向下延伸的伤痕，显然已经经历过严苛的拷打。 “你想要的证据就在他身上，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我是不会插手的。”曹晟薪说道，“不过在那之前，罗姆我问你，你造谣李知南消失在辽原是为了什么？” “……” 依然没有回话，卓文升注意到对方脖子上的项链，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哈哈大笑。 “你在笑什么？”曹晟薪疑惑的问道。 “没想到在辽原也能看到上城的作品。”卓文升走上前去，用右手手指捏住了银色项链，“上城李家的奉神项链，真经典。是不是，席掌柜？” 席梅轩没有看他，点了点头。 罗姆闻声，用力的抬起头来看了卓文升一眼，可以确认他的四肢都已经无法动弹了。 “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偏袒，也不要害怕。”卓文升说道，“物资丢失只是小事，调查清楚以后不要再出现就好。” “罗姆是吧？你放心，不会有事，这只是例行调查。”卓文升说着拿出了梅尔加德斯给自己的卡片，“青雀堂帮绿藤解决了不少事，你不会有事的。” 卓文升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卡片，为了把拿卡片这件事合理化，他问道：“不信的话，我们签契约。” 卓文升说着把卡片朝对方递了过去。 罗姆立马低下了头：“不用不用，我相信你。” “那就好，请说吧。” “李知南消失在辽原这件事的确是我造谣，还请曹老板原谅，至于物资……” “不要怕，大胆说。”曹晟薪丝毫不在意。 “物资的确是在进入辽原之后才消失的，与绿藤无关。”罗姆回答。 “消失在哪儿？怎么消失的？”卓文升继续问道。 罗姆踌躇着，仔细观察着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沉默了良久。 “问你话呢。”曹晟薪催促道。 “其实物资没有消失。”罗姆突然说道，“只是没有发放到辽原人手中。” “是这样吗？”卓文升看向曹晟薪。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曹晟薪摇了摇头。 “那物资再哪儿？被谁拿去了？” “物资没有被人拿去，就在辽原。”罗姆回答。 卓文升闻声愣住了，他仔细思索着，物资没有消失，安全运送到了辽原，也没有人拿走，那么它们去哪儿了？辽原人为什么食不果腹？ “按照你的意思，辽原不缺物资？”卓文升疑惑着看了席梅轩一眼。 “辽原的物资足够辽原脱离绿藤和上城的支持，自给自足三年。”罗姆回答，他用力瞪着眼睛看向卓文升。 卓文升看不懂对方表情中的意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辽原在囤物资，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 此时屏风后突然传来了“铛”的一声。 曹晟薪闻声看了一眼屏风，随后转过头来：“昨天庆典，辽原数十万人去献祭，这个你们知道吧？” “知道庆典，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卓文升回答。 响声直接改变了曹晟薪的话题。 后面是谁？ “据传，辽原与上城有一个交易，用数十万人换取整个辽原十年的物资。”曹晟薪突然说道。 卓文升闻声眉头紧皱，没有答话，也不敢去看席梅轩。 他仔细整理着脑海中的信息，李知南消失在辽原，而辽原确实与李家有交易，交易的内容是用人换资源，但奇怪的是辽原目前并不缺资源，为什么？ 曹晟薪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交易成功了，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即使失败了，依然不影响辽原与上城的关系，那么他今天的行为是因为什么？ 卓文升看向席梅轩，对方眉头锁得更紧了，但一言不发。 他感觉这句话击中了席梅轩的某个弱点，使得他无法继续参与进博弈。 上城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即使没有做出反应，也已经是回答了。 “铛！”金属敲击声再次响起，那个站在屏风旁的义体人醒来走回餐桌，随后拿起了托盘盖子轻轻掀开。 众人的目光随着盖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一把通体白色的左轮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