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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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水汽足嘛！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你别拽我！就你这样对着冷风吹的，不冻死你才怪！” 易星辰使劲扒拉开易泽帆死拽着他衣角的手，然后赶紧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口袋里。 易亭瞳见到易泽帆坐在阶梯上的背影时顿时愣住了，直到听到易星辰的声音，见到了躲在石柱后避风的易星辰，这才相信眼前的易泽帆并不是她的错觉。 然而满脸惊喜的她刚刚上前几步却又再一次停驻，微微蹙眉，白皙的脸上见到父亲归来的喜悦也随之参杂了些许疑惑。 易亭瞳虽然还未曾开始修行灵气，但身具火种与雷核的她对生命力等一系列特殊能量的感知却依旧相当敏锐。 而此时的她，并没有从眼前这个父亲身上感受到任何属于生灵的生命力。因此对易亭瞳而言，眼前自己思念许久的“父亲”，根本就是一个披着父亲皮囊的“木偶傀儡”。 可即便她已经察觉到了易泽帆的不对劲，易亭瞳这一次却并不愿意相信自己一贯正确的判断。 在稍稍停驻之后，易亭瞳再一次轻移莲步，轻声呼唤。 “爸爸？” 坐在石阶上“傻乎乎”吹着冷风的易泽帆闻声立即回过了头，喜笑颜开。 “亭瞳！爸爸回来啦！开不开心啊？” 易泽帆立即站起了身，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张开双手快步向易亭瞳走去。 可还不等易泽帆靠近易亭瞳，一直跟随在易亭瞳身后的墨裙女子却是突然闪到易亭瞳身前，虽未言语，可神色之中的警惕却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哟，玄玥！你没在陆盛风身边么？” 易泽帆依旧微笑着，无视了玄玥眉宇之间的警惕甚至敌意，状若无事一般一边调侃着，一边继续前进。 “这套裙子跟你挺搭嘛！常箐姐帮你挑的么？的确，原来那套皮衣太惹眼了……没办法，主要还是玄玥你太好看了……” “停下！” 见眼前这个易泽帆对于自己表现的警惕与敌意竟然熟视无睹，玄玥顿时柳眉倒蹙，纤细指间灰色灵气腾起，厉声喝断。 林若璞没有修为，也没有什么观气辨认真伪的本事，见到坐在阶梯上的易泽帆的背影，第一时间自然也以为是华王归来了。 可毕竟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公主殿下见到父亲归来脸上的惊喜到疑虑的转变，公主殿下身侧墨裙女子见到华王背影后惊愕到警惕最后乃至直接展露敌意的情绪变化，以及华王稍显僵硬的面部表情。 电光石火之间，各人脸上微妙的面部表情尽数落在林若璞眼中，令其得到一个略为可怕的结论： 眼前的华王，即便不是假的，也大有古怪。 而此时公主殿下与这“华王”的距离又并不安全，那墨裙女子若是动起手必定束手束脚，平添危险。 一念至此，林若璞不再犹豫，立即上前一步来到掌间已然灵气腾腾的玄玥之前，拍了拍袖口，跪在易泽帆面前。 “臣林若璞，拜见王上！” 林若璞突然上前下跪的行为成功令逐步上前的易泽帆不仅停滞了步伐，还不得不稍稍后退几步，为林若璞下跪退开一下空间。 “呃，林若璞啊！这儿也没什么外人，打声招呼就得了，何至于此啊！” 易泽帆顿时有些尴尬，伸手将林若璞扶了起来。而林若璞虽然站起了身，却依旧低头弓腰，恭声道。 “臣惶恐！公主殿下思父久矣，而今王上终得凯旋，本该是阖乐之象！然青州乱局，幽州难境，豫州与兖州百姓饥寒，急也！” “故臣斗胆，请王上暂且搁置舐犊之情，救救四州之困！” 易泽帆闻言稍稍一滞，默默扭头望向了依旧躲在石柱后面避风的易星辰。 易星辰仰头思索，点了点头。 “好像是有这些事儿来着……可那段时间我正忙你的事儿呢，没空管他们……所以现在可能，呃，真的有点麻烦吧？” 易星辰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可恰巧一阵冷风吹过，冻的易星辰又连忙把手塞回兜里。 “好吧我明白了。” 易泽帆回头看着眼前的恭敬非常的林若璞，嘴角微挑，冷笑道。 “既然若璞都能向我提出请求了，看来是了解那四州的事儿了……把那四州的州主召来汇报情况也属实碍事，你辛苦一下，先与我讲述一些大致的？” “臣定当知无不言！” 林若璞立即恭声回复。 易泽帆点了点头，随后错过面前的林若璞，以及依旧保持戒备的玄玥，宛若变脸一般换得一副喜笑颜开，柔声问道。 “瞳瞳！午膳用了么？” 被玄玥拦在身后的易亭瞳见到玄玥和林若璞如此突然的举动不由得面露忧虑，但听到易泽帆的柔声问候还是浅浅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那正好！叶公公，给我也备上一份，我过会儿就去吃……还是在常箐姐那里没错吧！” 