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疯僧空衍
灵脉大殿外百丈。 一个和尚，缓缓走来。 中年模样，神情淡然。 一身破旧僧衣，赤脚而行。 走到殿前十丈站定。 双手合十，一声佛号。 声音平缓，说道：“贫僧路过，讨碗水喝。” 大殿内所有人汗毛倒竖，若非修士，裤裆尽湿。 “怎么办？”张善声音都有些颤抖，问向黄枭。 黄枭努力稳住心神，说道：“他讨碗水，给他就是。” “谁给？”张善差点哭出来，说道：“去了可能就回不来。” 黄枭咬咬牙，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山野苦茶，端着走出。 身后张善，小声喊道：“别去，别去…” 黄枭没理，小心走出大殿，走向空衍。 近前站定，躬身将茶水奉上，说道：“山野苦茶，望前辈不要嫌弃。” 稍稍一眼，空衍模样有些沧桑。 空衍接过茶水，说道：“多谢。” 将茶水一饮而尽。 黄枭能明显感觉空衍身上毫无气势，乍一看不像修士，就像个普通的和尚。 猜测是否封住了修为。 空衍喝过茶，将茶碗还给黄枭。 双手合十一礼，说道：“三十年了，小友是第一个给我茶水喝的人，贫僧感激不尽。” 黄枭吓一跳，丹境修士给自己行礼，赶紧更加躬身说道：“不敢。” 无意间看到空衍双脚没有穿鞋，脚面略有金线闪现。 心中感叹：“佛门金身，真不简单。” 空衍双手合十，略躬身道：“贫僧已经百日未有进食，可否化些吃食？” 黄枭一愣，沉默片刻，说道：“前辈稍等。” 慢慢后退，一直退到殿前。 返回大殿，黄枭一脸茫然。 丹境修士需要吃饭吗？自己府境修为，上次吃饭什么时候都忘记了。 “他要干什么？”张善紧张问道。 黄枭说道：“他化缘，化些吃食。” “原来是真的。”张善紧张起来，说道：“在坊市听说，疯和尚每次炼器前会自封修为，游走十极山脉三十年。” 黄枭喃喃自语：“他刚才说，这是他三十年喝得第一杯茶，真是不简单。” 周围门境修士紧张起来。 有人问道：“是不是他吃饱了就要杀人？” 黄枭头皮，瞬间发麻。 良久，黄枭从门境修士手上拿到一瓶辟谷丹，走出大殿。 殿中众人，由张善带着悄悄从侧门离开。 同时传讯各处。 张善传讯马洪。 极乐圣殿女修传讯回极乐圣殿。 黄枭想传讯费文礼，却没有机会。 小心走到空衍身前，黄枭躬身将辟谷丹送上，说道：“前辈请用。” 空衍施了一礼，接过玉瓶同样一饮而尽，将一瓶辟谷丹全部吞入腹中。 “多谢小友。”空衍将玉瓶还给黄枭。 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坐下。 身上气势大盛。 黄枭一个没站稳，后退数十步才站定。 “真厉害。”黄枭不自觉脱口而出，浑身上下汗水淋漓。 灵气疯狂涌向空衍周身，即便不是故意，这股灵气都让黄枭无法站稳。 “这是要突破了吗？”黄枭不敢相信，空衍这样就要突破。 现在整个灵脉，整个隔江坊两岸，就剩下黄枭和空衍。 其他全跑了个干净。 两个多时辰，灵气恢复平缓。 空衍气势收敛一空，起身苦笑说道：“想不到顿悟突破，可笑啊。” 黄枭站在数十丈外已经傻眼，既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亲眼看见丹境修士突破，如此机缘却两腿发软。 不知道空衍突破后要干什么。 吓得连跑都忘了。 空衍转身走向黄枭。 黄枭神情紧张，神识随时准备召出灵器鬼爪。 明知拼命都没用，还是得拼一拼。 脑中一通胡思乱想。 只求空衍给自己留个全尸。 希望费文礼能给自己收尸，将自己埋回陇头村。 大仇还没报，死不甘心又后悔至极。 直到空衍走到近前，黄枭也没敢动一下。 不知道是怕，还是认命。 空衍合十一礼，说道：“多谢小友，一场缘分，小友若有所需，贫僧自当尽力。” “啊？”黄枭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空衍看向虚空，眉头微皱说道：“有人打扰，请小友换个地方说话。” 黄枭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空衍抓住驭空而去。 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一道流光，射向远方。 黄枭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任由空衍拉着驭空，不知所措。 黄枭、空衍离开数十息后，几人驭空灵脉大殿前。 为首马洪，神识放开查探起来。 拿出传讯玉简，传讯一番。 黄枭不知道驭空多久，空衍不停飞行。 从天黑飞到天明，又从天明飞到天黑。 丹境修士驭空不同凡响，比起府境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黄枭即使有提高速度的宝器在身，也远远不及空衍速度。 