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迭香?回忆无法忘记的过去
第三节 “求求你们，把我的吊坠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被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孩堵在墙角，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从她的脸上坠落，掉在花岗岩制的地面上。 “切，怂包一个，”男孩不屑地俯视着少女，“有本事自己抢回去啊，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只会哭鼻子的女生。” “我…我…”少女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下意识用右手护在自己左手的小臂。 “我不是说了吗你抢到了才还给你。” 说话的男孩身穿着白色衬衫，脖子上整齐地打着一个鲜红的领结，外套一件藏蓝色长款蓝色礼服，同色系的裤子被一双棕色的长筒靴牢牢束在膝盖处，擦得锃亮的鞋尖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他的脸颊上长着些许雀斑，神色狂傲，但仍有一种化不开的稚气从眉眼之间传递出来。那个男生将手中的吊坠上下抛动着，银制的链条与水晶制的吊坠在空中碰撞出的轻微细响，在这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可是...你们总是把吊坠传来传去，我...抢不到啊。“女孩强忍住哭腔，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 “阿，这样啊...“为首的男孩思索了片刻，露出一副“等着看好戏咯”的表情，假装正经道，“那你给我们跪下，连说三遍‘大人请饶了我’，我就考虑把吊坠还给你。” “老大，我们这样做有没有太过分了”一个身材略显瘦小的男该凑到那张傲慢的脸颊边，眼神飘忽不定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种杂血有什么好同情的？你去，把她给我摁到地上。” 伴随着身后一股巨大的推力，那个身材弱小的男孩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个无声哭泣的人影边。 “我...”男孩面露难色，求助般看向自己的老大，“老大，她虽然不是正统的贵族，可她是王室重要的客人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被怪罪吗” “她敢去告状吗”这六个字宛若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带有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听到这句话，角落里的那个身影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还不动手!”为首的男子孩大声喝道，脸上的雀斑扭曲在一起。 “我看谁敢!” 一声如同神兵天降，女孩回头仰望，来者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身上穿着一件亚麻布织就的中袖衬衣，V字领的领口处用皮革线缠住。腰间扎着一条黑色的皮带，银色的腰扣闪动着冰冷的光芒，下身一条暗蓝色的长裤，蹬着一双棕黄色的小短靴。他逆光站在墙头，柔软的银发在空中轻轻飘动，鼻梁纤细，眼角微微上挑，深蓝色的眼瞳明亮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啊——老大，是夜凛。”原本打算动手的男孩如触电般收回想要揪住女孩头发的手，灰溜溜地缩到了雀斑脸的身后。 “罗西，伊洛特，你们两个还真是无聊，“夜凛从墙头一跃而下，挡在那个女孩身前，”你们趁着老师不在逃课出来就是为了欺负女孩子？真是不知羞耻。” “夜凛，你少得意，你不也是逃课出来的？如果被若森老师抓到，我们可是同罪，被称作罗西的男孩昂起头，语气中透着不屑。 “切，”夜凛双手负在胸前，还了罗西一个白眼，“我逃课出来可是为了伸张正义，谁要跟你们同流合污啊。” ”伸张正义？”罗西捧腹大笑，“你不会是看上这个杂种了吧？怎么？花昨大人就这样被你抛弃了？” 听闻此言，夜凛立刻变了脸色，他上前一步，冲罗西威胁式地挥了挥拳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看看！” “我说，花昨大人就...” 罗西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夜凛一拳揍在脸上，毫无防备的他一下子摔倒在地，手中的吊坠也随之一下子砸在地上。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反应，夜凛就顺势骑在了他的身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半个身子吊在空中。 “我不许你说花旿大人！”夜凛将脸凑近罗西，咬牙切齿道。