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正法非正，非法非邪！
陈雷道:“朝廷就像是天庭，朝廷不喜欢化外之民，不喜欢刁民，天庭也不喜欢。” 林军杰有些懂了。 陈雷又道:“朝廷的修行是科举，天庭的修行是修炼，如果是化外之民，自然是没资格进入朝廷的晋升渠道的。” 林军杰彻底懂了。 “按你的说法，我们其实是天庭的化外之民？”林军杰觉得这说法很有意思，但并没有全信。 这种事没有验证，只凭猜测，便是再有道理，也不过是一种猜想罢了。 “我们这种人对天庭来说是刁民，不服仙佛神圣管教，人家冥冥中有灵感，自然令我们修行缓慢，难以进步了。”陈雷理所当然的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林军杰问道，“难道要对仙佛神圣顶礼膜拜？” 陈雷再度冷笑道:“你我这样的人，真能发自内心的对仙佛神圣顶礼膜拜吗？” 林军杰想了想，不禁摇头。 人的固有观念一旦形成，几乎就没办法改变。 林军杰肯定是不可能对仙佛神圣发自内心的崇拜。 也不可能真正认可仙佛神圣的方方面面。 “很难！”林军杰叹气道，“就算是强行改变了自己，那么改变之后的自己还是不是自己，就不好说了。” “化外之民，譬如游牧，虽然不能科举，但是却可以逐水草而居，依天时而畜牧。”陈雷幽幽道，“甚至入关劫掠，照样是赚钱的手段。科举当官，是为了赚钱，劫掠四方，游牧草原，也是为了赚钱！” 陈雷说的很隐晦，但是林军杰却听懂了。 修行的目的是求道得法，长生久视。 遵循仙佛神圣的道路，可以一帆风顺。 但是也未必就没有违规的路径。 难道…… 想到这里，林军杰深深的注视着陈雷，试探的问道:“正法，非法？” 修行有正法与非法的说法。 正法，就是天地认可的大道。 就是魔道修士，修的也是正法。 之前林军杰对正法的概念朦朦胧胧，理解的不是很透彻。 如今听了陈雷这一席话，林军杰恍然间有所领悟。 不管是正道十宗，还是魔道九门，他们修行的法门，其实和仙佛神圣都脱不了干系。 比如魔道很出名的元始魔宗，人家尊奉的就是原始天魔，原始天魔就是元始天尊的另一种形态。 又比如人家从色欲天召唤大梵魔尊，不管是色欲天还是大梵魔尊，这都是仙佛神圣之流。 正道就更是如此了。 造化玄天宗的祖师爷魏华存，就是上清派的鼻祖之一，上清派尊奉元始天尊，正的不能再正。 假设与仙佛神圣有关系的修行之法是正法。 那么反推一下。 非法，应该就是和仙佛神圣没关系的修行之法。 再联系陈雷的言论。 正法，就好似朝廷的良民，被人保举，一步步科举做官，是正途之中的正途。 有了成就，获得财富，合情合理。 可以田连阡陌，广厦万千，朝廷是认可的。 而非法，则很有可能是刁民谋生的手段。 农耕、游牧、劫掠都不过是手段而已。 目的是逃避朝廷的统治，不为朝廷贡献财富。 正是因为不为朝廷贡献财富，才被朝廷憎恨，视为化外之民。 如果这个例子是真的，那么正法的修行，应该是对天庭有好处。 修士或者为天庭纳税？ 而且修炼成仙，很多时候也是飞升到天庭，成为天庭册封的神仙。 似乎与人间王朝中进士，大同小异啊！ 那么非法呢？ 不给天庭好处，不为天庭效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如今天庭统领三界六道法度严密的时代，非法确实是天地不容，人神共诛。 “正法非正，非法非邪，刁民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不代表刁民真是邪恶。顺民有喜怒哀乐，刁民也有。顺民有父母家人，刁民也有。”陈雷道。 “明白了。”林军杰笑道，“你这假想很有意思，但还是不要到处宣扬，也就是我了，如果你说给郑月银听，恐怕没你的好果子吃！” 陈雷的言论是相当的敏感，一旦泄露出去，恐怕有大麻烦。 林军杰心里不敬畏仙佛神圣，对造化玄天宗也没有什么归属心，自然会为陈雷守口如瓶。 但别的人知道了，恐怕会惹出一场风波来。 “我也就是相信林师兄你，不愿意林师兄迷茫，今日才多言了。”陈雷一脸回忆之色的说道，“我父亲是一位三流剑客，却得到了一招盖世剑法，名叫‘风雨流星’，本以为可以成名江湖，没想到却遭遇了杀身之祸。” “我家破人亡，狼狈不堪，想要拜师学艺，为父报仇，却受尽了世人的冷眼，几乎丢掉性命。”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听说了林师兄你，建造了剑林石碑，将各种剑术诀窍以及神乎其神的斩铁剑术，都刻在了剑林石碑上，供天下武者学习。” “我历经磨难来到剑林，学会了斩铁剑术，这才有了更进一步的资粮，报了血海深仇，也取回了‘风雨流星’。” “天下武者，莫不敝帚自珍，而唯有林师兄你，以大宗师之尊，竟然公开自己的武学。