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三十天攻略学妹
电闪雷鸣过后，空气陷入暴雨前的沉闷，寂静。 金序雅神色缓和，仿佛前一瞬间的凶神恶煞是错觉，微耸肩膀，露出浅笑：“南云前辈是来这附近找那都市传闻的线索？嗯，我也有认识的人特别执着这些，抱歉刚才误会了您。” “金同学，别装了，你蒙混过关的本事不强。” 南云一辉抬起手印在胸前，说：“我是来帮你的。” 金序雅仍是装作听不懂他的中二发言，摆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拿起手机回短信，不作搭理。 见如此反应，南云一辉慢条斯理地陈述： “网络和各类报纸，关于THEMASK的报道，有明确地点记载的共一百九十七次，野原市一百八十五次，更具体些，是西原，大鹤，鹤尾三个町。 这三个地方，三十三次在金、土、日曜日深夜（周五至周日），九十六次平均在每天下午四点后，三十九次集中在土、日曜日白天，剩下九次都在法定假日里。” “南云前辈真是THEMASK的狂热粉丝。”少女头也不抬地应付。 “我也这么觉得，能如此频繁活动的，要么是闲得发慌的有钱人，要么是学生，尤其是土、日曜日不上课的市立高校，考虑到另外有十一次在济北道海临郡，一次新五月花特区，排除没有修学旅行的国中，有下午第八节课的三年级生……” 眼见金序雅的温和伪装一点点撕下，野原市立第三高等学校的学生会执行委员长，作出结论： “真是巧合呢，籍贯海临郡，去年到特区修学旅行过的二年级A班金同学。” 又是雷光，抹去南云一辉毫无准备的视线，这次从眩目中恢复格外地漫长。 忽然噼啪几声，又归于沉寂。 等南云一辉视觉恢复，雷声奇怪地没降临，他下意识回头。 身后店铺的摄像头，已经在地上粉碎。 冷汗渗出。 “没人指使！我自己来的——”南云一辉忙扭回头，高举双手大叫，又因为后颈被难以承受的力道钳制痛苦呻吟。 面前已不见金序雅踪影，肩上的挎包被拉开，笔记本，折叠伞等杂物落一地。 手机也被夺走，按键音在耳旁滴答作响。 “你想干什么？”审查手机内容后，后颈钳制的力道稍有放松。 “我是来合作的，帮你规避不必要的风险。” “你的异能？” “没。” “……” 钳制被彻底松开，金序雅交还南云一辉的手机，只说句“多谢南云前辈提醒，以后会注意。”，便快步远离，没有回应合作事宜。 南云一辉还想再努力推销推销自己，可惜交番民警踩着单车来了，接下来作嗑药持刀者的笔录，到被民警允许离开，他没有再找到机会与金序雅单独交谈。 可以说是一无所成的回家。 半路上雨点滑落，回到熟悉的老旧公寓小区时，折叠伞面艰难地承受雨滴不停的轰炸，在路灯昏黄弱光下简直是片脆弱枯叶。 南云一辉刚庆幸没有刮大风，便一脚踩进路面凹陷而形成的水洼，鞋袜吸饱了水分。 唔，往好的方向想，至少让金序雅意识到了她的身份隐蔽并非天衣无缝，他的提议的有价值的。 南云一辉自我安慰着，一步步攀爬公寓楼梯。 到五楼与六楼间的拐点，他停下了。 佝偻的背影费劲攀着栏杆，另一只手杵着拐杖按在上面台阶，褪色西装袖子在肘部发力间泛起褶皱，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将打着石膏的左腿往上抬。 南云一辉立定，鞋底断断续续挤压水分“嗤嗤”作响，他看着中年男子一点一点地在狭窄楼梯上攀爬，又眼珠上瞟，盯着正上方指示灯明亮的摄像头。 他想起上周，巡查民警来公寓调查业主委员会长——面前这名中年男子——被套袋殴打事件，公寓的摄像头“很不巧”地坏了。 目前来看，摄像头“修好了”。 仔细想想，自从提出要换物业后，牵头成立业主委员会的核心业主们，就一直倒霉，不是钥匙孔堵住了，顽皮小孩划破车轮胎，就是小区水管和电路在道路维修时意外损坏了，连带整个小区陆陆续续停水停电。 业主委员会长的动作很慢，南云一辉也不着急，就着楼道的窗户往外望，淅沥沥的黑夜下，孤伶的灯光打在围墙，他的视力不错，能看清墙上的广告标语： “业主有苦，就让他们发泄，我们来倾听，然后去解决，人心都是rou长的，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加藤正义，加藤物业有限会社理事长，鹤尾3区市议员。 等了许久，业主委员会长顺利撑进六楼，南云一辉随即迈步上阶梯。 他特意放慢了步调，恰好在委员会长进房关门后，停在紧挨着的自家门前。 “我回来了。” 南云一辉在玄关换鞋间，母亲应了声“饭菜都在桌上，麻烦自己加热下”卫生间里传来冲洗拖把的动静。 南云一辉吃到七分饱，边想着异能者罪犯和物业，抬头夹菜，突然就发现母亲坐在对面！ 