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罗西用自己的额头用力撞向夜凛，借力翻身，将夜凛压倒。 “老...老大...”伊洛特拍了拍罗西的肩膀，结巴道。 “你干什么？”罗西怒气冲冲地看向伊洛特，但在看清那个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的人影后，罗西的脸色刷地白了。 “若森老师，好...好巧啊。” 罗西被若森一把抓住后衣领，拎在半空中，他见自己无路可逃，只好强撑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将双手放空举到与头平行的位置，弱弱地冲若森打了个招呼。 “哼。”若森冷哼一声，用另一只手将夜凛也拎了起来，将两只手晃了晃，道，“两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老师，是他先动的手！”罗西气呼呼地看着夜凛，告状道。 “是你先对花旿大人的语气不敬的！”夜凛脚在空中乱蹬，气急败坏道。 “你们两个啊..”若森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女孩道，“教出这样的学生，是我的失职，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了。只是我现在有要务在身，等我闲时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若森向女孩微微鞠了一躬，但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只好先像拎着两只猎物一般带着罗西和夜凛离开。伊洛特则垂头丧气地跟在若森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待到他们远去，那个被留下的女孩缓缓起身，默默拾起掉落在地面的吊坠，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拭去上面沾上的尘土。她抬头望着那张渐行渐远的写满不服气的脸，不觉绽放出了一丝笑容。 “未来也许，并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糟呢。” 她如是想道。 另一边，若森办公室里。 “哎呀呀，若森老师，我真不是故意逃课的，我是见罗西和伊洛特他们偷溜出去，怕他们去干什么坏事才偷偷跟着他们的，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在欺负那个新来的女孩子。”夜凛用手撑着宽大的办公桌，想要将自己那张挂着“人畜无害”的表情的脸凑到若森面前。 “夜凛，你别胡说！我明明是帮她人从墙头上取下吊坠才在那逗留的，你少冤枉好人，我说的没错吧伊洛特。”罗西说着，用力用手时撞了一下伊洛特的侧腰部。 “对，对。”伊洛特下意识地躲开罗西的暗示，连声答道，可他的眼神根本不敢直视若森。 “你才胡说，你明明就是欺负她了，我没冤枉你!”夜凛转身扑向罗西，与罗西扭打成一团，两人在办公室里那张名贵的绒毛地毯上滚来滚去。 ”你们够了。”若念无奈地用一只手扶住前额，另一只手的食指在空中左右划动了两下。夜凛和洛伊特被法术强行分开，倒吊在办公室的两侧。 “你们三个，给我在这里扎马步，直到晚饭时间才准离开，记住，别给我耍小动作。”若森刚一吩咐完，就瞬间消失在那张豪华坐椅上。随后，“呼”地两声，夜凛和罗西掉回地面，以屁股先着地的方式。 “若森老师，真是一上子坏水。”夜凛狼狈地爬起，小声嘀咕道。 “夜凛。”若森厚重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带有不容侵犯的威严。 “老师，老师我错了。”夜凛赶紧跑到墙边墙站好，一丝不苟地扎起了马步。 “还有你们两个。”声音略有不耐烦的意味。 “是...是..”罗西和伊洛特唯唯诺诺地应道，小快步走到夜凛旁边，摆出与他相同的动作。 直到很久以后，若森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扎马步的三人才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金黄的余晖透过窗棂撒了下来，在地毯上铺出一片灿烂。不知什么名字的鸟儿从天边橙色的行云上略过，发出欢愉的鸣叫。悠扬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寓示着一天劳作的结束，同时也宣告着若森老师的惩罚到此为止了。 罗西和伊洛特听到钟声，立刻瘫软在地面上，不停揉动着麻木酸痛的四肢。而夜凛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神态自若地走出了若森的办公室。 夜凛刚走到学堂大门，就看见今天被欺负的那那个好孩立站在大门的长柱旁，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串吊坠。见到夜凛，她的眼神随即亮了起来，迈着她能跨出的大步伐跑向夜凛，其间还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直到她站在夜凛跟前，夜凛才仔细观察到她的容貌。肤色是如牛奶一样的白，瘦瘦的脸庞上嵌着一双又大又圆的服睛，睫毛很密，眨动时宛如蝴蝶扇动的翅膀，小巧的鼻子前端微微翘起.