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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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北风不知疲倦，霸道地驱逐了朝阳带来的些许温暖。 残损的城头，一个浑身浸血的人影柱着一杆于飘雪的寒风中猎猎作响的旌旗。 飘落在他身上的雪与血交汇，泛着红，凝固冻结，宛如一座透红的冰雕人像一般。 易泽帆来到了那座“冰雕人像”之前，站定。 “咔吧！” “冰雕人像”如有所感，一声声冰块崩裂的脆响自“冰雕人像”上传来，一块块粘连着污血的碎冰簌簌抖落。 混着伤痕与血污，赵延的脸庞苍白，寻不见一丝血色。 “王上，臣，守住了……” 嗓音干涸破碎，宛如利爪于某种玻璃器皿上划过一般的刺耳发凉。 赵延将手中紧握着的旗杆稍稍往易泽帆的方向倾斜，易泽帆立即上前一步，握住了屹立了一整个冷冬寒夜的旗帜。 感受到旗杆传来的上另一股支持旗帜屹立的力量，赵延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只是没了旗杆的支撑，赵延仿佛丢失了全部的力气一般倾斜栽倒。 但他并没有真正倒下去。 自下而上冻结的冰块已经冻住了他整个下半身。但僵硬的上半身也不允许他弯腰，迫使他只能是后仰着上半身，姿势略感怪异。 “王上，臣……臣斗胆问一声，臣的……臣的弟兄们还有……” 赵延仿佛有些喘不上气，又或许是快用完了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 然而易泽帆却宛若无动于衷一般，只是淡淡回应着。 “加上你，总共三十二个……” “伤好之后，这个地方还是得靠你们。” “臣，叩谢天恩！” 爽朗清晰的谢恩霎时间震碎了冻结了赵延下半身的冰块，赵延终于“如愿以偿”地栽倒在了城头的混着血迹的污黑之中。 易泽帆向旁边招了招手，边上那个将自己裹成个圆球一般的易星辰缓缓挪动了两步，略显吃力地扭过头。 “呜噜？” 易星辰的脸被一副专门抵御风雪寒冷的面罩包裹得严严实实，导致根本没人听得清易星辰在说些什么。 易泽帆无奈地看了一眼那团“球”，开口。 “把这些人都交给常箐吧。” 易星辰摇晃着圆滚滚的身子，很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随后，几道光束穿过凌冽的风雪，带走了那仿佛已经没了气息的几人。 也就在这时，李翼与斯家老祖也是来到了城头，快步来到了易泽帆身后。 “拜见王上！” “都干净了？” 易泽帆将手中的绣着“华”字的旗帜硬生生插进了城头坚实无比的石砖中，然后这才转过身，面对着拱手敬礼的李翼和斯家老祖。 李翼连忙回禀。 “在我部两军的联合进军下，北秦军已经退缩至幽州宴城了，兰家老祖和慕家老祖已经掩军追过去了。日落之前想必就能将北秦军逐出幽州境内了。” “嗯。” 易泽帆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李翼，兖，青，幽这三州这段时间得麻烦你了，你可以吧？” 兖州本就是李翼负责治理。 青州原先的治理者是圣神主教的神父，易泽帆不可能让他活着，可也因此一时间找不到治理青州的人选，便只能暂时丢给距离青州最近的李翼。 幽州原本是赵延在攻略和管理的，但如今重伤，自然是难承大任。 所以，对于现在华王让自己一个人同时管理兖，青，幽三州之地这件事，李翼其实在见到赵延为守城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 然而如此大权的背后，却也意味着极大的风险。 李翼并没有被这样的权势冲昏头脑，只是稍作思虑，便回复道。 “王上，三州事务众多，若是只是这样，臣倒是还可以勉强胜任，只是北秦那边……” “那边你不用管……斯老爷子，你知会其他几位老爷子一声，在这三州暂留段时日，打压打压那些有想法的，帮衬帮衬那些难过的……成不？” “王上的旨意，老几位的想法应该是与吾一致的：您只管吩咐，老朽照办！” 斯家老祖恭敬一拜，回禀道。 “好，都下去吧！” “臣（老朽）告退！” 斯家老祖和李翼齐声告退。 风雪不曾间断的城头上便只剩下了易泽帆和把自己裹得像个球一样的易星辰。 “星辰，我要去一趟北秦。” “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噜？” （咋的？你想干掉北秦了？） 易星辰这“叽里咕噜”的话若是让别人来听，恐怕将耳朵贴到易星辰脸上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但这些对易泽帆来说却仿佛连一点障碍都没有，与易星辰流畅地交流着。 “不是，没必要直接干掉北秦，这次去，吓吓他们而已。” “让他们的头头怕我，不敢与我作对，这样之后，下面那些任何想要造反的，都不需我动手，他就会帮我处理掉……” “不然干掉他以后还要处理底下那些不知好歹的，多费事啊。” 