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不科学，但很合理
“哦？你终于想通了？” 吴易面带和善的笑容，却让张三浑身一震，一点没感受到其中的温度，只觉得浑身冰凉。 “要不，我再考虑考虑？” 看着吴易笑容不变，依旧十分核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吴易走上前，拍了拍张三的肩膀，“不必担心，你学了太极，我们就可以说是同门师兄弟了。同门切磋，留力不留技，是以交流所学心得，检查自身错漏为目标。根本就没有什么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必要。” “是这样吗？” 见吴易讲的头头是道，表情真挚，张三便信了八分，松了口气。 “你父母能在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好像说要几个月，具体多久没有说。” “几个月么。” 吴易若有所思，感觉有了一点头绪，摇摇头转过身，回到庭院中央，闭上眼，说道：“我在七天后会启程去参加那‘天下第一武道会’，没有几个月回不来。这几天你就负责把《太极拳》里的招式套路给吃透，然后与我切磋。至于《太极剑》原本，先放在我这儿。我这几天研究一下，走之前交还与你。我离开以后，你自己继续打磨太极拳。如果你的父亲回家，你就去请教他有关太极武学的问题，询问他有没有可以习练太极剑的武器。如果有，那便可以开始习练《太极剑》了。” 张三点点头，虽然对于“天下第一武道会”心中也有好奇，但是前几天差点被吃霸王餐的壮汉踢废的经历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很直观的认识。 他又不是吴易那样的怪物，明明跟他年龄相似都是十六岁，可吴易就是身高两米有余，差不多比他高上两个头，还有一身的肌rou，身体素质更是变态中的变态。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吴易不是人类，而是国家秘密研究的生物兵器，张三都能立马相信，举双手双脚赞同。 “要是你想了解这个比赛，就去酒馆二楼我的房间看看电视。千年一次还是全世界都举办的盛事，肯定会有现场直播的。” 似乎看出了张三心中对“天下第一武道会”的渴望，吴易开口说道。 “是！我记住了！”张三满脸的感动，然后眉头突然一皱，露出像是搞砸了什么一样的表情，懊恼地敲敲自己的脑壳。 “大哥你要不是提到酒馆我还差点忘了。今天我下班回来前，老铁说怎么没见你回，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就如实告诉他说大哥在我家庭院里面练太极，可能会在这儿住上几天。然后老铁就让我告诉你走之前要记得回去一趟，他有事要跟大哥说。” “好，我知道了。”吴易淡淡地回答，没感觉到一点意外。他本来就打算在离开那天的前一天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告别，这个消息并不会影响任何事情。 可张三却回过味儿来了，陷入了沉思。 “这不对吧，老铁是怎么知道大哥要去天下第一武道会的呢？难道是大哥见过他，然后告诉他了？那更不对了啊，不然怎么会问我大哥去哪儿了……” “行了，别想那么多没有用的，赶紧把书拿出来。时候不早了，我晚饭都还没吃，一会儿我还要吃点东西呢。”吴易无情地打断了张三思索，显得有点不耐烦。 “哦！好好好，不浪费时间了，我这就开始练！” 张三从怀中掏出两本书，屁颠屁颠地跑到吴易面前，把《太极剑》恭恭敬敬地放到他身前，又着急忙慌地找了个空地坐下，翻开《太极拳》认真看了起来。 不再注意时不时起身挥上几拳，似乎还打的有模有样的张三，吴易开始研究起《太极剑》原书里面的文字。 他回忆着穿越前曾经听说过的一段剧情。 是说人们得知一座荒岛上藏有惊天动地的武功秘诀，就在一面石壁上。其中只是写着李白的一首五言古诗《侠客行》，可在里面却含有武学至理。无数人痴迷于解读这个石壁上的内容，但依旧毫无进展。 结果主角过去了，往石壁上一看，目中所见都是一把把形态、剑势、剑意各各不同的利剑，所有的文字于他毫无实际的意义可言。他顺着剑势，剑意看去，内息自然而然随之流动手舞足蹈，待得从头至尾看完一遍，这项神功已是被他练成了。 实际上，主角能够学会《太玄经》，只是因为他不识字，更利于他发现石壁的本质吗？也不见得就是这样。几十年来，多少人来到石壁前观望，却只有主角能看出剑意，这难道不代表他的悟性超越其他所有人吗？很有理由猜测，功法的创造者设置了一个门槛，使得天分不够的人哪怕花再多时间无法理解其奥秘。不过只要过了这个门槛，功法就能自己显现，便是“目中所见都是一把把形态、剑势、剑意各各不同的利剑”了。 