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南冠老人
“不瞒贤弟,这鏖战之术,不只是我在使用,普天之下,修道之人大抵都在使用。 包括卷帘那厮,也是如此,否则他怎会与玉帝攀上关系……。” 猪八戒说道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岔开话题道:“鏖战之术,采阴度阳,我虽粗犷,但也晓得节制。 况且,采阴度阳是一个互惠互利的过程,如果只是一方受惠,何来那么多的神仙眷侣。” 金鳞紧盯猪八戒,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此说来,卵二姐的确死的蹊跷!”猪八戒自言自语道。 “贤弟,俺突然想到,卵二姐根本没有理由死掉。 一者,她并非凡身rou胎,二者,她与我乃是共同修行! 如果她并未死掉,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难道她有什么不测?被人绑架了?亦或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猪八戒一脸焦急地问道。 “天蓬兄,可是对卵二姐情愫颇深?” 金鳞见猪八戒十分地焦急,推断道。 “我与二姐,情愫深种!自然不必多言!” “与嫦娥、高翠兰相比,哪个更重?” 此时的金鳞,相当没有眼力劲儿。 “老弟,你这是说哪里话,嫦娥不过是俺一时兴起罢了! 我与她相处甚少,何谈情愫。 至于高翠兰,虽然相处三年,但确是露水夫妻,难以长久,否则我也不会将她锁在家中。”八戒道。 “正因为你与卵二姐情愫颇深,这才导致了她殒命于此!” 金鳞说道:“我且问你,这一年半载,可有什么特别的人找到你?” “特别的人?”猪八戒用力地摇头,将两只大耳都甩到空中。“没有特别的人!” “你再仔细想想!”金鳞十分笃定。 “想起来了,观世音曾经来过,她说有取经人经过,要我辅佐取经人,允我功成之后,将功折罪,脱离灾障!”猪八戒道。 “这就可以解释了。”金鳞说道。 “贤弟的意思是:观世音将卵二姐杀掉了?”猪八戒反问道。 看到他如此机灵,金鳞心中不禁暗道:“这猪头其实也不笨。” “观音是否将她杀掉,你自己做出判断,毕竟我只是路过此地。 我要提醒天蓬兄,你应该做一些男人该干的事情。”金鳞道。 “男人该干的事情?”猪八戒疑惑起来。 “没错,你仔细想想,如果卵二姐没有消失,你伉俪二人一同修道,自然精进极快。”金鳞道。 猪八戒点点头! “而且,卵二姐身具元凤精血,你们二人朝夕相处,攀弓踏弩,摩脐过气。 不出十年,怕是就能修成至圣之躯。 前有二郎神力劈桃山,后有孙悟空大闹蟠桃园,他二人都是rou体成圣者。 哪天天蓬兄不高兴了,再来一次大闹蟠桃园,力劈桃山,想必一定会比他们更加风光。” 金鳞一边说着,偷眼看向猪八戒,只见他的口水早已流了一地。 “哎! 即便他修成至圣躯,怕是也无齐天志。” 金鳞暗自摇摇头,继续道:“所以你晓得卵二姐为什么消失了吧!” “贤弟,你这一说,老哥我豁然开朗,玉帝这狗日的,怕俺反上天宫,所以坏了我的修行。 而且他知道俺老猪好这一口,所以又安排了我与高翠兰的姻缘。 打俺一棒子,再给俺一颗甜枣! 他当俺老猪是三岁孩童吗!” 猪八戒义愤填膺道。 “如果说是玉帝安排,我看也不尽然。 你仔细想想,卵二姐消失,你前途暗淡,恰在此时,又有一条金光大道摆在你的眼前。 你觉得这一切是巧合吗? 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卵二姐消失,哪一方获益最大?”金鳞问道。 “当然是西方! …… 老弟,俺明白了,这一定是西方在捣鬼,卵二姐消失、西天取经,一环扣一环。 目的就是破坏俺老猪的修为,最终为西方所利用。 多亏了贤弟你,否则俺还蒙在鼓里!”猪八戒恍然大悟道。 金鳞看着通透明白的猪八戒,心中暗自高兴,他本以为说服八戒对抗西方,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如今看来却是信手拈来。 “天蓬兄,小弟还有一事相告! 西天取经的成员,除了你还会有一位老相识!” 金鳞。 “老相识?” 八戒。 “正是!他便是曾经的卷帘大将!” 金鳞。 “观音这厮弄啥嘞!她明知道俺老猪与那卷帘有些过节,还要如此安排! 当初蟠桃宴上,我与嫦娥相谈甚欢,卷帘那厮跳出来捣乱! 如今真是冤家路窄,他居然也在取经队伍中。” 猪八戒忿忿道。 “而且,我听说观音也曾许诺于他,功成之后,好处多多。 至于是否官复原职,就不得而知了!” 金鳞道。 “什么!官复原职!如果这厮官复原职,那嫦娥岂不是要投怀送抱,不行,俺老猪一定要将西天取经破坏掉! 可是,如此一来,俺老猪的前途也会一片暗淡。” 猪八戒一边说着,就打起了退堂鼓。 他与卷帘大将真的是截然不同。 当初卷帘大将义无反顾,哪怕坏掉修行,也要将唐僧吃掉,相比之下,卷帘大将却是男人了一万倍。 “天蓬兄无需为前途担心,我此行就是要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金鳞。 “如何解决?” 八戒。 “如果卵二姐未死,你可有信心放手一搏!” 金鳞。 “那是自然。 但是,你说这话等于没说。因为卵二姐早已死去! 而且,是我亲自埋葬的!他的墓碑就在福陵山中。”猪八戒惋惜道。 “奥!你这么笃定墓中便是卵二姐!” 猪八戒带领金鳞来到块墓碑面前。 墓碑上书:爱妻卯二姐之墓! “千真万确!俺老猪亲自掩埋的。” 金鳞摇摇头,示意八戒挖开墓碑。 猪八戒犹豫片刻后,举起钉耙狠狠砸下。 半晌后! 猪八戒彻底愣住了! 因为墓坑之中根本没有尸骨的痕迹。 只有一封书信躺在里面。 信中写道:“偌大猪头脸儿,不识道中人!” “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竟然敢骂俺!”猪八戒跳将起来。 “这封信应该是在嘲讽天蓬兄,没有看穿西方的阴谋!”金鳞解释道。 “好个西方,竟敢嘲讽与我,好!好!好!我们看谁笑道最后。”猪八戒气的语无伦次。 片刻后,他静下心来,看着墓坑说道:“这么说卵二姐还未死,她还活在世上!” “元凤后裔,岂是如此容易死去。” 金鳞。 “那俺老猪可要干他奶奶的一票大的。 让他们的西天取经,变成一泡马尿!哈哈! 哎!贤弟你看啥?是不是俺老猪说话太粗鲁了!” 金鳞从未见过如此粗鄙之人,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可是,我又该如何寻找卵二姐?”猪八戒纠结道。 “天蓬兄若信得过金鳞,此事便包在我身上。” 金鳞。 “好!一言为定!” 猪八戒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天蓬兄何不带我去高老庄参观一二!” 金鳞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要参观高老庄:这个西游记中最欢乐、最有趣的地方。 虽然高老庄带有一个庄字,但却是一个不小的城市。 二人闲逛半日,都未曾逛完。 他们逛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青楼,喝的最多的便是花酒。 因为带路的是猪八戒,所以金鳞也很无奈。 “贤弟,刚才的花雕,味道还可以吧!” 金鳞没有回答,而是向猪八戒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贤弟何必如此清高!老哥知道你是高雅之士,你乃博元天尊,论博学和见地,当今世上无人可出汝右。” 猪八戒这几句恭维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言辞恳切。 接下来他又话锋一转道:“但是,俺老猪是个粗人,喜欢直来直去,你也别在意。 虽然你是博学之人,但俺老猪却觉得你不同于寻常的学究。 你更加接地气! 就拿刚才的花雕来说,俺从你品酒的姿态,不难看出,老弟一定是一名酒精沙场的老战士。 这一点让俺老猪十分佩服! 还有,刚才贤弟把妹的……” 猪八戒越说越来劲,丝毫没有察觉到金鳞的脸色变的铁青起来。 “哎!贤弟,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中毒了!”猪八戒仍然是一脸懵! “天蓬兄,可否找一处高雅点的地方,好让金某陶冶一下情cao,祛除一下刚才的酒色之气!”金鳞说道。 “高雅!”猪八戒一拍脑门道:“你看,这不就是高雅的地方吗?” 金鳞抬起头来,发现一处破败的门脸铺面。 铺面早已被岁月侵蚀的不成样子。 就连牌匾也污损严重,隐约只能看出一个“斋”字,想必当初是一间贩卖古玩字画的店铺。 看着破财的门面,金鳞摇摇头,正欲离开。 突然,从他的眉心传来一阵轻微地震动。 金鳞心下大惊,眉心神魂如此感应,这还是第一次。 他警觉地望向四周,最终又将视线落在这间破旧的商铺上。 神魂的感应,分明就是指向了这里。 金鳞抬脚就要向内走去。 猪八戒一把将他拉住。 “贤弟,不要当真,俺只是开个玩笑。 这店铺之中,没有任何物品,只有一名古怪的老者。 老者精神错乱,寻常人进去,都会被他轰出来。 这店铺在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很少有人进去,我们快走吧。” 猪八戒。 “天蓬兄,我隐约感觉,这里面有件东西在召唤于我。”金鳞摇摇头说道。 “这正是它的古怪之处,以往也曾有人有过这种感应,但都是毫无收获。 这间店铺原本属于高家的私产,数百年前,高家曾经想要将店铺收回。 但奇怪的是,原本进去收铺的人,却是恭敬的从店铺中走出,最后又将店铺的所有权转让给了老者。 再也无人问津。 数百年来,周围的店铺,经过十数次的修葺改建。 但这老店铺,却是从未有过修葺。 如今已经是破败不堪,不复当年的光景。” 猪八戒。 “你可知道,这店铺原来的名字。” 金鳞问道。 “好像叫什么问天斋。传闻这里面的老者甚是奇怪,不可轻易招惹。” 猪八戒。 “问天斋”金鳞低声喃喃道。 下一刻,他便抬脚进入店内。 店铺内光线极其地昏暗。 