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儿有大帝之姿
秋去春来，已过四个年头。 昨夜下过雪的缘故，今日的山寨显得格外冷清。这山寨不大，约有二十来户人家，房屋错落有致，户户紧挨着围成一个半圆，虽有些简陋，倒也整洁。半圆中间是个广场，广场上是一校场，箭垛立靶靠着寨墙，斧钺钩叉放置左右，想必是平时训练之用。积雪未化，广场上白茫茫一片，没了往日热闹，许久也不见人影往来，大抵是在屋里避寒。 已是傍晚时分，寒风吹着寨门一开一合。 “吱呀！”寨门被人拉开后，又赶紧关上，并拿起靠在墙根上的门栓。 原来是川山交完差下职回家，将寨门栓住后，赶紧呵口气搓一搓手，又将右肩扛着的树杈换到左肩，便匆匆往家赶去，这根树杈有点眼熟，那两支粗点的树丫上还分别挂着酒葫芦和一只火腿rou，随着川山的脚步在寒风中摇摆。 “关上，赶紧关上！”屋内的人催促着刚进屋的川山把门关上。 “这鬼天气，妖也不抗冻啊！”围坐在屋内火炉边的一个黑脸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 “啊啾！”一个喷嚏打完，赶紧用熊掌擦擦，这黑脸大汉却是黑熊精得道。 白瑶帮着川山拿下肩上的树杈，将酒葫芦和火腿递给众人后，又拿着掸子仔细替川山扫扫身上的落雪，看得屋内的众人一阵眼热，羡慕不已。 川山换下湿外套，顺手挂在刚才的树杈上，便与白瑶一起围坐在火炉旁。 “羡慕啊羡慕。”刘大力在火炉上的滚水锅里捞起一块熟rou，大快朵颐，一边对川山说道：“我家那妖妇如果都是白瑶妹子这般，拿道祖的位置跟我换，我都不干。” 明日是休沐，难得朋友们聚一聚。围坐的众人，起手的是刘大力，依次是黑熊精熊凯，野猪精朱俊，雄鸡精陈昇，猕猴精康延逐，鹿精花子林，白瑶和川山。 白瑶跪坐着用长勺为众人添着酒浆，却是早已蜕去蛇尾，完全化形。 “是啊，是啊，我都盼着喝你们喜酒盼了多少年，满了，满了，”野猪精朱俊一手捧着酒杯，一手接着漫出来酒浆往嘴里送，急忙对白瑶说道。“妹子满了，哎酒撒了，哎......” 花子林见白瑶赌气捉弄朱俊，又见川山木讷，便摇了摇手里蒲扇，他也不觉得冷，倒是扇得旁边的猕猴精康延逐打了个冷颤。 “我辈修行虽是争取天时，亦要遵循阴阳和合，川山老弟必当珍惜眼前人呀，不然孩子都长大了。”花子林打趣道。 “再等等，再等等，小乙还小，等他大一点再打算。”川山挠着后脑勺，装作看不见旁边白瑶幽怨的眼神。 说到孩子，众人的话题也打开了，纷纷讲述自己孩子在启蒙学院如何如何。 “啊啾！”熊凯一个喷嚏后，又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熊老弟，刚冬眠出关，为何还睡眠不足的样子？”刘大力问道。 “别提了，还不是川小乙这机灵鬼惹出来的事，我家那对双胞胎就没好好冬眠过，幸亏我脸黑，你仔细看我这黑眼圈有多严重。”熊凯说着便伸过头要让大家看看。 “老熊，这是为何，小乙又闯什么祸事了，你说与我知，待他放学我好好收拾他。”川山询问道。 熊凯摆摆手说道：“无妨，只是不知小乙跟我家双胞胎儿子讲了啥，我家老二冬眠时老是睡着了被惊醒，说啥熊大、熊大、光头强又来砍树了，非得嚷着要我出去看看树屋没被锯掉才能又乖乖睡觉。” “老大倒是好一些，只是没人的时候就神神秘秘地问我是不是偷了袈裟，非要看看袈裟长啥样？”熊凯又从锅里捞起块棒骨rou，一边啃一边问道：“川山这光头强是哪路妖怪，为啥要砍我家树，还有这袈裟是何物？” 川山一脸尴尬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小乙自从会说话，有些言语我也闻所未闻，许是碧霄娘娘赐的玉符所教，我却是孤陋寡闻了。” “我家那妖妇也是被川小乙蛊惑，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说，我儿有大帝之姿！”刘大力想了想摇摇头又说：“非要我给我儿子改名刘德华，说是当不了大帝也能当四大天王，娘的，刘倍难道不好听吗？” “康芒的胃。”陈晟刚说话。 “挨闭是诶。”朱俊立即接道。 康延逐手拍脑门，说道:“我猕猴一族化形不易，化形后多数身体羸弱，就因为这人人传唱的童谣，以为我女儿康芒身体有什么毛病，长老院的照妖镜都借我照了无数回，可我还是不放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因为是小孩子之间顽皮，也没有往心里去，笑骂两句也罢了。 酒罢人已散了，待白瑶替川山清理好残羹冷炙后，就要离开，川山将白瑶送出寨外。 “那个，呃……，那个……”川山欲言又止的模样。 “莫非突然开了窍，还是酒壮怂人胆，借没人时候向我诉情。”白瑶按耐不住欣喜内心想着，脸色不由得浮起红晕。 “小乙他们启蒙学院组织亲子郊游，需要母亲参加，我，我想……”川山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啊！”白瑶答应道。 “啊？”川山还没回过神。 “我说我会参加的，你放心回去吧，不用送了！”白瑶说道，并推着川山进了寨门。 转身，独自离去，走进雪幕，背影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