易泽帆摊了摊手，坏笑着，装出一副现在这个决定他下得极为艰难的模样。 “呜噜噜，呜噜呜噜呜噜？” （所以呢，你想要怎么做？） “我一个人去一趟。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我，装备啊大炮啥的……” “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你当我是机器猫么……） 尽管脸被面罩包裹得严严实实，可易星辰那对露在外面的眼睛中依旧可以看得出易星辰的鄙夷和无奈。 “机器猫是什么？” 易泽帆稍显疑惑，但也并不太在意。 毕竟从易星辰嘴里蹦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新词汇实在太多了。以前易泽帆问，易星辰还会解释，虽然很多时候都很难解释清楚。 但问的多了，易星辰解释的烦了，他便也不再解释了。 然后，易泽帆便也不问了。 “还要一件事……” 易泽帆迅速靠近了圆球状的易星辰。 易星辰顿感不安，立即后撤，只是这样滚圆庞大的身躯实在太过笨重，他都还没来得及挪动一步，易泽帆便已经牢牢将他拎住了。 “就这点风雪冻不死你！” 易泽帆直接扯掉了易星辰脸上的厚实面罩，迎面而来的寒风冷雪顿时令易星辰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嘶啊啊，我***，你*****，想冻死老子是吗！你**不冷，我**还是个人啊！” 龇牙咧嘴的易星辰情绪激昂，妙语连珠。 易泽帆其实并不明白易星辰究竟在喊些什么，但从他暴躁的情绪可以初步判断，他喊的那些，大概是哪里的方言，应该还是骂人的那种。 但，反正自己也听不懂他骂的是什么，而他又能通过乱叫撒气，总体而言，双赢。 或许是在激动嗷叫的帮助之下令易星辰的体温骤然拔升了，他也不再在意刚才为自己保暖的面罩，呼出的热气，竟是令飘落的雪花都难以接近。 易星辰神情严肃，极为认真地解释着。 “你身上装载着的器械已经是我手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了，再附加些，没有什么意义。” “在战斗方面，我手中真的能为你提供战斗力的装备也就只剩下了弑神狙……但那玩意儿是用来杀人的，只是去吓人的话，太浪费了。” 然而易泽帆却是稍稍皱眉，试着提醒道。 “呃，可是我用弑神狙干掉个北秦的底蕴或者是仰仗靠山啥的，不也一样可以达到吓唬他们的目的么？” 易星辰闻言，原本还是严肃认真的神情顿时陷入了无奈。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寒风，大吼一声。 “你杀个小鸡崽子就非的浪费我一颗大炮么？” 这么长的前摇，易泽帆自然是早有预料了，在易星辰吼出那一嘴之前就已经默默的挪到了一边，令易星辰吼了个空气。 “奥！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么！” 易泽帆双手环抱，“恶人先告状”。 “但是北秦并州就算不算上那里的修士啥的，至少还得有十多万的兵马……” “我如果光明正大的冲进去，他们肯定得来拦我……就这么怼上去，我会被累死的吧？” 易泽帆煞有其事般地说着，尽管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并不会感受到累，一人面对十万大军的结果，应该是能源不足而失去行动力了。 由自己制作的机械构成的躯体，易星辰自然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 因此面对着易泽帆的提问，易星辰也是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回复道。 “我可以让组成你躯体的纳米器械在一天的时间之内将功率输出维持在极值。” “而在那之后，你的机体就会停滞……” “如果运气好，没有受到太多损伤的话，一天的维修激活，检查之后也没有毛病的话，你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运气差的话……我也不知道要修复多久了。” 易星辰无奈地耸了耸肩。 其实与他而言，最差的情况不过就是易泽帆的机体全部过载损毁，然后自己不得不从零开始重新制作一副躯体。 但问题在于，他并不清楚易泽帆的意识在没有躯体束缚的情况下是否会消失；如果不消失，又有什么手段可以将易泽帆的意识安全的保存下来。 对于这些，易星辰不确定，也无从研究，所以只能暂定未知。 “行，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小心点的。” 易泽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