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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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圆球突然从天上掉了下来，滚到了我的脚边。 我定眼一看，只觉得气血倒涌，眼前霎时间一片模糊。 苍白的，脖颈处还新鲜渗着血的，星辰的人头！ “易星辰以外来技术破坏星际联盟系统，盗取并摧毁重要资料信息，协助破坏和平，判反和平罪，情报罪，当即斩首！” 我闻声抬起了头。 佐罗亚克斯正悬停在半空中对我狞笑着，他稍稍停顿然后继续开口。 “现已查实，易泽帆破坏人族和妖族和平证据确凿，加以反和平罪，执死刑，立即判处！” “易泽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九灵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她蛾眉倒蹙，凤眼圆睁，俨然是怒不可遏。 “唉，师妹啊，人心难测，他虽然过去是你的伙伴，但人是会变的。你还是莫要动气，生气可是要长皱纹的哦！” 秦无涯站在九灵身侧摇头轻叹，虽然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但我却能从他的余光中感受到得逞的欢喜与对我如今境况的戏谑。 “不可能……” 眼前的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我难以接受全部的信息，不禁痛苦地捂住了头。 “秦无涯！你做了什么！” 我对着那根本没看我的秦无涯怒吼，而然却换来了九灵的一声呵斥。 “易泽帆！休要对我师兄无礼！” 九灵玉手之间灵气荡荡，竟是想要对我动手。 仅仅是因为我吼了秦无涯一声？ 而正当我连我自己都觉得越发离谱的时候，眼前的秦无涯竟然伸手揽住了九灵的纤纤腰肢。 “师妹，他若是想对我动手，让他出手便是，师哥接得下。而你若是为这种不值当的事动粗，师哥我啊，可是会心疼的哦！” 秦无涯将九灵揽在怀中，深情地注视着她，温柔地说道。 我没那么笨。 这如果再看不出是假的，我可真就不用混了。 但是，即便知道这是假的，眼前的这一幕也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 因此，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大声呼唤。 “九灵！” 眼前被秦无涯揽在怀里的九灵一怔，随后缓缓地扭过头，当她再次正面对着我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五官。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破碎声，一切都宛如玻璃一般碎裂开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处血色的荒野。 而立于血色荒野的最高处的，是一个孤高的人影。 深紫色与银白色为主调的铠甲，暗红色的线条将身上的每一片铠甲都连接在一起，金色的纹路似是某种古老深奥的文字点缀在铠甲边缘。 银色的披风猎猎作响。 修罗？ 我注视着高处的它。 它注视着低处的我。 不发一言。 虽说一直沉默着，但我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幻境，其实是我心中恐惧一种。 我不太明白它的意思，但又似乎明白了一些。 然后，我醒了。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朴素到了极点的天花板。 “哥！” 星辰见我醒了，便将一边的一杯水递给了刚刚坐起来的我。 而我也的确口干舌燥，接过了杯子便立即仰头一饮而尽。 我咂吧咂吧嘴皮子，稍稍回了回神，然后才开口问道。 “我怎么在这？” “哦，那几个家伙太猛了。我等他们都走了才过去把你捡回来的……那会儿你就已经死了……呃，睡得跟死了一样。” 星辰相当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一架打得的确有些费大劲儿了，哥你可能是太累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 星辰瞅了瞅我，挠了挠头，目光中带着疑惑，还有一丝罕见的八卦。 “九灵……是谁啊？” 我微微一愣，这才发觉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在星辰面前提到过九灵。而每一次九灵与而一起的时候，也恰巧是星辰不在的时候。 如此说来，这一次还是星辰第一次见到九灵。 我稍作沉默，开口答复。 “呃，算是一位帮了我好几次的朋友吧。” 我不知道这样的形容够不够确切，有些莫名的心虚，但却不清楚为什么会心虚。 “你确定么？你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时候叫了这个名字9998次……” 星辰挑起了眉，对着我大眼瞪小眼。 “你确定真的是帮了你好几次而不是欠了你很多钱么？” “我不太确定……”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同样盯着星辰，相当坚定地说道。 “但我确定，我肯定没有叫那么多次！” 至少在梦里的幻境中，我明明记得我只叫了九灵一次。 “我不是在监视你，我只是在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微妙感情。” 