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1.恶寒
咔——房间门被推开，正在检查芯片的澪并没有抬头，只是用空出来的左手指了指身前的桌子。 “电脑放这就好了。” 澪的话刚说完，来人就快步走到桌前，然后将东西放下。 “请你走吧。” 有些疲惫的女声响起，同时一沓欧元被放在了桌子上。 澪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位衣衫不整的黑人女士。 她简单的穿着一条黑色的三角裤，白色的衬衫仅扣住了胸前的那两扣子，小腹则暴露在空气中。 放在桌上的欧元并不整齐，像是临时凑齐的。 女人见澪无动于衷，于是又一次开口道。 “我知道你只是要钱，所以现在拿了钱就走吧。” “我觉得你是误会了什么。” 澪放下手中的芯片，慢慢站起身来，双手抱胸。 比女人足足高了半个头她在皱起眉头后显得有些危险。 女人被吓的后退，两只手条件反射般抬起，死死的护在脸上。 澪十分不解，刚想开口，远处的另一个房间传来了开门声。 “啊。” 像是有什么怪物要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样，女人来不及继续跟澪交流，飞一样的跑回了房间，然后迅速把门关上。 澪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旁边，抱着电脑出来的男人在将电脑放下的同时也发现了桌上的一沓欧元。 只见他鼻子微微抽动，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向澪问道： “刚刚我jiejie是不是出来过？” 澪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她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你是指？” 见到澪的疑惑，男人笑了笑，然后道： “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下。 我jiejie她其实精神上有些问题，很多时候会说一些很疯狂的话，甚至是做梦的时候见到的东西也会以为是真的。 所以如果她跟你说了什么，你最好别当真。” “精神病？没去医院看看？” “经济不允许，而且也不影响她日常生活，所以就算了。 你也知道，夜之城这地方，别说看病了，就是买些药都能让人破产。 先前我有一次从楼上摔下去，都只是随便找了个义体医生而已。” 男人说话的同时，手也伸向了桌子上的钱。 那一沓她jiejie给的至少三百欧元，被他又收了回去。 澪倒是不在意那叠委托之外钱，只是先前男人说的经济不允是让她着实感到迷惑。 经济不允许还能有地方住？要知道澪现在也只是在汽车旅馆混日子过。 更别说他的那个半疯的jiejie能够一次性拿出三百欧元，这也叫“经济不允许”？ 另外，澪更奇怪的是，为什么男人的jiejie会对澪的一个动作那么害怕，又为什么会在她弟弟开门的瞬间就要跑回去。 她在害怕她弟弟吗？ 澪不确定，但她十分好奇。 男人并不知道澪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是在思考怎么清除流窜AI，于是露出个笑脸道： “你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说出来，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到手，只要你能够把那个震动器里的死东西给杀掉。” “放心，我会解决它的，就是耗点时间而已。” 澪一边说着，一边将芯片插入电脑。 男人见她开始工作，脸上流露出些许喜色。 “没事，”他说：“我等得起。” 澪用电脑对流窜AI芯片进行了检查，其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芯片上没有AI，也没有残留的病毒，芯片原本的数据也缺失了很大一块。 澪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流窜AI是从这枚芯片中逃逸的。 但是相比较AI，芯片混乱数据中的一串字符引起了澪的注意。 如果澪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黑市卖出的芯片上刻入的序列号。 而字符中D—的开头则标识了它属于什么芯片。 “Doll……”（Doll/洋娃娃、人偶） 澪口中吐出一个单词，左手不动声色的朝着黑箱子摸去。 “你家有没有冰块？” 澪突然出声问道。 “冰箱里有。” “帮我装一个酒杯的冰块。” 男人点点头，从沙发旁起身向着着厨房冰箱走去。 澪趁这机会，立刻打开了黑箱子，从里面拿出两个拇指大小的摄像头。 她一跃而起，将其中一个丢到了金属天护板上。 另一个则塞进了沙发底下的空隙当中。 男人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转过头来时却发现没有什么异样。 澪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等到他将装满冰块的杯子放到桌上时，澪突然问道： “装有流窜AI的这枚芯片是谁买的？” 