嘴唇曲线分明，硬是让向来信奉“花昨大人美貌第一”的夜凛也不禁愣了两秒。 “那个，我叫翎音，”女子孩垂下头，用手绞住裙角，“谢谢你今天帮了我。” “没事的，不用道谢，”夜凛害羞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我的梦想是成为花旿大人那样的人，我现在还差得远。” “不管怎么说，今天真的很感谢你，”翎音的头垂得更低了，耳鬓处的发丝散落下来，掩盖住她姣好的面容。 “其实，翎音你要是愿意反抗的话，他们也不会这么嚣张，”夜凛看着眼前弱小的女孩，心底不禁多了几分同情，“翎音，你有梦想吗？如果有梦想成为的人的话，说不定就会有反抗的勇气了。” “我的...梦想。”翎音的心被微微触动，悄悄念出这个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哎呀不好，”夜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要是再不回去，恐怕母亲又要怪罪我了，先走一步啦。” 说着，夜凛就急匆匆地向着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宫殿跑去。 “等等！”眼看着夜凛越跑越远的背影，翎音觉得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夜——凛——” 夜凛停下脚步，冲翎音挥手道别，然后转身，继续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此时，地平线上已经被染成黛色，闪动的星辰相继出现在夜幕之中。道路旁高大的宫廷灯沿着夜凛离开的方向逐一亮起，发出暖黄色的光芒。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翎音的发梢，她那一头如绸缎般光滑的黑长发在风中飞扬。 “我的梦想是...” 不知道为什么，翎音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个梦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翎音从梦中醒来，心也一直无法平静。明明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翎音却也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与失望。 因为，花旿。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与生俱来拥有照亮一切的力量。她照亮了夜凛的梦想，也同样让翎音消失在了那样耀眼的光芒中。 她不是夜凛心尖上的女神，以后也不会是，翎音深刻地知道这一点。可就算如此，她的心里依然有着些许的期待和侥幸，毕竟，花旿是如此久远的一个人，最终的最终，夜凛也是要回到现实中来的。抱着这样的想法，翎音在夜凛身边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细细数来，这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王宫的夜晚格外寂静。偶尔有不知名的昆虫在宫墙边的草堆里低低鸣叫，但很快又不见了声息。路边焦糖色的灯盏寂寞地亮着，在无尽的黑夜中撕开一道光明地裂缝。 突然有一个人影跃上翎音的窗台，挡住从窗外照进的月光。 “夜...”翎音方才张嘴，就被夜凛闪至身前捂住了嘴。 眼前的少年距离自己是那样的接近，不禁让翎音红了脸颊。 夜凛神神秘秘地示意翎音住声，然后低声窃喜道：“翎音，你知道吗？花旿大人现身了，就在圣托利亚大图书馆。我刚才亲耳听见母后说的。” 消息太过令人震惊，翎音呆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是...是吗？那太好了。” 不知名的苦涩涌上翎音的心头，百味杂陈。按理说，花旿回来了，应该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可翎音却只感觉如临大敌。 毕竟，由王后亲自说的话，不会是假的。 “翎音，你怎么了？”夜凛察觉到了翎音的些许不对劲，询问道。 “没...没什么，”翎音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掩饰过去，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是件大事，我们是不会被允许插手的。” “我知道，”夜凛一脸自信，道，“宫里的王公大臣们肯定要在万全之后才会采取行动，我们现在动身，正好可以借此抢先他们一步。” 夜凛说得有些激动，拉住翎音的手腕就往窗外冲去，“翎音，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翎音看着夜凛闪闪发光的眼眸，有些许失落，但也不觉为夜凛的情绪所感染。她用法力化出一身便装，紫藤萝的藤蔓在她的小腿上蔓延，绕出一双精致的木鞋，在明朗月光的照耀下闪烁出优雅的光。 “夜凛，我的梦想是...” “实现你的梦想。” “可是，我知道，实现我的梦想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