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午时过半，地里割下的水稻，全都打了。三母女，一人背一背篓稻谷回家，张柏叶也提一篮子稻谷。 把稻谷背回家，倒在打扫好的院子里摊开晒。也顾不上吃午饭，黄婵准备出去一趟。 “你们在家看着稻谷，娘过去二公家。吃了午饭，英丫头你带阳丫头扬谷子。” 张云英在洗脚上的泥巴，她问，“娘，你不吃午饭吗？” 黄婵说，“回来再吃。” 见黄婵走了没影，张夕颜这才问，“大姐，你知道二公家的事吗？” 要说二公家有什么能说的，张云英想到一件事，她反问，“你是说二公家儿女吗？” 张夕颜点头，她没想到张云英一听就懂，“我听娘说，他们都走了。” 张云英嗯了一声，她说，“我记忆里，只见过二公二婆，他们儿女没见过。” “我只听大家说，二公儿子一家都死了，二婆哭瞎一只眼。” 想到黄婵说的好人没好报，张夕颜又问，“那你有听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张云英回想一下，之后摇头，“没说是为什么。不过，听她们说的话，好像是为了帮一位亲戚，之后被人砍死的。” 正在搓手上泥的张夕颜，停手抬头，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后果。 她问，“那有抓到凶手吗？” 张云英摇头，“不知道。” 想着黄婵的话，张夕颜有个很不好的想法。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恩将仇报，最后还没抓到人。 张夕颜问，“那二公女儿呢？” 说到这个，张云英倒是知道很多事，她小声说道，“死了，十年前死了。跳进池塘，淹死了。” 张夕颜震惊，池塘？是村里那个不让靠近的池塘？ 张云英又说，“族长和二公是兄弟，十年前，二公女儿和离回村。” “村里人觉得她丢了村子的脸，不让她回来，族长也不同意，还劝人回去。” “那天，天空分开两边，有两种颜色，这可是大不祥之兆。族里的长老，带着人上门，要把她赶出村。” “族长出面，让人多留一天。没想到，第二天，人在池塘上飘着。” 说完，张云英不忘叮嘱，“这事，娘不让说，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 张夕颜点头，“我不说。” 一旁的张柏叶，见张云英两姐妹聊那么久，都没起身准备午饭，他忍不住喊道，“大姐，我肚子饿了，要喝粥。” 张云英本还想和张夕颜分享自己听来的八卦，被这一喊，想起还有午饭。 她对张夕颜说，“之后再和你说，先吃午饭，等会还得扬谷子。” “今天天气好，太阳……” 张夕颜随着张云英进厨房帮忙，可脑子里，正想着二公家的事。 人间本就苦，而悲剧，还在不断上演。 午饭后，张夕颜忙着扬谷子。饭前的感伤，完全忘了。 两人忙活一个时辰，可算是扬好了。接着，她们又要去张观云家准备晚饭。 半个时辰前，黄婵两夫妻回来吃午饭。说这几天，三家人一起吃晚饭，省时间收粮食。 走在去张观云家的路上，张夕颜问道，“姐，你听说过扣rou吗？” “扣rou？” 张云英第一次听这名字，她问，“这是什么rou？” 张夕颜解释，“就是猪rou。只不过，这rou熟了后，得倒扣在碗里，所以叫扣rou。” 张云英瞬间明白，张夕颜今晚要做的就是这个。只不过，这没听说的菜第一次做，可不是怕做坏了。 心里担心张夕颜会把rou弄坏了，张云英劝道，“还是下次，我们在家里做。这时间可不多，就我们两，这菜都得准备好久。” 这难得有机会，张夕颜可不想轻易放弃。只不过，张云英说的也对，这时间却是不够。 这扣rou还得煮，得炸，可是花费不少时间的。 原本，张夕颜是放弃做扣rou的。可当她看到张云英从坛子里，挖出一块沾满猪油的猪rou，她开始动摇了。 看着在刮猪油的张云英，张夕颜说，“大姐，我们还是做扣rou吧。” “这rou是熟的。等会我煮个糖水泡着，等干了就能炸扣rou。” “你要炸猪rou！”张云英吃惊，她没想这扣rou还得炸。 这一下，张云英可是完全不同意，“不行。这可是大伯娘家的油，你要炸，这可得花很多油。不行，绝对不行。” “还有，这糖可精贵了。你可不能没问大伯娘，就拿来用。” 原本的雄心壮志，被张云英这一提醒，张夕颜也反应过来了。 出来问两孩子，有什么不懂的张李氏，听到两人的对话，立马回应。 “你们大伯娘可没这么小气，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拿来用。” “奶。” 张云英两姐妹同时回头，看向走进来的张李氏。 慈爱的看着张夕颜，张李氏回忆道，“二十几年了，这扣rou，我就再没吃过一口。” “今天，就看我们二丫头的厨艺。” 她说，“糖在柜子里头，还有香味桂皮也有。” 张夕颜是很惊讶张李氏吃过这扣rou，也很意外，人居然没怀疑自己。 她问，“奶，您会做扣rou？” 张李氏摇头，“只吃过一次。看到盆里有这两样香料，其他的，就不知道。” “既然都做了，就那三块rou做。这干农活的天，就得吃这油水的菜。” 长辈都开口了，张云英也就不反对，她应道，“知道了，奶。” 走前，张李氏不忘提醒张夕颜，“把要用的东西都拿齐了，可不要进厨房做菜。” “知道了。” 看着走出去张李氏，张夕颜嘀咕，“是真的相信，还是装糊涂？” 不管是哪个，张夕颜都真心感谢张李氏对自己的支持。 回到家里，张云英问，“妹，这个你准备怎么做？” 张夕颜说，“先熬糖浆。” 生火，烧锅，放水和糖，直到把糖熬出焦黄来，勺水放猪rou，直到水煮开，泡着一刻钟后。 张云英看着，好奇问道，“为什么要煮糖色？” 张夕颜解释，“这好上色。等炸的时候，这皮就一变红，好看。” 要是用麦芽糖煮，更快更简单，可惜没说这里有卖。 在泡着上色的时候，张夕颜开始准备腌制的材料。 蒜姜剁碎，香菜头香芹头切碎，放南乳，酱油，糖，最后把香叶桂皮放下去，一起搅拌。 材料准备好了之后，rou捞起来沥水。水干之后，用削尖的竹签扎猪皮，这样炸过之后，猪皮才会起虎皮。 炸好的扣rou，还得煮开，这样虎皮才能起来。接着，开始切扣rou。切完后，把做好的调料和扣rou搅拌，摆在碗里，上锅蒸就行了。 徬晚，地里众人都上埂回家吃饭。 两张桌子合一起，一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见张李氏第一筷，就是夹的扣rou，张夕颜问道，“奶，这味道还可以吗？” 张李氏点头，赞扬，“很好吃，和当年吃过的，有一半味道。我们二丫头，可真的是厉害！” 其他也被这香味给吸引，在张李氏后，都夹起扣rou吃起来。 苏云秀开心道，“有二丫头这手艺在，往后可不愁没好吃的。” 黄婵吃得也香，不过知道这rou得炸，还得用那么多糖，顿时就心疼，“又是炸，又是糖的，这得多少钱啊！” 张夕颜就坐在黄婵身旁，听人嫌弃自己太大手了，除了无语还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