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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夫人,老奴听了小姐的猜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秋犹豫着开了口

    “秋阿姆,你有什么只管开口就是了”萧氏看不惯秋嬷嬷副总是把自己当下人的样子,让她开口说

    “老奴以为小姐的猜测有道理,平日里夫人的饮食是我与含慧含巧在准备,船上的人并无机会经手,小姐房里的丫头也并不曾碰过,那只有含慧,含巧两个丫头的嫌疑最大了”

    经秋嬷嬷得知,含慧是萧府的家生子,她的父母兄弟都在府里当差,她也是个有福气的,选在夫人房里当差,只是此次进京要与她父母分隔,她自己也是十分不舍,但她父母盼望她忠于萧氏,含泪送她出了家门

    含巧是十三岁的时候萧府从外面买来的,听说祖家不是儋州的,不知是从哪逃难来的

    听完秋嬷嬷的讲述,大家自然是觉得含巧的嫌疑更大,毕竟她之前是什么来历诸人都不知

    静玉依稀记得后来含慧被许给一个年纪挺大丧妻的管事当续弦了,含巧倒是不知去向,彼时她深陷丧母之痛,也没有关注过

    这样想来,问题就出在二人身上,静玉让缀儿回想可否见过二人异常的地方,奈何缀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秋嬷嬷也没看出两人有何不妥,都是利落勤快的人儿

    无法,萧氏和静玉只能先回去罢了

    回去前,众人商量过绝对不能让消息走失,只装作不知情样子

    为了装作看过病,静玉又去了另一家药房,拿了几贴温补的药

    随后,众人便装作无事发生地回了客栈

    静玉和萧氏各占了一间天字号的房间,此时静玉回了自己的屋子,小樱立马迎了上来

    小樱是个活泼的姑娘,本也应该带她去外面逛逛,但是因为要去找宁青山看诊,静玉下意识带了更加沉稳的缀儿

    此刻看她笑吟吟地迎出来,但是看静玉和缀儿都有点焉焉的,也是起了奇

    静玉只笑笑说自己只不过是累了

    她换了一套衣服躺在干净柔软的床上

    小樱和缀儿都在外室,她们以为静玉要歇息,压低了声音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

    约摸是小樱在央着缀儿说说扬州城的繁华

    静玉把脸埋在被子里,心里有一丝疲惫

    虽然知道了母亲前世的病的确是遭人暗害,可是出手之人却不知是谁,也不知怎么下的毒

    按理说静玉最近都与母亲都是同吃同睡,如果那人将毒下到母亲饭菜中,自己又怎么无事呢?

    静玉脑子里乱糟糟的

    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累了,半眯了一会儿,又想起前世母亲离开自己的日子,如梦似幻,恍惚间不知哪个世界才是现实,等她醒来,

    已经是黄昏了,缀儿叫醒她的,此刻缀儿已经掌了一盏灯起来,昏黄的灯光打在缀儿秀美的脸上,真实的面庞驱散了静玉内心的惶恐不安

    静玉还是去萧氏房里用晚膳的,饭菜都是厨房做的,四菜一汤,看起来都是开胃的菜

    看着面前的饭菜,明知在客栈,不管是谁都不会有机会下毒,可是看着面前可口的饭菜,静玉却没有胃口

    不知暗地里的那个人哪时哪刻就给自己下毒的感觉实在是太毛骨悚然了

    萧氏也没有动筷子,不知是不是和静玉一样的心情

    “含巧,含慧,你们去后厨问问夫人的热水什么时候好”秋嬷嬷站在一旁发了话

    含巧含慧都是近二十的姑娘了,看着亭亭玉立,听完秋嬷嬷的吩咐没有犹豫就双双出了门

    秋嬷嬷却把门一掩,从衣袖里拿出了个小瓶子

    轻轻在各个菜上都倒上一点,这是从宁青山那拿来的,现在萧氏的饮食都要万分小心才好

    小樱不明所以,但看着小姐和夫人都静默的样子,她也识趣的没有出声

    秋嬷嬷在各份菜中均倒上一点三七汁,众人等了一会儿,发现汁水均仍旧是绿色的样子,并没有变色

    秋嬷嬷不放心,又滴了两滴在饭中,仍旧是没有变色

    见如此,秋嬷嬷也只得收起小瓷瓶,静玉和萧氏都不由得有些失望

    忽然,电光火石之间,静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含巧,你把这个拿去哪儿?”静玉哭得两只眼睛都鼓起来了,但酸涩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她已经跪在母亲灵堂前哭了两日了

    这是前世的回忆

    今晚她也是这样哭的不能自抑,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慢慢踱步到母亲的房间,想看看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

    却发现丫鬟们都在收拾东西,收拾萧氏生前用过的衣裳,床单,被褥,含巧穿着一身孝服端着一副碗勺从母亲房间出来

    含巧看见自己似乎有些紧张,眸子闪动了两下回答道

    “小姐,陶夫人说要把夫人生前用过的衣裳食具都焚化,这幅餐具是夫人生前用过的,奴婢正要拿去砸碎...”