叶公公虽然同样也察觉到了异常，知道公主殿下可能有危险，但是像林若璞此时这样“不要命”的行为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现在听到了易泽帆的呼唤，当即颤颤巍巍地点头回禀。 “是！奴才这就去办！” 叶公公只是一个太监，某种意义上还比不上普通百姓。他明白眼前可能发生的争斗是自己看都看不得的，现在得到了可以先行撤离的意思，自然也是安心了许多。 然而正欲转身离开的叶公公却突然瞥见了公主殿下眼角一颗细微而晶莹的泪珠。 公主殿下思念自己的父亲，而林若璞和那墨裙女子的行为却分明在说眼前华王并不是公主殿下所思念的华王。 然后，叶公公就大概明白了一向成熟老辣的林若璞为什么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了。 叶公公没再立即离开，而是上前一步来到易亭瞳身侧，目光之中的胆怯意外地夹杂着几分坚毅。 “公主殿下！王上久未在宫中用膳，故奴才斗胆请殿下前往御膳房为王上挑选些菜品，免得不合王上口味，坏了王上凯旋之喜。” 易亭瞳略带意外地看着躬在身侧的叶公公，犹豫片刻之后，娇嫩面庞中的凄苦却是有着想要“拒绝”的趋势。 但此时，身在层层“阻拦”之外的易泽帆却率先开口了。 “嗯，挺好……瞳瞳尽管放心去挑吧！只要是我宝贝儿挑的，我都爱吃！” 易亭瞳望着微笑着的易泽帆，咽下了口中的拒绝，微微点头。 “爸爸，那你，你要早点来哦！” “当然了！” 易泽帆立即回应道。 易亭瞳又注视了易泽帆片刻，直到易泽帆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这才缓缓转身离开。叶公公立即尾随其后，再之后的，便是一直保持戒备的玄玥。 至于林若璞，则是躬身于易泽帆身前，断了易泽帆前行的路。 等到易亭瞳三人离开了，易泽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唉！” “看来好像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的事儿了啊！” “不知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玄玥怎么也来这儿了？” “不知道啊！” “你怎么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不都说了么？忙你的事儿啊！要不是我又找了个我来帮忙，没准现在都还没忙完呢！” “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林若璞神情严肃，依旧保持着躬身，询问着易星辰，看着易泽帆的目光却显得格外冰冷。 “王上他究竟怎么了！” 易星辰撇了撇嘴，望向易泽帆，似乎在询问是否要将真相告知于他。然而易泽帆却压根没注意到易星辰，对着一脸严肃的林若璞竟是突然狞笑起来。 “哼，还有你，林若璞！” 易泽帆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林若璞的衣领，徒手将他拎了起来。 “坏我好事？你是真不怕死啊！” “大丈夫侍奉于天，当死节尽忠！” 林若璞一边扯开自己的衣领，避免自己被勒住脖子，一边厉声道。 “呵，忠心？南明被夺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为周裕死啊？” “我忠于天，为的是百姓！不是周裕，亦不是华王！” “哦，既然如此我与你应当没有利益冲突才对啊！” 易泽帆将林若璞放了下来，语气稍缓。 “我也可以为百姓，改朝换代什么的，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压力吧？” 被放下来的林若璞稳了稳身子，也不再弓着腰，挺直了腰板。 “另外，也不得向公主殿下动手！” “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易泽帆面露疑惑。 “我是她的教书先生！” “好，教书先生……以后也继续帮我理好荆州。” 易泽帆拍了拍林若璞的肩膀，先前如同反派一般的狞笑顿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郑重与认真。 “就像我以前说的那样，我其实无心于国度疆土，我的王朝不会长久……所以，王朝如何其实与你干系不大，照顾好百姓吧！” “王上？” 易泽帆先前的异常表现令林若璞肯定眼前的华王并不是真正的华王，可现在这些话又只有真正的华王才说的出。 如此，纵然林若璞思绪迅捷，也依旧被卡在了拐角。 “现在的我可能与以前不同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无论如何，我肯定不会伤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现在啊，只是有点说不清的误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