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次难过
纵然四周黑蒙蒙，我仍旧看清了他的脸，那张比从前略增冷漠，又不忍疏离我的神情，刻骨铭心。 “林拯......”我痴痴望着他，仗着夜幕降临，流露出藏在内心深处许久的泪花。 “跟我回家。”再见到林拯幽暗的眼眸，我的心尖像被点了火一般。 跟我回家...... 那个夜晚，我与他站在高楼，他也同样对我说过这句话，那个时候我还能肆无忌惮地拥抱你，现在的我，还能吗？还敢吗？ 因为见到林拯，忽视了另外两个人，还有林拯身边多出的两个人影。 “你们放学为什么不回家？”代老师和另外一个男人一并出现。 虽然没反应过来，我还是用了那招：“老师！” 我走到老师身边，揪住代老师的衣袖，他身上穿着的外套是另外一位男人的。 “老师，他们欺负我，他们......”我失声大哭，“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冯子阳和程尚奇，他们放学不让我回家，还说，还说我如果敢走，就要弄死我......” “我靠，于书棠你给老子装什么呢？”刘运发急了。 “老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平时都很乖，哪像冯子阳他们凶神恶煞，要是我不听他们的话，哪天真的被他们杀了......”我死死拽着代老师的衣袖口。 林拯还有另外一位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愣住。 “不准我meimei回家？”林拯拧眉恼怒。 “你是他哥？”程尚奇有些紧张。 “你别信她的鬼话，是她自己把我们带这来的。”刘运发说。 “于书棠同学，这是怎么一回事？”代老师的声音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老师，我是......怕他们对我动手，故意拖延时间乱走的。”我回答。 林拯正在气头上，想开口说话时，被另外一位男人抢先：“你小子，就是和我外甥女早恋那个？” 冯子阳低头不敢看他，这位男人的神情和林拯偶尔凶起来的模样有的一拼，不同的是，这个男人好像把这副模样刻在了脸上，而林拯却没有。 “林拯，你先带你meimei回家，这几位同学我来处理。”代老师开口道。 “嗯，给你添麻烦了。”林拯还是生气着。 “客气了。” “于书棠，你还想抓着你老师的手到什么时候？”林拯一脸冷漠对我说。 我慢慢松开手，代老师轻轻笑了笑。 林拯牵起我的手，朝外走去，他走得很快，我几乎要跑起来才能跟上。 “林拯。”我的手被他捏的有些疼。 林拯没应，继续往前走，到小石子路时，我再也忍不了了：“林拯，你能不能慢点。” 林拯停下脚步，我好像得到了舒缓，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忽然转过身，幽暗的眼眸散发着无比冷漠的气息，他松开手，再一次将我抱进怀里。 那天夜晚我自投罗网，如今被迫入网。 我呆愣了一会，随后试图挣脱，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只留我在他的温度里自由呼吸。 “这就是你说的还好。”林拯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路旁有几盏夜灯，林拯瘦了些，和从前相比更加成熟稳重。 “我朋友还在等我。”因为刚刚哭过，所以声音有些嘶哑。 “不用担心，她已经回家了。”林拯见状，声音温柔了几分。 没人知道刚才的眼泪是为他而流。 一直以来，我对这个男人都似懂非懂。 为什么？你明明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再来招惹我？ 想到这，我再一次失声痛哭，就像一只寒冬里的小猫缩在他的怀中，哪里温暖就往哪钻。 压抑了几年的情绪一下放纵，林拯把我的头轻轻按在胸膛，等我消停之后，慢慢松开。 “我不在，你过得并不开心对吗。”林拯温柔地问我。 我垂头抽泣，抹掉自己的眼泪，没有回答。 “对不起。”他再次对我说。 “干嘛又说对不起。” 我抬起头，望着他那双满是心疼的双眼：“你考研，为什么没告诉我。” 林拯没忍住，笑了笑：“你是因为这事跟我闹别扭啊？” “我哪有跟你闹别扭。” “每次给你发信息，你都是随便敷衍几句，这不就是闹别扭吗？” “......”我不停抽泣。 “回家。”林拯再次拉起我的手，这次，他没有再像刚刚那么用力。 灯火阑珊，夜路不难行，我的心绞痛，身旁牵着我的手的男人，以后也会牵着另外一位女人。 “棠棠。”林拯先开口打破宁静。 “嗯。” “你为什么总会被欺负。” “......你要是不来。我早就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了。” 林拯轻笑：“那刚刚为什么哭。” “想哭就哭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我并没有听清林拯这句话。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他一起走楼下这条小路了。 那份焦急热烈的感情，每天都在这里一点点上升。 就快上楼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林拯。”我逼迫自己说出他的名字，“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管我了。” 林拯愣住了，微微皱眉，表情就像当初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时一样。 “为什么？” “你对我太好，我容易......”我容易自私到把你的好占为己有。 “你不想我对你好吗？” 可是你的好，不只是给我一个人的。 请原谅我的吝啬。 “不想。”我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俯下身，试图从我眼睛能看出些什么:“就算是哥哥对meimei的好，也不想要吗？” “你对我的好，根本就不是哥哥对meimei。”我声音哽咽，再一次流下眼泪，“你还是......对别人更好吧。” 