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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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面前的时候，九灵从来都不设任何的防备。即便是此刻动摇了对我的信任，她依旧没有发现周遭环境的不对劲。 这样不好。 一道黑影随着我的话语落下的瞬间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一般射向了九灵。 电光石火之间，黑影化作了一条黑色的蟒蛇，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身上的九灵缠绕了起来。 待到九灵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条漆黑的锁链已经将她牢牢束缚，而她终于也是面露惊疑。 “这是什么！” 一道道早已布置好的灵阵拔地而地，无数灵点如同夜空之中的漫漫繁星一般闪烁空中。 灵点与灵点之间交错连接，一座又一座灵阵构筑完成，重叠在一起，灵阵的光晕相互叠加宛若一个光罩一般将九灵扣在其中。 然而也就灵阵光罩形成的瞬间，一道绚丽的灵气匹练突破了泛着光芒的灵阵光罩。 透过被灵气匹练破开的缺口，九灵俏脸冰冷。 束缚她的漆黑锁链紧绷，甚至有几处的锁环已然扭曲变形。 “易泽帆！” 愤怒，失望，还是悲哀？ 我不清楚。 无数灵点飞至那缺口之中，相互连接，迅速修复了所有的灵阵。 然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异动。 面前的灵阵微微波动着，“呼唤”着我的魂力。我没有反抗，顺着灵阵的牵引，将源源不绝的魂力注入了灵阵之中。 从前魂力缺失耗尽的时候我总是会感到很疲惫，但这一次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不是消耗我的魂力，而是直接降低我魂力修为的缘故吧。 灵阵抽取我魂力的速度很快，仅是两三个时辰的样子便结束了。 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之处，唯一的不习惯，也仅仅对周遭环境的感知没有过去那般及时清晰了。 可以接受。 虽然陆盛风说会留意这里，但我还是选择留在这里，等九灵的灵魂修复完毕。 毕竟那么多灵阵重叠着启动，动静也不算小了。 “哥！” 星辰来到了我的身边，将手中的逆流递还给了我。我则是将装有陆盛风作为“报酬”交还给我的神之石命运的空间戒给了星辰。 “都搞定了？” “嗯。” 星辰检查着空间戒中的物件，将其中的修罗铠甲召唤器和那一盆已枯未死的艾代勒纳花递给了我。 “这个你还得带着，然后这花……呃，你要不让常箐姐给你养吧，没准还能活过来。” 星辰虽然能认出这是艾代勒纳花，但他对花花草草的并不会在意，所以也仅仅是认识，并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对了，得把常箐姐叫来……” 我只从星辰手中接过了修罗铠甲召唤器。 “花，枯死了，就丢了吧。” 星辰看了手中的艾代勒纳一眼，大概是觉得还有什么研究价值，并没有扔掉，捧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儿我之前就已经跟常箐提起过了，所以她来的很快。 “常箐姐，我不擅长打理花花草草的，所以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这盆花……这材质有点意思，往后我可能用得着。” 星辰虽然不爱摆弄什么花花草草的，可若是有什么研究的价值，他也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而作为混元界最坚韧的植物，自然也是有着令星辰费时研究的资格。 所以，星辰在常箐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立即上前请求，虽然用词上令常箐听着并不太开心，但养育花草的事儿，她是怎么都不会拒绝的。 “你去把它放在我的寝宫里吧！” 常箐不出意料地答应了下来，而星辰也立马屁颠屁颠地捧着花离开了。 随后，常箐便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说话，向她点头示意。 玉手交叠，一圈莹绿色纹理隔空在灵阵光罩之上蔓延，随后一条条藤蔓破开地面，如同一条条蟒蛇一般蜿蜒而上，顺着纹理将灵阵光罩整个覆盖。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这儿摘果子，就是为了救她呢。” 常箐站在我的身前，侧身而立，笑颜浅浅，温润如玉。 “呵，常箐姐你还知道这个？” “那是自然！” 常箐语调傲然，恍有王默的影子。 “当初那森林中的一切，我都是知道的……若不然，我也不会特地再为你结出一颗果实。” 那是一切的开始，是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执念的开始，此时回忆起来，竟然是有几分凄然。 “那还真是，受jiejie照拂了！” 