吴易要拿着《太极剑》的原本研究，就是因为想起了这个故事，所以想要检验一下《太极剑》里面是不是也藏着类似的秘密。虽然他觉得自己的悟性还没有那个主角一样夸张的程度——要是有，他第一次翻开《太极剑》的时候就能顿悟了，但是对于自己这个天才只要找准方向，那完成解密根本不在话下这一事实有着极为充足的信心。 当然前提是，《太极剑》里面至少要藏着东西，不然他该怎么去找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道理所有人都应该明白。 尽管上回他拿到《太极剑》的时候，将所有细节像复印一样全部装进了自己的脑海里，可当他再次翻开书的时候，又觉得与脑中浮现的字有着巨大的不同之处。如果让吴易形容出这种不同，那他会说是“生命力”。简单来说，他脑子里记住的字都只是字，而书里面的就有除了字的意思以外，能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与《太极拳》中的文字飘逸自然，圆润大方的风格不尽相同，《太极剑》虽然也带着一些飘逸圆满的韵味，但字里行间带着一股掩藏不住的锐气。点，横，竖，撇，捺，提，折，钩，每一划的收尾都急促有力，好似对应着太极剑招法中锋芒毕露的最后一记杀招。即使如此，每个字看起来都是浑然天成，和谐如一。 吴易看出这些字如果立体起来，每个都能对应上一招剑法，可这对他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不管怎样，它们还是没有超出太极剑法的范畴。虽然里面隐含着不少的变招，但是基本上已经都被他在下午钻研“太极杖”的时候推导出来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吴易想着。 他要找到的是一种区别于那些技法，脱离了表面的招式，更为本质的东西。 甚至于，他想看见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无法理解的，超越了这个世界的奇迹。 吴易对《太极剑》的期待很高。因为他不相信这个世界的张三丰，就只是个武艺高强的凡人。 庭院中央的少年盯着手中的书，面色沉静。月色朦胧，洒落下来，给他披上了银白色的长袍。 …… 张三合上手中的《太极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他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眼睛眯起，渗出了疲惫的眼泪。 “大哥，已经快到三更了，要不要整点东西吃？” 没听到吴易回答，张三看向庭院中央。只见他早已闭上了双眼，盘坐在地上，身躯挺直，双手拇指抵住，手掌向上，捧住了《太极剑》。 张三悄悄走近，听到吴易呼吸平稳，面容安详，没有一点动静，便放轻了脚步，向着厨房走去，打算准备点食物。 嘀咕着“原来大哥还能坐着睡着啊”的张三离开了庭院，吴易依然没有移动。 他并没有睡觉，而是在走向那个答案。刚刚他突然莫名开了窍，感觉到每一页之间的结构有一些说法，所以进入了自己的精神空间先试着重构一下。 可惜他重构完了，组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愣是没看出来什么门道。 是不是拼的有问题，要不再拼一遍？ 虚无的天空中，拼凑起来的图案崩溃成一个个金色的毛笔字落下来，融入了地面消失不见。 很快，又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出现在了高处。 吴易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一遍，发现还是跟原来一样，看不出什么门道。 “这么神奇的吗？真就盗版不好使呗。” 他睁开眼睛，打开了《太极剑》。 书被一页一页翻起，黑白相间的图案一点点在吴易的眼睛里构造起来，可他本人好像一无所知。随着最后一页翻过，书被合上，嗡的一声，他的意识飞去了另一片天地。 他看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云雾缭绕的山顶，只听得大风吹过，却不见其发须飘动。老人左手举高，右手拉低，然后双手同时往另一侧画了个弧，两弧形成一个圆之后，又向中心划去，袖子一抹，两边各自冒出了黑白两色。而后双手一点，一个完整的太极图案，摆在了山顶。 然后，吴易看见这座山，变成了一把剑，穿过太极图案，飞上了苍穹。 “这不科学，但很合理。” 吴易笑着晕了过去。 …… 整个下乡城静悄悄的，没有人能看见李家庭院里那个少年，双眼内太极图快速旋转。不远处横放着的铁拐杖上似乎围绕了锐利的气息，无形无质。 只有远处酒馆里，邋遢大汉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