你还是对她更好吧。 从别人的身上分来的爱，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说完我上了楼，林拯许久都没有回家的动静。 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我拿笔在本子上乱涂乱画，心烦意燥。 “到家了没？”江挽岩已经发了许久的消息。 “到了。”我回复。 “见到代小姐了吧。” “是你叫过去的？？？” “这都被你猜到了。（吐舌）”江挽岩又发，“代小姐身边那个男的，好帅。” “没看清，长啥样？” “霸总（得意）” “问你个事。” “放。” “如果你喜欢一个男生，但是这个男生有喜欢的人，你会怎样？” “这还用问吗？那我就不喜欢了呗。” 是啊，又不是到死都会喜欢他。 程尚奇的消息源源不断。 我走去厨房，一边吃着mama下的面，一边滑动屏幕。 “怂包，还叫人。” “我知道你家地址，你就等着吧。” 在我吃完面去刷碗时，林拯回来了，因为水龙头的声音，我并没有听见他在身后的动静。 他盯着桌上手机的聊天记录看了许久。 等我转身看见他时，心尖一颤。 “这个人，就是今天那几个男生的其中一个？”林拯的语气不再温柔，我的心越发疼痛。 “嗯。” 林拯看了看我，没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林拯之后没有再和我说过话，即便如此，我的房间桌上还是时不时会出现他的巧克力。 林拯好像变了，说不出所以而然，初见时的温柔少了些许。 一个星期后，程尚奇以打架斗殴的原因被学校开除，班里的男生没再像刘运发那样猖狂。 冯子阳为了能赶上闻珍儿的脚步，改邪归正，痛改前非，努力学习。 也许真的会有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所改变吧。 一个学期很快过去了，今年的春节好冷，冷到无论我往哪钻，我的手脚都像是冰块附体。 又到了走亲戚环节，今年，林拯和我们一起去了舅舅家，舅妈见到林拯乐开了花，不停说着要把自己的远房表妹嫁给他。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林拯心情和我一样，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谁都礼貌微笑。 吃饭时，林拯坐到我旁边，却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舅妈故作客气给林拯倒酒。 “抱歉，我一会要开车，喝不了酒。”林拯说。 “孩他爸这不是要喝酒吗？就让阿拯开车。”mama说。 舅妈嘴脸一下上来，站在我的身边都快把我挤下座位了：“阿拯还会开车，真好，我那个表妹啊，可喜欢旅游了，那等你们结婚......” 舅妈边说话边手舞足蹈，我时不时被她撞一下，又推一下。 我也算是受够了。 我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却被一个温暖的手抓住。 我看向林拯，他的力度很大，不容拒绝。 “去哪？”林拯说。 因为林拯语气严肃，我不敢回答。 “坐我这。”林拯站起身，把我推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只有乖乖任由他的力度cao纵着我。 舅妈见状，不好说什么，走回自己的座位。 “那个，阿拯啊，舅妈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你把你的电号码给我，我这就把她介绍给你，相信我，你们一定会......”舅妈真是坚持不懈。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让舅妈失望了。”林拯夹了点菜放我碗里。 一边说自己有女朋友，又一边对我...... 呵呵。 “这都多久了，还和你那个温柔漂亮的女朋友处着呢。”舅妈皱眉：“不是我不支持你们啊，这小孩子过家家的感情走不到最后的，听大人的准没错，你快毕业了，以后工作了，那异地恋，谁知道她背着你做什么事情呢对吧。”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思想。”我说。 “书书。”mama示意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林拯的嘴角弯了。 “我又没说错，好像除了她们家，其余女人都是荡&妇似的。” “你......”舅妈还记得上次我怼他的模样，没往下说。 林拯笑了笑，不说话。 吃完饭已经天黑了，其他小孩子都在外面放起了仙女棒和爆竹，我只是远远地盯着远处张灯结彩。 如此佳节，我却一点也谈不上欢喜。 “想玩吗？”林拯从我身后出现。 “小孩子玩的，我才不玩。”我没看他。 林拯轻笑，不知道哪来的仙女棒，又从口袋拿出打火机点燃。 远处传来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我看着林拯手上的仙女棒越燃越亮。 “你不就是小孩吗。”林拯拉低声音。 我与他四目相对，不远处的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在我与他林拯之间，站在黑暗里角落的我们忽明忽暗。 他示意我拿着，我接了过去，看着火花一点点燃尽。 再漂亮也会燃尽，我在心里自言自语起来。 “这还有很多，你尽管燃。”林拯拿起一打仙女棒摆在我面前。 “……”他怎么听到的。 “阿拯，书书，你们怎么在这，该回家了。”mama走来。 “那就回家再燃。”林拯说。 我只字不回跟着她们上了回家的车。 我坐在副驾驶，心里像被石头镇压。 正当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mama的声音：“阿拯，你什么时候带人家女孩子回家看看呀。” 林拯的声音若隐若现，随后出现在我的梦里。 “棠棠，你是笨蛋吗？”梦里，我不小心被花园里的小树枝划破了皮，林拯竖起两只狐狸耳朵，帮我吹着伤口。 “你骂我&干嘛？”我嘟起嘴。 梦终究是梦，这座小花园的狐狸，有一天会彻底变成一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