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以正其名

    加入缉妖司只是权宜之计，不耽误我去寻找甜儿就行，即便鲁总管厄运消除，想必也不敢再来找麻烦吧。

    待世子离去，刘巽瞬即起身呵斥：“秦大人，你却是不太厚道啊！”

    张秀随后：“确是如此！”

    “必须请我二人再去淮凌阁饮酒！”

    “呃。”

    “是府尹大人将东山之事告知世子，我也是无可奈何。”

    秦诤总算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行行行，张道长过几日便要回王都，本官自当为道长践行。”

    终究，青玙还是帮忙挑了一把极为漂亮的短刀。

    刀重八斤三两、长一尺半，刀鞘乃是真皮所制，两侧各镶了三颗翠绿玉石，刀柄处的金色流苏似软金特制。

    后来听娄管事说，五灵鞭及绣锦刀皆是当年曹媏澄定亲时，皇帝下的聘礼。

    ……

    一晃两日过去。

    曹笠已然风光下葬，府内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曹媏澄于当日离开，留给张秀王都城一家裁衣铺的地址，言说若有事可寄信过去。

    小奶娃玲珑一睡两三天，醒来就哭闹着要出去玩，张秀在府中没寻到草青辞，便带着青玙、玲珑出门闲逛。

    在街上买了些吃食，书局里选了十多本启蒙书籍，三人径直去往城隍庙方向。

    得到翠玉算盘后，张秀只需在老槐树附近稍动神念、便可进到庭院。

    “哇！”

    玲珑睁大眼，问道：“春哥，这是你的洞府吗？”

    “对，可以随处玩耍，但不许进大殿、也不许靠近池塘。”张秀蹲下身，在他脑门拍了拍，“玲珑明白吗？”

    “嗯！”

    池塘边花苞膨开少许，想必过些日子花就会开了。

    只是看它暗红的颜色张秀心中些忧虑，取下系在腰上的葫芦，轻声喊道：“阿莲，出来罢。”

    青影浮出，阿莲躬身叩拜：“奴婢见过公子。”

    “起来，日后无需行此大礼……”

    天天跪来跪去看着难受。

    张秀见她的神魂又凝实许多，笑着问：“在东山时，前辈传你的术法可有修行？”

    “嗯，奴婢定会努力修行，以后也可帮到公子。”

    “此地是城隍府邸，你暂且在这儿修行。”

    张秀指着池畔荷花，说道：“还需麻烦你帮忙照看，她……同青玙一般，都是我亲近之人。”

    荷花？

    阿莲愕然片刻，颔首应道：“是，公子。”

    “随我来。”

    张秀望着铜门稍作犹豫，取下一枚黄色竹片递给阿莲，肃容说道：“即日起，阿莲任城隍属官，巡查司——张青莲，统属灵官巡查境内不公之事。”

    噹——

    城隍正殿钟声响起，自殿内飞出一抹光团落在阿莲眉心，竹片在她手背化作一道浅淡的黄色印记。

    阿莲怔然许久，当她反应过来张青莲是自己的名字时，蓦地跪在地上、叩拜说道：“奴婢多谢公子赐名。”

    她生来便叫阿莲，不管小时候在贫穷的家中，还是被卖到秦府做奴婢。

    从未敢想，此生还能拥有完整的姓名。

    张秀沉默地望着阿莲泪水横流，只是个姓名而已哭什么，不是应该更关注城隍属官的问题吗？

    “莫哭了。”

    “……”

    “汪汪，汪呜呜唔~”

    “玲珑，轻点呀。”

    高台方向，忽然传来团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青玙一手抱着团子，一手牵着玲珑走了过来，瘪嘴说道：“阿兄，团子掉毛了……”

    ……

    秦家大宅。

    魏莲漪端坐客位，曹青辞乖巧的站在旁边。

    秦氏抱着两岁多的阿澜，正抹着眼泪啜泣，“夫人，定要如此吗？”

    府尹秦晟坐在主位右手抚须沉吟不语，旁边几位秦氏族人互相低声说话。

    魏莲漪笑了笑，说道：“当年阿姐离世，我嫁入曹家只为逃婚避世。

    老爷看着我自小长大、待若亲妹，只得勉强同意我这荒唐的想法。

    蓉jiejie入门时也曾与你说过，最多十年我便会离开，之后由你主持府中之事。”

    她落寞的叹了口气，望着睡着的阿澜继续说道：“哪曾想老爷正直壮年，却……

    你想离开曹府可取三成库房财物，我自将阿澜好生抚养成人，若念他也可随时探望。

    愿留在府中呢，我便将位置让与你。

    主母之位本就该是你的，若是无法抉择可与府中长辈商议。”

    府尹秦晟沉吟道：“嫂夫人，曹兄离世，怎未见到二姑娘？”

    “洛白自小习武，上月随她师长外出游历说是要参悟神通，也不知去了哪里。”

    抬手抹去闺女嘴角的点心碎渣，魏莲漪抿了口茶水，慢声讲道：“不管蓉jiejie如何抉择，阿澜都是媏澄三姐妹的阿弟，日后自当护佑。”

    秦蓉红着眼眶，望着低声商议的族亲，轻叹一声：“夫人，我也可不要那名分……”

    魏莲漪却是不等她讲完，打断道：“且不说媏澄、洛白，如今春哥儿人在南都，也无人敢欺我曹家。

    你若在府中烦闷也可慢慢接收各地商铺，待阿澜成年交予他接管便是。”

    既然听出她无再嫁之意，魏莲漪便起身说道：“若无异议，我近日便会搬出府。秦大人可择个吉日宴请宾客，为蓉jiejie以正其名。”

    秦晟拱手道：“嫂夫人慢走。”

    厅内一时话语声四起，秦蓉怀抱阿澜，眉目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诸位，就不要再打曹府家产的主意了！”

    秦晟拍了拍桌，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他怒目说道：“曹媏澄贵为皇妃，张秀乃是四境神通者，若是曹二小姐也悟得神通，随手便可拍死你等！

    况且，别以为魏莲漪一女子软弱可欺，她当年可是曜日学宫刘大先生的亲传弟子……”

    ……

    “娘，我们要从府里搬出吗？”

    魏莲漪方才自信决绝的神情已然不见，消瘦的脸庞凄楚一笑，“阿姐走了，两位兄长如今也走了，往后阿娘就没了倚靠的……还待在那府中做甚。”

    “唔~~”

    曹青辞面色不解，问道：“爹爹，怎会是娘的兄长阿？”

    成年人的世界太过复杂，魏莲漪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却听见闺女继续讲道：“那春哥是我的兄长，以后我和春哥是不是也会有小孩阿？”

    “噗嗤~”

    魏莲漪被逗笑，眉宇间的愁绪散去一些，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调笑道：“春哥儿才看不上你这丑丫头！”

    “哼！”

    曹青辞不忿道：“春哥那么坏，才不要嫁他！”

    “对了，那天在大园子，春哥和鱼鱼过去找我，好似看出我会使术法呢！”

    魏莲漪愣了愣，想了片刻才明白她说的话，轻声说道：“知道便知道罢，春哥儿也不是外人。”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