唯一能想起超越空衍速度的就是冥河法身，在神识内能够瞬间和虚影交换位置。 即使想起，也没敢用出。 差距太大，丹境修士只需灵压覆盖，虚影真身一网打尽。 黄枭现在即怕又好奇。 空衍到底在干什么。 终于落地。 黄枭一阵晃荡。 空衍面不改色。 放眼望去一片荒芜，隐隐远处热浪蒸腾。 “这里是地火池？”黄枭又紧张起来，空衍难道要炼器。 空衍炼器就会发疯，发疯就要杀人。 空衍看向远处，缓缓说道：“小友莫慌，这里距离地火池还有些距离。” 黄枭小心问道：“前辈，您到底要干什么？” 空衍疑惑，说道：“贫僧不想干什么，小友有何需求，只要贫僧做得到自当尽力。” “我？”黄枭愣住，看着空衍眼神真诚，不似说笑。 想了想，心中发狠，问道：“前辈不会杀了我吧？” 空衍笑了起来，说道：“修仙界传言我滥杀无辜，是吗？” “难道是假的？”黄枭实在不知真假，至少修仙界都这么谣传。 空衍长叹一口气，说道：“半真半假，我的确滥杀过无辜，有我的同门还有其他修士，至少在近三百年内，我未杀生一人、一花、一草、一木。” 黄枭有些恐惧，看着眼前和尚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人。 小心问道：“前辈近三百年炼过器吗？” 空衍大笑起来，说道：“修仙界传言还真是不少，近三百年每次开炉都下不去手，算是没炼过。” “现在呢？”黄枭继续问道。 没炼器就不会疯，摆明了因为没炼器所以没杀人。 空衍说道：“感觉不错，准备开炉炼器。” 黄枭心中哀叹：“完了，空衍这是要拿自己血祭炼炉。” 储物袋传讯玉简不断灵动，黄枭却不敢拿出。 生怕什么举动激怒空衍，立刻就被杀。 空衍看向黄枭，淡然说道：“小友有何需求可以直说，我待会要去开炉，顾不得其他。” 黄枭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生死和机缘就在一线之间。 一拍储物袋。 黄枭拿出一枚玉简，送到空衍面前，说道：“请前辈出手，帮我炼制一套灵器。” 空衍拿过玉简，笑了起来，说道：“多久了？没有人找我炼器，穆擎风啊穆擎风，你害我不浅。” 黄枭浑身一抖，瞬间想到尸王谢安。 空衍查看玉简，并没有丝毫惊讶，说道：“材料准备好了吗？是妖兽魂魄还是本源？” 黄枭说道：“材料还在准备，至于…” 极乐圣殿灵器噬魂铃是封印妖兽魂魄，每只金铃封印一只妖兽魂魄。 没人有胆量，抽取本源炼制。 莫说一百零八，就是十八只噬魂铃的本源，修士本身也受不了。 看着黄枭停顿，空衍好奇起来，问道：“难道你想抽取本源炼制？这可是一百零八噬魂铃，你能坚持到活着？” 黄枭说道：“晚辈不知，曾听人说过，抽本源炼制比封印妖兽魂魄要厉害。” 空衍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你若炼成，极乐圣殿那几个破铃铛就可以扔了，而且本源一体，器随心动，你一个人就可完全cao控，无需像极乐圣殿找几个废物一起cao控。” 说到炼器，空衍逐渐像变了个人，气势大涨。 “晚辈想试试。”黄枭说道。 机会难得，眼前和尚是西州数一数二的炼器师。 而且黄枭也有底气。 采花郎留下了一堆养源丹药和养源天材地宝，准备重修私处使用。 落到黄枭手上，正好用来炼制灵器使用。 “好。”空衍喝道，一枚传讯玉简扔向黄枭，说道：“准备好东西，调整好状态，就来找我。” 说完，空衍驭空而去。 黄枭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半个时候后才被储物袋中，传讯玉简灵动惊醒。 拿出来一番传讯。 费文礼、马洪、张善，就连灵脉门境修士都在传讯。 黄枭逐一告知自己无碍，被带到了地火池边缘，空衍去了地火池。 马洪告知附近有坊市，立刻去坊市传送回来。 数日后。 黄枭回到隔江坊灵脉。 大殿中。 马洪端坐主位，黄枭、张善躬身殿中。 门境修士全在殿外。 黄枭将被带走后之事叙述一番，说得自己都心有余悸。 尤其说到要空衍炼器，因为材料不足，待齐全后再去找空衍。 说完自己都一身冷汗。 马洪大喝一个“好”，说道：“不错，这招缓兵之计用在空衍身上正合适。” 马洪现在看黄枭，就像看一朵花，越看越喜欢。 黄枭比较郁闷，自己真实意图就是找空衍炼器。 当时吓得都在想后事，哪会用什么缓兵之计。 既然马洪这么认为，那就是这样。 张善站一旁悄悄竖起拇指，两眼放光看着黄枭。 搞得黄枭哭笑不得。 唯一知道黄枭真实意图为何，是身在癸殿的费文礼。 传讯时，费文礼就说黄枭找到了免费还是厉害的炼器师。 “这次你们立了大功，赏赐日后会送来。”马洪说道。 黄枭一头雾水，做了什么就立了大功。 一番夸奖，马洪离开。 黄枭和张善，将马洪送到隔江坊传送阵。 “好好干活，大道可期。”马洪似有深意说道。 说完走上传送阵，玄光一现，消失不见。 黄枭和张善，听出话中深意。 相视一眼，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