    静玉的伤心愤怒不由得达到极点,她没来得及管含巧,只带着缀儿小樱冲进母亲内室,勒令她们住手

    陶夫人想要烧掉这些东西去去晦气,可是这是母亲唯一留在世上给她的念想了

    后来她把这件事告到父亲那里,才阻止了她们的行动

    那套餐具,静玉也没有在乎过

    餐具!

    “秋嬷嬷,您滴在这碗和这筷子上试试”静玉急忙唤秋嬷嬷道

    秋嬷嬷也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打开瓷瓶,小心地滴了一滴在萧氏的碗具上

    此时碗里已经盛了饭,秋嬷嬷小心地把草汁沾在碗沿,又滴了一滴在萧氏的筷子上

    出门在外,富贵人家一般都会选择自己携带碗筷,这样比较干净放心,有的富贵人家还会带银筷,用来测毒之类的

    萧氏的不是银筷,是沉香竹筷,还在其上镶嵌了汉白玉,是萧太公送给女儿的陪嫁之一,静玉用的是陶瓷筷

    果然,不一会,滴在萧氏碗沿和竹筷上的绿色汁液就转变紫色了

    几人面色皆是一变

    原来如此

    怪不得自己与母亲同吃同睡,但是唯独母亲中了毒

    含慧含巧回来,萧氏和静玉已经用饭完毕了,有小二来拿走了碗具,而客人的餐具也会帮忙洗好送来的,只是此前都不麻烦店家,是含巧去取的

    含巧将餐具取回,但见着秋嬷嬷和含慧都在给萧氏准备洗浴,房门掩着,静玉恐怕也已经睡了,房里熄了灯,缀儿和小樱也已经回房了

    含巧和含慧,秋嬷嬷一间房,此刻看着四下无人,忙溜回了自己房里,从随身携带的包袱缝里拿出了个小纸包,再偷摸塞进衣袖里,随后进了客栈的厨房

    厨房分开了个小厨房,专给客人烧水等行方便,此刻也无人在此

    含巧看着左右无人,带着萧氏的碗筷放入一个小锅中,炉上还有余碳未灭,不一会小锅的水便沸了,她飞快地将纸包撕开,倾数倒入沸水中

    水此刻早已滚地咕噜噜冒泡,淡黄色粉末撒入废水中很快被融化,水依旧咕噜咕噜地冒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含巧看着四下无人,偷摸把那空纸包瞬地扔入炉灶,火蛇蔓延,吞噬了纸包,看着炉灶,她的神情像是有一些松怔,但很快又讲心神放在锅中

    耐心等了一刻钟,才熄了炉子,将锅中的碗筷挑出,静置在冷水中,又将锅中沸水倒入外头,才取了碗筷往住处走去

    “含巧啊,你才取了夫人的碗筷回来啊”还未上楼,就在拐角处碰到了秋嬷嬷,含巧强敛住心神,作答道

    “是呢嬷嬷,这客栈的仆妇也忒不懂事了,我去催了两回才把碗给我”含巧上了楼,答道

    上了楼,含巧要将碗筷放置好,却见萧氏并没有睡,还在床前笼头发,就连静玉也在萧氏房中,母女二人仿佛在聊着什么

    含巧将碗筷放在高阁中本欲悄悄离开

    可不巧,内室中传来女子温婉平静的声音

    “含巧啊,你过来一下”

    是萧氏的声音,含巧心中已是惴惴不安,想不到夫人喊自己是何事,但闻言还是往内室走去

    只有萧氏和静玉在内室,萧氏如水的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不辨喜怒,静玉正玩笑着在一旁为她梳发辫,母女两人状若亲密

    含巧却敏锐地感觉到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也只能强打起笑容

    “不知夫人叫奴婢何事?”

    “含巧啊,我们一路北上至此,你们跟着我来,辛苦了,想问问你可有哪里不适啊?”萧氏坐于床头,仿佛随口问道

    静玉不看她,还在乐此不疲地玩弄萧氏乌黑的头发

    “夫人言重了,能跟着夫人是奴婢的福分,夫人慈济,含巧跟着夫人并未有半分委屈不适”含巧闻言立马半屈跪地表明忠心

    萧氏瞧着她的此言行却没有动静,只是又问道

    “含巧啊,你在我身边服侍多久了?”