金鳞站在门口,半晌后,方才将店内光景看的清楚。 店铺的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书案,其上落满了灰尘。 书案的右侧,挂满了书画。 金鳞缓步走到书画面前,但见画作之上,线条简洁流畅,表达生动、形象,可谓是至简至朴。 其上内容纷呈不一,有的是一只漆黑的太阳。 有的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其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rou,饮其血,茹其毛。 有的内容更是荒诞不经,有儿食父髓图,有百兽奴役人类图,有百兽朝拜月华图。 还有一些是古老的传说,有大禹铸九鼎、安九州图。 有黄帝铸鼎祭天、驭龙飞升图等等。 书案的另一旁有一张藤椅,“吱!吱?吱!”地摇晃不停。 其上安静地躺着一名老者。 老者着灰袍,生的白眉白须。 他双目紧闭,仿若是睡着了一般,并未察觉到二人的到来。 金鳞见老者熟睡,不便打搅,于是便来到书案旁。 他袖袍轻挥,将书案上的灰尘,尽数掸去。 灰尘掸去,便现出一只青色的竹制毛笔。 青色毛笔长约一尺,其上黑色的墨迹早已干涸,但笔尖却是犹如一只锋利的枪尖,霎是威风。 青色毛笔的另一端有着一根红色的丝绳,丝绳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犹如新系上的一般。 毛笔置于一方玉质砚台之上,砚台中心低洼,四周略微的隆起,其上有着四列小字: 我自问神通, 心随百花谢; 轻提青玉豪, 狂笑抚苍天! 金鳞将第一排的首字,横向念起,竟然是:我心轻狂! 他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看来这砚台的主人,是一位狂傲书生。” 金鳞将视线移开,看向砚台旁边的宣纸。 宣纸经过岁月的侵蚀,早已变得异常柔软。 金鳞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宣纸。 突然其眉心神魂再次震动。 他双目一凝,紧紧盯着那块压在宣纸之上的玉制镇纸。 原来是是镇纸有古怪。 与此同时,白须老者双目骤然睁开。 一道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小友,你可看出什么玄机!” 金鳞来到老者面前,抱拳道:“晚辈金鳞,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尊讳。” 老者摆摆手道:“你且叫我‘南冠’吧。” 那名自称南冠的老者,继续道:“金鳞,自你进店以来,先后观看了字画、书案,不知可有什么收获?” “晚辈见斋内尽是书画,但是,书桌之上却是文房四士不全,何以独缺墨士。” 南冠老者“哈哈”大笑道:“这个老夫也不清楚,你且通过考核,老夫才能将这斋内玄机转述一二。” “哦!敢问前辈如何考核?”金鳞说完,便看到老者缓缓地闭上双目,竟然又似睡着了一般。他犹豫片刻! 再次回到书案前,仔细地观察。 半晌后! 金鳞嘴角划起一道弧度。 他大步来到书案前,食指点出。 与此同时,一根黑色的尖锥从其指尖弹出,径直刺向左手食指。 殷红的鲜血从食指涌出。 “啪!啪!”鲜血滴在砚台之上。 金鳞提起书案上的青玉笔,在砚台之中轻轻醮沾,继而向着宣纸点去。 “波!” 一道红色的涟漪,从纸面之上荡漾开来。 下一刻,宣纸之上有着红色的字体浮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道苍劲的大字:狂生杂记,而后便是一排排的朱红色小字。 金鳞认真记忆着这些小字。 朱红小字好像是某功法秘笈的心法。 金鳞来不及思考,只能认真地诵读、记忆,等到所有字体呈现完毕,他也恰巧诵读完毕。 下一刻,镇纸之上散发出强大的精神波动。 无形的精神之力,最终在空中幻化出一道透明的拱门。 拱门大小仅有一尺见方。 金鳞眉头微皱。 下一刻,他的神魂再次震荡。 “嗖!”金鳞的神识钻入拱门之中,进入拱门之前,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猪八戒。 只见猪八戒正在无聊地打着哈欠。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未曾察觉。 “轰!”金鳞进去拱门之中,映入其眼帘的是一片碧绿的世界。 他抬起头,只见一名形容虚幻的老者,缓缓地走来。 老者步伐缓慢,身形极度的涣散,仿佛稍微快一点,都会被自己带起的风吹散。 金鳞快步走到老者跟前,方才看清老者的面孔,正是刚才的那位:南冠老人。 金鳞抱拳道:“南冠前辈,现在可否将此间玄机,告知于我?” “进入此间之法,老夫也不曾知晓,但你既然进入这里,就已经通过了第一步的考核,我便将我的故事告知于你。” 话毕! 南冠老人便沉默起来。 金鳞静静地站立一旁,等待着老者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