常箐还是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苦涩，不由得将头扭了过来。 “她的情绪不太好，你们……” 常箐的目光从来都是温柔似水的，现在也不出意外。但其实我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对我如此选择的支持。 所以，在常箐开口安慰我令我心神大乱之前，我便打断了她。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 “她就算没有救世主的身份，仅凭天赋，也不是我能追赶的上的。” “姐，你还记得当初你因为霖曦质问我的时候，我很不像话的犹豫了么？” “就是因为她。” “现在我放弃了。” “我依旧爱她，但与她无关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坚持到底的努力，或是直面困难的勇气？” “可是勇气是会耗尽的，努力是会疲惫的。少年热血终究会被现实的骨感冷却，当一开始的勇气变成了麻木，当持之以恒的努力遇见了遥遥无期，终究还是会感到害怕。” “特别是当你知道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她的世界中司空见惯，所做出的努力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的时候……连无力和渺小这样的形容词都不配拥有的时候……” “姐，你是那个世界的人，龙妍也是，星辰也是，还有亭瞳。” “可我不是。” 常箐虽然从来都平等看待世间的一切生灵，但她也知道，真正的平等是不存在的。 世界总会被权力和实力分割成许多部分： 上层的人物可以很轻易地摆弄着下面的棋子，来回争杀，游戏一场；而下面以令人畏惧的实力打破上下隔阂的人，也终究会融入上层，享受欢愉。 常箐有些茫然。 她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劝慰我，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必须开口。 然而，我依旧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无论如何，现在我已经有一个家了。” 我说。 “现在我就只想守护我的家。” “这总没错吧。” 常箐哑口无言。 救世主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因果与使命，别说爱上她，哪怕是有所纠缠，都未必能得到一个善终的结果。 所以，我现在的抉择其实没错。 爱上一个天之骄子，一路努力奋斗，过关斩将，最终与她成双成对。 这是小说画本里才会发生的。 令人羡艳，所以不太真实。 “所以呢？” 星辰回来了，语调满不在乎。 他总是这样，破坏我好不容易烘托起来的氛围。 “既然你想要放弃，那你不是应该离那个女人远点么？” “想要放弃的话，你不是应该两不理么？” “那为什么要答应陆盛风修复她的灵魂呢？” 星辰来到了我的身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神色之中尽是“你怎么又是这副德行”的嫌弃。 “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面对星辰连声质问的戳穿，我也很是无奈，但也无力反驳。 因为他所说的那些，也正是我自己都不曾理解的。 明明心里已经决定放弃追寻九灵了，但只要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我依旧会认真斟酌消息的真伪，并竭尽所能为她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帮助。 “面子？” 星辰站在了我的身边，而常箐听到我们宛若平常的拌嘴似乎一下子安心了许多，转过了身。 “行啊！” 星辰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注视着我的目光之中是少见的尖锐。 “但前提是你得想清楚啊。” “我可以接受你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理想，但近在眼前的，总得做好吧？每一次有九灵的消息你就会变得不对劲，真当我察觉不到么？” 星辰从来都没有干涉过我的选择，并且无论我做出的选择如何，他都会无条件，全力支持我。 这听起来似乎就只是无脑支持我而已。可对于星辰这样的人，像他这样对任何事物都要设置应对方案的人，这反而是他明白我深埋心底真正思绪心意的最好证明。 “你答应陆盛风帮九灵恢复灵魂，又叫来常箐为九灵加速恢复速度。你说你已经放弃了，可现在你明明却在为让九灵以最强大的姿态离开混元界而努力。” 星辰一屁股坐在了阶梯上，尽管他并没有拉着我，我也还是和他一起坐了下去。 “哥，自己骗自己的时间该到头了。” 他说。 “就这样，我们好好的……” 星辰伸出手，错过常箐的背影指着天明殿前空地上被藤蔓包裹的灵阵光罩。 “把她安全地送离混元界！” “就算是，你向她走的，最后一步了？” 星辰扭头看着我。 他似乎想让我选择，是与否，但我其实没得选。 他说的那些就是我心中所想。 我的答案也只有一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