母亲没顾着脱手套，她对卫生的要求远比南云一辉挑剔，难得假期，非要弄个大扫除不可，从早到晚，睡前刚好看半小时电视剧——如果黄金档还没结束。 “一辉，回来的也太晚了，路上被民警问朴律师的事了？”朴律师即住在隔壁的业主委员会长。 “没，电车晚点了，不过我倒是看见朴律师才回屋。” “你可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哈。”母亲叮嘱说。 “嗯。”南云一辉继续夹菜。 “好好读书，找好工作，搬出去就好。” “明白。”今晚的味噌汤有点咸。 “明天的家长会妈去不了……抱歉。” “不打紧。”母亲就职的便利店，假期就没和学校活动对齐过。 “中午工作间吃便当的时候，店长跟我们抱怨新来员工给店里添太多麻烦，又是小孩发烧，又是调休参加小孩家长会，又是小孩贪玩找不到急着早退，打算明天把她辞退了……妈总感觉店长她话里有话，所以……” “啧啧啧，那个女人！”南云一辉清空碗里米粒，抢在母亲长篇大论，表达身不由己的本意，最终抒发感想前，替她说出了家里的口头禅。 他收拾碗筷往身后的洗水槽放，拧开水龙头，边说着：“家长会那，班里也有很多同学的爸妈不去，你不特殊，毕竟现在工作太重要了” “嗯。”母亲应和，似乎是找不到话题，坐在餐桌前看儿子的背影，捋捋鬓角的白发，又突然唠叨，“你可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哈。” “你儿子也得有管闲事的能力呀，没那个能力，他很惜命的。”南云一辉摆放整齐碗筷，回过身来调侃着笑。 “那就好。”母亲点点头，“千万别和社会上的人作对。” 说着，她拿出厚厚的纸袋，从袋口看，里边还裹着塑料袋。 “这些就拜托了，小心点，快点回来。” “好。” 南云一辉抓起纸袋，沉甸甸的，塞进挎包，在电视柜下的抽屉抽张口罩，走到客厅角落的储物箱翻出冬天保暖的针织线帽，穿戴好，到阳台张望一番。 伸手一攀出阳台，在雨夜里踩稳了空调架，手把住水管螺丝结合部，他轻易翻进邻居家的阳台。 敲两下阳台玻璃门，里面的朴律师惊得抽出水果刀，南云一辉扒下口罩，对方才松了口气，打开阳台门。 “朴律师。”南云一辉从挎包取出纸袋，放在折叠桌面，“三十六万，业主们凑的，不多，大家都看到你和之前几位的努力了，现在这种结果，大家觉得你还是早点搬走好些。” 律师推了推眼镜，听了一阵雨声，拳头不甘地攥起：“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法院和那些人对上目光后，就一直开不了口。” 拳头攥得更紧了。 “我业务能力是不强，可好歹打过很多次官司。” “怎么突然——就紧张了呢？”他猛吸鼻涕，“明明准备得很充分——” 南云一辉知道是异能者在作祟，却无法解释或解决，只是扶着律师的肩膀。 “你已经尽力了，不是你的错。” 他不擅长劝人，这句用烂了的鸡汤显然毫无作用，全程目睹了律师的困惑，不甘，崩溃，自我而否定，最终消沉后，南云一辉再攀上阳台，翻回自己家。 这帮该死的雅库扎！ 要不是没有异能或者系统，分分钟把你们送上天！ 现实一点思考，南云一辉上辈子好歹经历过无数超级英雄漫画和电影的洗礼，异能战斗纸上谈兵等级简直不要太高，只差一个听他辅佐的超级英雄。 THEMASK面具下的学妹金序雅就是合适的目标。 列个小计划，三十天攻略，呸，与学妹达成合作关系，然后把雅库扎都送上天！ 从浴室洗漱出来，南云一辉将积攒的衣物倒进二手波轮式洗衣机，他不用，这台机器纯粹就成了占空间的废铁。 和风艾兰斯国不是他上辈子在曰漫里看的那般“一亿总中流”，也不是曾经幻想过穿越到网文里富裕又平和的平行世界东京。 南云一辉这一世的母亲，来到野原市的十年前，一直在乡下呆着，即便到2009年的今天，她还是习惯水桶手搓衣服。 “别懒，每天把衣服洗完很难么？”母亲又在后面嘀咕，“阿笨笔先生还坚持接济着我们，昨天还亲笔写信来问你成绩呢，你也要勤奋些回报他。” “是阿普比（Appleby）。”南云一辉纠正母亲的发音，她一直念不顺艾兰斯裔的姓名，故父亲出事前，总不带她参加后援会的活动。 母亲一拍脑袋：“呀，说到他，差点忘了，阿笨笔小姐还寄来封给你的包裹，放书架上。” “包裹？” 南云一辉奇怪地到书架旁，拆开包裹，是台崭新的iphone3G，还副有封明信片 “Happybirthday，inadvance.”(预祝生日快乐） 落款为不羁的花体字母： A.A 背面还有信息： “里面预装有FACEBOOK，帮你注册了账号，有我好友。” “还是那样自作主张。”南云一辉叹了口气。 又不是没有手机号，就不能提前问一下有没有FACEBOOK账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