星辰摇头晃脑地说着，仿佛真的只是想要研究什么。可他的灼灼目光却明显地在告诉我他不怀好意。 我很无奈。 “你又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了是么？” 我从由凳子拼接而成的临时床铺上下来，站在星辰身侧，戳着他的脑袋，开腔突突。 “我问你，幽州的尾巴扫干净了么？兖州百姓的粮食种植的支援到位了么？冀州万华楼那里存储各种奇珍异宝的地方你确定了么？凉州的火力支援你送过去了么？” 星辰缩了缩脑袋，呲牙咧嘴地躲远了一些，然后一脸哀怨地反问道。 “哥，我这工具人是挺好使呗？那能不能考虑让我歇一歇？这么多事儿，你全甩给我，你内疚不内疚啊？” 星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指了指我的，质问。 这倒也的确是事实。 星辰太好用，甩手掌柜太爽了。 因此，即便不考虑星辰这个弟弟的身份，就冲着他高效全能工具人的面子上，我也的确得给他放肆的空闲。 星辰见我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卖惨成功，立即将表情一收，故作深沉地继续说道。 “九灵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是一个惊叹号，句号，你的脑袋里一直是不是都是问号？” 看来还是对他太过纵容了…… 我眯起了眼，刚想要再次“以武会友”，但突然想到星辰这个家伙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能明白什么。 我随便敷衍两句，他开心，我也没什么损失。这不是妥妥的皆大欢喜么？ 因此，我便放弃了“武力压制”的念头，随口说道。 “九灵……就只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而已。” 明明依旧是那个并不确切的答复，这一次，我却有了不同的感觉： 无奈，失落，甚至是悲愤。 我突然想起了刚刚幻境中的场景：只因为我对秦无涯吼了一声，九灵就准备对我动手的冷漠场景。 尽管我知道这种事并不可能。 就像明知道小说画本中的怪异妖魔鬼怪都是虚构出来的，可当独自一人走夜路时，还是会尽量避开那些黑暗。 恐惧就是这样。 于是。 “我，越来越讨厌她了。” 我撒了一个谎，一个连我自己都不信的谎。 星辰面无表情，无喜无悲。 他缓缓说道，宛如寺庙中的老和尚一般。 “有一天当你发觉你喜欢上了一个你讨厌的人，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可是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我讨厌的人呢？” 星辰这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像极了街边马路上明明不知缘由却依旧不知羞耻高谈阔论的半吊子书生，令我很是反感。 “嗯？你能给我一个理由么？” 我有些生气了。 可星辰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依旧波澜不惊，虽然盯着我，却总是令我觉得他的目光空洞。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唉唉！哥你别急啊！我只是研究研究而已。把凳子放下来！诶对对！” “需要吗？” “嘭！” 拼接在一起当做床铺的凳子被我丢了出去，砸在了中央议事的桌子上。 星辰看着被逼出火气的我，收起了满脸的诧异和惊慌失措，微微一笑。 “哥，你心动了。” 这几个字宛如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了我心中被激起的火气；宛如盘古手中开天辟地之巨斧，将我脑海中的混沌劈开；宛如一支来自神射手的利箭，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一直藏匿在我心中，连我自己都难以寻觅的那份感情。 我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从其中缓过了神。 稍稍冷静了一些，我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星辰虽然这一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但他却有着过往十二世的记忆。 即便在那些记忆中，他的身份不是清修的道士就是出家的和尚。可正所谓没吃过猪rou也见过猪跑，人间的情情爱爱，在几世人生的磨砺道路上，他总归也是见识过的。 我这一波啊，属实是自欺欺人了。 “你说的对。” 我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浊气。 “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是九灵。” 脑海里的混沌清晰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便没了什么负担。 星辰注视着我，依旧不起波澜，似乎早有预料。 可星辰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早就知道这种事儿的傲慢。 他不说话，他在等，等我的下一句。 我知道该说什么，即便这句话听起来可能会令人觉得我是一个冷血的人。 但是我还是得说。 “对于霖曦，我爱她……或者更加准确一些，是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