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外奔波了好几天的江南，决定暂停脚步。

    计划回公司去整理一下客户的资料。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客户说要跟她订购净水器，但还是要把所有拜访过的客户信息整理好，方便自己日后的再次拜访。以防万一哪天真的这其中有客户联系自己，自己能立马回忆起他们的相关信息，增加成功的几率。

    当江南一进办公室，同事们都惊呆了。好似观赏动物一样，用惊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擅长活跃气氛的花姐率先开口：

    “乖乖，南姐您老人家挖煤去了还是去非洲了，这脸咋跟头发一个颜色了？”

    “你懂啥，没准南姐专门去美黑了，怕她的盛世美颜惊到别人。”滑头调侃道，

    “你们可别瞎起哄了。但是南姐说实话，咱们是销售，我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让你变得这么黑。”还是稳重的强哥靠谱，问出了关键问题。

    南姐用最精简的语言，把大娘领她在村里挨家挨户干活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听完大家像是被点了笑xue一样，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我有理由怀疑大娘就是故意的，但是我没有证据。她真是替村里找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啊。”开心果煞有介事的分析到。

    “那你们可是误会了，我除了干活，还听到了很多八卦，吃到了好多好吃的，甚至还带回来了很多”边说边把老乡们送给她的各种好吃的分给大家。虽然这些东西在农村都是常见的，但是在城里想吃到还真是不容易的。

    “该说不说，这老乡的手艺是真的值得称赞，不行你下次把我带上，我给你打下手。”万能充开玩笑道。

    正在打家有说有效的时候，老大进来了。

    老大也是好久没看到江南了，因为他一直觉得，如果员工想自主努力去工作，那么就不需要自己去像监视犯人一样，每天看着他们，如果他们自己不想努力，他步步紧盯也没用。故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让他们放手去做，给他们一定的自由。只要出成绩，你一个月不来公司都可以。

    看到江南回来了，毕竟她是新人，知道她不会那么顺利步入正轨，便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一下这几天的成效，有没有在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工作强度能不能接受。

    还有一点跟其他同事一样，惊讶于她的肤色。

    “你这脸的颜色是不是多少有点随心所欲了？”老大斟酌了好久，还是没忍住问。

    于是江南又把这几天的经历简短的介绍了一遍。

    了解了这些情况，老大还是挺心疼的，自己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有多不容易他是比谁都清楚的。而且他那个时候，大家对净水器的了解少之又少，起码现在一些人的思想上来了。对净水器的接受度比那时强多了。他宽慰她初期不用那么着急，一点点来。又怕说多了她的压力会更大，随便叮嘱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眨眼十一假期已经来了。

    Z城郑白磊办公室的同事都在商量十一怎么过，有的说回家，有的说出去游玩。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郑白磊，经理问道：

    “小郑，你什么打算，出来这么久了，是不是得回家看看了？多给你两天假，回去好好陪陪弟妹和孩子吧。”

    “还没想好，我再考虑考虑，最近真的有点累，有点不想折腾。”郑白磊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晚上回到住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边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可是缺少生活气息，根本没有家的感觉和气息。他很少在这里做饭，忙是一方面，再就是一个人真的不知道吃什么。

    尝试拨通江南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尝试给她发微信，显示信息已发出，但是对方拒收。

    江南这是还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回来。拨了女儿的电话，可是在还没通的时候，他立马挂掉了。他还没想说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的问题，因为马上十一了，蹦蹦一定会问他假期回不回来。

    关着灯，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开始回忆他和江南的一切。十年的时间，被他们走出了一辈子经历的感觉。

    他和江南是大学校友，同级不同系。缘分起源于体育课的课后活动上。连排球都接不明白的江南，却在自己的篮球飞过去的时候，一举接住了她的排球和自己的篮球，并且是以一只手托着排球，一条腿家住篮球的姿势。夕阳西下的cao场上，青春靓丽的学生们，人生鼎沸的环境中，江南就以那么一个奇怪的姿势闯入了郑白磊的生活。从没谈过恋爱的他们，在落日余晖中产生了青春的萌动。

    毕竟郑白磊是男生，他便成了主动的一方，多方打听后终于得到了江南的号码。一来二去他们便熟识了，没有正式的告白，没有暧昧不清的暧昧期，没有接不接受拒不拒绝的复杂过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一起去上公共课，一起在课后去食堂吃他们都喜欢吃的饭菜，一起牵手走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一起迎接校园里的春暖花开，接着烈日炎炎，然后秋风习习，最后大雪风飞。

    周而复始的走过三年。短期假来不及回家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附近好玩的地方游玩，还会在闲余时间一起去勤工俭学。

    虽然没有校园剧集里发生的那些轰轰烈烈的事情，但是他们很温馨地一起度过了大学的生活。

    象牙塔里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玩，不会涉及生活其他方面，更讨论不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因此他们鲜有争吵，只有恩爱。

    那时的江南青春靓丽，活泼开朗，郑白磊觉得即使自己没有出现，江南应该也会有很多男孩子去追。那种纯洁无瑕的脸庞，小巧玲珑的身材，乐观向上的精神，多数男生应该都会喜欢。那时的他暗自得意自己的运气，暗自发誓要对她好。

    毕业后，父母在他们工作的城市给他们买了房，因为这个城市和江南的城市离得很远，婚礼办起来不方便。自己的父母不想折腾，江南的父母也很通情达理，所以他们的婚礼仅仅就是两场酒席。自己父母的城市一场，请亲戚朋友一起吃了一顿饭，江南父母的城市一场，请她们家的亲戚朋友吃了一顿饭。他们的婚姻，没有婚礼，没有婚纱，没有彩礼，有的只是年轻的他们结合到了一起。因为那些最纯粹的感情。

