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苦修炼

    “爷爷，你在哪儿？天亮了吗？”李道方揉揉眼皮，感觉一缕晨光照进了木屋里，床边爷爷早不见了踪影，他也起了身，穿上麻布衣，来到院子里找爷爷。

    柴垛爷爷已经劈好，水缸昨晚也挑满了，此时爷爷正在厨房熬粥，李道方没有打扰爷爷，只是漱口洗脸，然后拿起一把爷爷为他做的小扫把，开始打扫院子，他扫的很细致，动作也熟练，爷爷看到他醒了，既欣慰又心疼，心想：这孩子还这么小，却越起越早了，着实是个勤奋孩子，练武的好料，一定能比他爹强。

    熬好粥，爷爷走到院子里，此时李道方仍在认真地扫地，厨余渣滓堆成一个墩，准备一会儿埋到大坑里沤肥，地里拔出的杂草和老槐树的落花也都扫在一起，看上去整齐干净。

    看着懂事的孙儿，李青山心里一百个满意，却刻意没有夸奖，而是指着一处原本在衣杆上晾晒着此刻却掉在地上的衣服说：“方儿，干活认真是好的，但习武之人，不能只专注于手头的事情，要能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光顾着扫地，却不捡衣服，衣服脏了不就白洗了吗？”李青山虽然语气严肃，但表情确是慈爱的，孩子才这么小，能这么努力，他其实很满意了已经，只是怕这孩子日后懈怠了，才这么严厉。

    “我知道了爷爷，我下次会注意的。”李道方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使劲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是认真的神情。

    “好孩子，记住爷爷的话，习武之人最怕一时大意松懈，给对手可趁之机，轻责受伤，重则送命，所以一旦演武比斗，一定要全神贯注，密切注意战场形势，不要因小失大，以免遭受意想不到的危险。”

    “嗯嗯，我记住了爷爷。”李道方点点头。

    爷爷扶着李道方的肩，两人走到院子中央，清晨的阳光洒在院子里，让人充满朝气，爷爷问起李道方：“方儿，前几日爷爷教你的风雨剑心法口诀你还记得不？”

    “记得，爷爷，我背给你听。”李道方看着爷爷，得意地答道，随即他背起小手，边走边说，

    “大道曰昌，大行曰旸。

    阳兮烈兮，剑斩四方。

    大隐曰柔，大止曰霜，

    阴兮寒兮，剑闭锋芒。

    大运曰巽，大损曰殇，

    迅兮穿兮，剑断肝肠。

    大和曰水，大养曰融，

    沉兮还兮，剑心恒常。”

    李青山点点头，满意孙儿的用功，他说：“这便是风雨剑的基础心法，对应剑的攻守变收，是祖师通过观察自然，修炼感悟而来，风雨剑的最大特点是融于自然，借风雨之力，气形合一，在风天雨天，威力更是倍增。”

    李道方听得认真，他瞪着大眼，仔细的记忆着爷爷所说的剑诀，奥义，这些文字流入他心里，有的他还不甚明白，但总归留下了印象，他想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他一定会懂的。

    爷爷随即拿起前几天为孙儿做好的小木剑，开始简单比划起来，他先弯下上身，拿剑的手臂和左腿形成一线，右脚点地，剑平扫一周，然后收剑，登右腿，向上纵跃，挽一朵剑花，向上刺出，演示完他轻轻落地，告诉李道方：“方儿，这便是风雨剑第一式——春来花开。”

    他一没用真气，二招式也练得基础，为的就是李道方可以看清学会，其实若是细演起来，光这一剑春来开花，又可以有几百种变化，即使讲一天，也未必能都说全，全靠习剑者随着招式、心法的运用熟练精进，领悟使用，领悟越深，变化越多。风雨剑强在仿风雨之气，多变灵动，出其不意，因而杀伤力强。

    李道方兴奋不已，拿过爷爷丢来的木剑，开始背诵心法，演练招式，若说李道方不是天资聪慧，他不能爷爷练了一遍就记下了剑形，分毫不差，可4岁的孩子也仅止于此，李青山想起儿时太爷爷曾说过的家族最厉害的风雨剑继承人，那人5岁那年开始习练，不但剑形学得快，参悟变化也天赋非凡，一度让风雨剑齐名龙虎剑、太湖刀、梅花拳、兰若镖成为江湖名门剑法，并开创了风雨剑派，来学之人络绎不绝，可是那人死后，家族和徒弟中再难出现如此天才，风雨剑也日渐没落，沦为仅是李家人自己的家族剑法。到了他这辈，他和儿子也仅仅参悟了风雨剑的一小部分，姑且只能名扬一方，若说开宗立派，那还差得远了。想起儿子，李青山又是一阵难过，儿子算是天资不错的，29岁那年，也曾小有名气，本打算让他把风雨剑发扬光大，却不想，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沦落成现在这样了。

    李青山看着孙儿李道方演武，虽然他只有四岁，但是已经练得像模像样，爷爷心里又是一阵心喜，儿子不行，孙儿还是很有出息，他笑时眼角的皱纹已延伸到接近斑白的鬓发，灰白的头发也在晨光中显得晶莹，仿佛在诉说着老人的沧桑与衰弱，然而他眼中却仍闪着希望的光，顽强的信念支撑着他，他一定会保护好照顾好孙儿，让他传承风雨剑。

    李道方练得认真，他喜欢练剑，因为他看到自己练剑时爷爷开心的表情，而且剑每比划一下，他仿佛就离心里的爸妈更近了一步，他希望有朝一日，能让爷爷为他骄傲，自己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更能见到他很想很想的爸妈。

    祖孙俩练着剑，当日头又往天空正中移动了一截儿，两人才停下，爷爷乘好粥，拿给李道方，李道方此时已满身是汗，他端起粥，小嘴咕咚咕咚地喝着，李青山慈祥地看着他，拿麻布给他擦擦汗，让他慢点喝，李道方看着爷爷，开心地说道：“爷爷，等我练熟了春来花开，你再教方儿别的好吗？”

    “好啊，方儿，不过你不要着急，一定要把基础式练熟，把心法背熟，爷爷再慢慢教你别的。”

    “好的爷爷，方儿一定会很快练好，方儿想学好多好多，方儿想早点帮爷爷打野猪，方儿还想以后帮爷爷劈柴，给爷爷做饭。”4岁的李道方拧着眉，喝着粥，很认真地用带点奶气地声音说着大人话，都没注意粥流到了嘴角上。

    “哈哈哈，好好，爷爷的好方儿，爷爷真高兴。”李青山乐开了花，一把将李道方抱在怀里，用头使劲蹭了蹭他的脑瓜，又帮他擦去了嘴角的粥。

    此时，李青山只是一个慈爱的爷爷，仿佛那些让他心烦的江湖旧事，早已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