    “回夫人,奴婢自十三岁进府就在夫人身边服侍,如今已经有五年了”含巧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只能垂眸答道

    “含巧jiejie,你十三岁进府,你的父母家人呢?”静玉停下了拨弄母亲头发,看向半跪于地的含巧问道

    含巧的眼睛闪烁了片刻,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一些悲伤的情绪来“我..我家乡闹水灾,一家人都已经不在了”

    “哦,含巧jiejie,是我不好,倒问到起你的伤心事了,只是你逃难而来,我家怜悯你,给你口饭吃,母亲又待你极好,你还有什么理由来害我的母亲呢?”

    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又带着些少女的童稚之气,但于含巧而言却如催命的毒药

    含巧瞬的抬头,眼里倒映着惊恐地看着床上含笑莞尔的少女

    少女端坐于床侧,刚换过的外衣洁白柔软,头发松散慵懒,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水井无波的眼里却是自己看不懂的深沉冷漠

    “小姐,您何出此言啊?含巧何时害过夫人?”含巧眼睛里浮起水光来,全跪在地,委屈哀求似地看着萧氏

    “啪”地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秋嬷嬷和含慧,缀儿,小樱一齐走进来

    秋嬷嬷手里还提溜着个灰扑扑的包袱

    缀儿把门合上,三人很快就走进内室来

    含慧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含巧,不敢相信日夜相处了五年的好姐妹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小樱更是义愤填膺,只觉得这人的良心被狗吃了,怒目而视着含巧

    秋嬷嬷将包袱拎在含巧眼前,抖落两下,伸手从包袱掏出几个纸包来

    捏在手上

    “你这个吃里扒外,负心忘义的死丫头,白费了夫人对你的好,这是什么?”秋嬷嬷年纪虽然已经上了五十,但是她身体健壮,走路虎虎生威,一个大嗓门吼出来也把含巧震地说不出话

    幸好这客栈是扬州的上等客栈,缀儿又关上门窗,笼起了内室的帘子,故而就算里侧声音大外面也听不到

    含巧看见这几个纸包便面若白纸,秋嬷嬷一吼,她便颤颤巍巍地抖了起来

    “夫人,这,这是奴婢的药,奴婢常觉得胸闷气短,在儋州时便托人在乡下开了土方子,这...”

    “呸!含巧,你十三岁进府,本是一个破落人牙子送进府的,来的时候身上统共没有两斤rou,瘦的跟个鹌鹑似的,是夫人心疼你,命你来夫人院里当差,长到如今落落大方的样子,夫人还说到京里就给你许个好人家,你却干出这样没心肝的事来!”秋嬷嬷嘴皮子上下不停

    “好啊,你说这是药,你当着夫人小姐的面就把它囫囵全都咽下去”说着,就把纸包往前递

    含巧却挣扎着往后退,状若惊恐

    寻常衣裘要服食大量才能见效,含巧只是将碗筷放入沸水中浸煮就能让人中毒,可见这些衣裘粉末是经过大量提纯的,含巧若是一口服下,绝对毙命

    “含巧,你是如何将药物浸煮进入我母亲的碗筷中的,我们都心知肚明”静玉开口

    秋嬷嬷停止了逼近含巧

    含巧眼中尽是惊恐和眼泪

    “你本是我家的婢女,无论是萧家还是李家都不曾亏欠你,若你还惦记着母亲对你的那点好,你就与我说,究竟是谁让你做的,你若说出幕后凶手,我们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静玉看着含巧,循循善诱

    含巧垂下眼帘,仿佛还在犹豫

    “你本没有这样的本事,这毒药你从何处得来,若你不说,蓄意害主这一条罪,便足以让你废双足,割舌,流放极边”静玉不是个水做的人,此刻她的声音冷冽下来

    “含巧,我自认待你不薄,你究竟受何人指使,竟要害我性命!”萧氏早已从床上坐起,端坐着看向含巧

    终于,含巧像是松动了,跪行匍在地上,脸上泪水模糊

    “夫人,夫人,都是奴婢被财迷了心窍,三个月前,有个婆子与我这几包药,教我依法下入夫人饮食中,她说到时候能帮奴婢脱了奴籍...”

    “那人是谁?”静玉问

    能帮含巧脱了奴籍,在三月前来找上含巧

    在静玉心里,这个人是谁也是呼之欲出了

    “是..是北定侯夫人”含巧嗫嗫开口

    北定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