    他想，江南也是遗憾的吧，因为后来她总是会看着朋友同学的婚礼视频，闪出艳羡的目光以及流露出羡慕的话语。

    从来不介意这些细节的他，一直不觉得婚礼有多重要。这些就是折磨人浪费钱的折腾，从始至终他对没有举行婚礼这件事都没觉得遗憾过。他自负的认为江南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样的。

    开始的时候他们过得还不错，没有那么多争吵，江南也没那么多的斤斤计较。可是最后随着母亲的去世，父亲再娶去了另一个城市，接着女儿蹦蹦出生，他们的生活简直是直接奔向了地狱。

    江南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少，脾气却越来越大。

    她会时不时的就发脾气，甚至是一些小事，她也会喋喋不休的说上一阵。

    她会限制自己喝酒，闲置自己抽烟，闲置自己聚会，限制自己回家的时间，限制自己的消费。

    自己的工作是销售，所以高消费，频繁的酒局是避免不了的，自己也是为了给家里挣钱。

    自己需要出去陪客户，酒局就避免不了，这期间她会不停地给自己打电话，不是说孩子病了就是其他一些理由，他不知道这些理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要么就是直接告诉自己快点回家。

    他搞不明白，她不用为了生活出去奔波，不用看别人脸色，只是看一个孩子，为啥会有那么多的不满。

    他觉得他已经很累了，得不到安慰和理解就算了，却还要找茬每天吵架。

    慢慢地，他害怕回到那个家见到那张脸，听到那个声音。即使没有工作的酒局，他也会编织出这样的理由，出去跟朋友们聚会，只是为了不回那个家。

    在这些聚会中，他认识了一些其他女性，她们也是mama，但是她们总是会面带微笑，说话和颜悦色，从她们那里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女性该有的温柔。这些温柔温暖了他那暗淡无光的日子。填满了他那疲惫不堪地心。他喜欢和他们聊天，喜欢跟他们倾诉，也会时不时的关心她们的生活以及偶尔的节日问候，虽然他们没有实质性越轨的行为。

    开始的他也是会给江南买礼物的，可是后来孩子出生，经济压力大了起来，他给江南买礼物，江南就会责怪他乱花钱，不知道攒钱。而他送给她们礼物，不管好坏，她们都是会很感动，还会对自己说出感谢的话，让自己很有成就感。

    但还是被江南无意中看见了这些信息，他后悔自己没有把信息删干净。

    他去跟江南解释他们啥都没有，可是她根本不听，而是把所有新仇旧恨都翻了出来跟他吵，并且坚决的要离婚。

    毕竟自己有错在先，他是打算跟她道歉的，当她听到离婚这个词的时候，他怒了。

    只要他们吵架，她就会说离婚，没有一次例外。婚姻难道是儿戏，说离就离？气不过的他就接下了话，离就离。

    这次不是平日的一时气话，是两个人都伤痕累累之后做出的决定。

    协议离婚很简单，签字走流程分分钟就搞定了。

    没有存款，只有欠款。欠款规自己，孩子规江南。房子一人一半。

    关于孩子的抚养权，他是想过争取的，可是这些年孩子一直是江南带，自己甚至连孩子吃什么过敏，或者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信心能把孩子照顾好。

    离婚第二天江南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她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连看自己一眼都没看。

    不过因为他之前也一直不怎么在家，所以她们的离开对自己的生活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自己人就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下班后的自己就完全自由了，想多晚回家就多晚回家，想不回家就不回家，吃饭期间也不会再有人给打电话催自己。日子倒也自由。

    直到自己离婚的事情被父亲和亲人知道，他的平静生活被才开始有波澜。父亲和其他亲人每天轮番给他做思想工作，轮番骂他，让他不得不主动去和江南提复婚。

    开始的江南根本不搭理自己，于是父亲不厌其烦的给江南打电话，给江南的父母打电话。自己的叔叔和姨妈们也给江南打电话。

    他们承诺江南自己一定会改，可以把现在的房子卖了，让江南在她父母身边买房子，如果钱不够，他们还会给补。

    在双方亲人的各自围攻下，在自己的父亲主动去和江南求情下，江南松口了，他们又走到了一起。但是新买的房子，郑白磊的亲朋好友并没有出一分钱，首付差的钱都是跟江南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借的。

    照理说，他们原有的的房子卖了之后买现在的房子也是差不多的，但是卖了房子之后才知道，郑白磊这些年在外面广结人脉，不但没捞到一点好处，反倒欠出了十几二十万的债务。

    但是再次结合的他们，关系并没有缓和多少，倒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搭档，只不过双方都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对孩子没啥影响。

    复婚后的他们，尝试过好好经营。但是他改不掉爱聚会的习惯啊，她改不掉爱发脾气的习惯。吵架已成家常便饭中的便饭。两天不吵，三天早早的。

    于是生活又回到了离婚前的状态，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出了爱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江南除了脾气不好，对孩子，对这个家也是真心实意的，但是两个人就是合不来。

    十一回不回家这个问题，自己真的是让自己纠结的睡不着的问题。离开这么久，说不想孩子是假的，一点不想江南也不至于。但是回想吵架的种种，他又格外头疼。

    郁闷的他，翻出了他们之前唱歌加的陪酒那个女生的微信，约她出去喝一杯，倒不是想发生点啥，单纯的想找个人聊聊天，发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