如此心胸气度，如此格局，当为武林万世师表。” “正因为此事，我才高看林师兄一眼。郑月银他们，夸夸其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庸人而已。只有林师兄你，才配听我说这些话。” 当年林军杰建造了巨大的剑林石碑，把自己的剑术技巧，都写了上去，公开给了天下。 说是剑术技巧，差不多就是一切武术的总纲，若能学会，则内功、拳脚、轻功基本也都会了。 当初建造的时候，林军杰也遭受了巨大的压力，甚至他岳父都不同意，可他硬是做成了。 可是再想把更高深的技巧写上去，就会变成武林公敌，林军杰不得不收手。 不然“斩钢”“斩心”“斩魂”各种神乎其神的剑术，也都会被写上去。 没想到林军杰此举，倒是惠及了陈雷。 陈雷一知道林军杰就是林湛，对林军杰的态度，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甚至这种敏感的消息，都敢对林军杰透露。 “我当初痴心妄想，试图让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可是终究没有完成这一伟业！”林军杰想起前尘旧事，有些怅然，“来到灵界之后，更是左耳听一个‘法不轻传’，右耳入一个‘法不轻传’，才知道敝帚自珍是灵界的通病，我如今人小力微，改变不了什么。” 陈雷道:“他们的心胸格局，都不如林师兄你。不过说起来也正常，我们都是受了箓的道士，这箓就好比是官位，不会轻易给出的。” “这龙华山庄有些练气的仆役，却没办法与我们相提并论，就是他们没有被授箓，成就限死了。” 林军杰笑道:“我们大抵如同世俗之中的童生？” 陈雷道:“可以这么说。所以玄天宗弟子名额才珍贵，要是入灵界当个没有被授箓的散修的话，倒也没这般难。” “哎，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林师兄你了。告辞了……” 陈雷说罢，也不拖泥带水，抱拳拱手后，便转身离去。 “这小子的身上，应该有不小的秘密，不过这年头，谁又没点小秘密呢？” 望着陈雷的背影，林军杰暗想着，一边思考正法与非法的事情，一边继续吃火锅，喝小酒。 不管外界风云如何变幻，这酒rou不能不穿肠。 片刻后，到了深夜。 月如钩，高高挂起。 林军杰半睡半醒，进入冥想状态。 远远的，似乎听到了虞素心的琴声，琴声伴随着歌声，却是那首《蝶恋花》:“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军杰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林军杰的眼睛，猛然睁开，在黑夜里，就如两道寒星。 他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是敲门声却传来了。 林军杰的右手，按在阔剑上，左手轻轻一弹，点燃了房间里的灯，原本黑暗的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林军杰起身，问道:“是谁？” “林道友，是妾身，深夜打扰，实属冒昧。”外边，传来了风三娘的声音。 林军杰心下警惕，走上前，打开门，便看到了门外的风三娘。 白日的时候，风三娘一身孝服，朴素无比，如今却云鬓带金，胭脂红粉，一身红色的花间裙大气而明艳，整个人在灯光下，娇媚无比，好似嫦娥仙子。 夜半三更，这女人盛装打扮，来找自己？ 林军杰心中疑惑，嘴上问道:“夫人深夜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风三娘秋波流转，目光在林军杰身上上下打量，娇笑道:“林道友，不请我去屋里坐一坐吗？” “夫人请进。”林军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风三娘便拖着长长的裙摆，进入林军杰的房间，还很顺手的把房门关上了。 林军杰有些无语，退开两步。 风三娘笑道:“林道友似乎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林军杰道:“夫人误会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孤男寡女，夜半三更如果靠的太近，会被人误会的。我倒是没什么，夫人的清誉，可不能受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