男人仿佛排练了上百遍一样，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我jiejie，她想追求刺激然后就去黑市上买了这芯片。 本来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我当时要是能够早点发现那芯片的问题就好了。” 后悔的神情从脸上浮现而出，而让澪感到惊讶的是——男人脸上的后悔并不是装出来的。 “你知道你jiejie买的是什么芯片吗？” 澪说话的同时，两个微型摄像头死死的盯着男人的脸。 对方下意识的神色变化，统统被澪看在眼中。 那因为思考而看向右上方的眼睛，那因为不安而抿嘴的舌头，全都在告诉澪一件事——男人的下一句话就是当场想出来的鬼话。 “我、我当然不知道，不过应该就是一般增强那方面感受的芯片吧？” “……有可能。” 有可能个鬼，Doll芯片又叫性偶芯片，是一种将人变作供人性娱乐的恶心手段。 澪是绝对不相信有谁会傻到给自己装那玩意的，毕竟芯片给人带去的不止是各种玩花活的技巧，同时还有一个可以绝对迎合别人的智能AI。 当芯片运转的时候，芯片中的AI就会醒来，并接管身体的全部控制权，然后通过设定好的程序去娱乐别人。 “不是什么好人……”澪在心里暗暗道。 断开摄像头连接，她端起装满冰块的酒杯坐到了沙发上。 “吸～”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到十分的清爽。 “大概情况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一个步骤，完成了它我就可以开始清除那个流窜AI了。” “还差什么步骤？！” 听到终于能够清除流窜AI了，男人有些激动过头。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正常，转而用更加平和些的声音问道： “还差什么步骤？” “那个流窜AI，我只有跟它接触了才能把它清除掉。”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啊。” 男人当即就朝着他姐的房间走去，快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又突然停下，然后让开身子，拿出一把钥匙对澪说： “那东西就在里面，不过我jiejie的话，得要你自己说服了。 你千万记住，一定不能伤到她，不然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男人的语气很坚决，似乎很在意他jiejie。 但澪是绝对不相信的。 她接过钥匙进了房间，第一反应就是关上门。 而那先前见过一面的女人此刻正抱着一个洋娃娃靠在床头上。 她看到门打开，第一反应就是钻进抱紧手里的洋娃娃，一直到澪走到她身边时才有了别的动作。 只见她举起娃娃，正对着澪，一道机械合成音从娃娃的下面响起： “女士，请立刻停止靠近，否则我将启动战斗预警状态。” “我靠…”澪看着眼前发出声音的娃娃，视网膜里不断亮起了警告。 她连忙进行反制，大概过了五秒，她视网膜里的警告终于是消失了。 虽然已经提前做了心理建设，但当真的看到那个被安在娃娃小腹下面的类器官震动器时，澪还是免不得两眼发黑。 而且她刚才要是没有做梦的话，那么就该是那根玩意差点把她黑了。 好在对面只是一根震动器，还黑不掉澪。 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可就挡不住了。 想到这里，澪连忙扫了一眼娃娃身后的女人。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床上坐着的那个女人已经被AI感染了病毒。 而且看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知不知道，继续跟它待在一起会把你害死。” 女人点点头，眼神里看不到一丝的害怕，反而……有一种解脱。 “你回去吧，”女人抱着娃娃又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求你了。” “嘘。” 澪食指竖在嘴前，视网膜里传来了摄像头的画面。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女人的弟弟此刻正贴在门上，用一只耳朵竭力的窃听着房间里的声音。 澪用手指了指后边的大门，示意女人安静，对方十分配合的没有发出声音。 歧路司的义眼一只在天花板上盯着女人的弟弟，而另一只，则是被澪用来查看房间内的布景。 先前进来她还没注意到，女孩的房间里有许多关于宗教的物件: 棕色漆的金属十字架、虚拟投影的小天使、电子书《圣经》以及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女人与她的弟弟，不过看样子不是最近拍的。 里面的女人也是抱着此刻这个娃娃，不过底下没那玩意。 而她弟弟则紧贴着她的肩膀并伸出一只左手来抱着她，同时脸上洋溢着一股满足的笑容。 澪看到那张笑脸，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了一股恶寒。 半疯的jiejie，恶心的弟弟，家里进了流窜AI却不报告网络监察，澪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