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上看到郑白磊下班回家，江南纠结了好久第一句话要说啥，甚至在他回家之前，她已经演练了好几遍到底要怎么开口。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蹦蹦开口说道：

    “爸爸，姥爷过生日你去不去啊？”

    “你姥爷过生日，啥时候啊？”

    “后天！”

    “后天啊，后天爸爸不放假，但是我应该能请下来假”。

    “太好了，咱们回去姥爷一定得可高兴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孩子在夫妻冷战期间，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传话筒。江南纠结的不知道咋办，但是蹦蹦几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了，还没用江南主动搭话。江南真是爱死蹦蹦了。甚至暗下决心，下次辅导作业的时候温柔一点。

    转眼间，到了爸爸生日这天。江南早早地起床洗漱，听到声音的郑白磊也跟着起来了。自从上次吵架，他们就分开睡了，郑白磊自己在侧卧，江南和蹦蹦在主卧。

    两个人都不觉得这有问题，觉得这样双方都很舒心。

    “蛋糕回去买还是在妈家的镇上买？”郑白磊率先开口。

    “大哥他们买完了，咱们就不用买了，没谁愿意吃，买多了吃不了”江南本不想搭话，但是又怕他自作主张再买一个，再就是如果一直冷战，回去容易被爸妈看出来，而且过了这么多天，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就是这样，他们每次都吵得很厉害，给人一种马上要去离婚过不下去了的感觉了，但是过几天，也没说谁主动道歉，但就是不知不觉的又和好了。但是这种和好，仅限于互相说话了。经历过之前的那些事，江南对郑白磊已经没有了情爱之说，有的只是亲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生活伙伴，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是到了这个年龄，又经历了那么多不高兴的事，再来谈论爱情真的就有点可笑了。对他没有那么多的期许，或许就会少生点气。很多女生没有当mama，体会不来当母亲之后的感觉，真的容易丧失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是孩子，考虑的都是对孩子好不好，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可能有人会问，这种没有感情的婚姻，维持的意义在哪里？还真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样，想离婚就离婚，你要考虑双方父母，考虑孩子，考虑别人的眼光，甚至要考虑自己的经历实力。

    所以目前为止，江南只能对付，她也在寻找契机，一方面看郑白磊到底能不能有所改变，一方面要让自己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才敢去谈论其他。

    因为不用买蛋糕，所以他们买了一些父母爱吃的水果和食物。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大哥大嫂和爸妈一起住，二姐嫁到了隔壁县城，弟弟还是单身，在市里上班。知道大家都回来，所以一大早大嫂和mama就为午饭准备了起来。大嫂和mama的关系很好，基本没有矛盾。这归功于mama是个事少的人，儿子媳妇吵架，那就是儿子的错，女儿女婿吵架，那就是女儿的错。为了儿女的家庭和睦，她真的付出了很多。而且大嫂也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善良贤惠，对待公婆就像自己的父母。每次出门，自己不买东西，都要给公婆买。别人都是讨厌姑姐回去，她却总是打电话叫二姐和江南回家呆着。

    父亲则是一个严肃的人，不苟言笑。虽然江南一直得宠，但是在江南的印象里，和父亲基本没有互动，甚至都不怎么敢说话。但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似乎越发的温柔和慈祥了起来。跟他们兄妹几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试图跟几个孩子找话题聊天。格外喜欢这些孙子外孙，平时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总是会想方设法的逗小孩子们，对孩子们的要求有求必应。要知道，江南他们几个小时后，基本没有啥玩具。孩子们想要啥东西，不问价格只问喜不喜欢。每次想江南他们，他不好意思开口叫他们回来，总是暗示mama叫他们回来。mama也乐意当这个传话筒，因为她也希望孩子回来，家里能热闹热闹。

    爸爸的这个生日今年赶得很不凑巧，赶在了工作日，所以除了不上班的二姐和偷偷辞职的江南，其他人都是请假回来的。

    大哥江北和大嫂孙茹以及他们的儿子小糖跟父母住在一起，平时大哥和大嫂就在镇上的一个食品厂里上班。二姐江西嫁到了隔壁县城，二姐夫王强在工地上工作，算是一个小领班，他们家也是个女儿，小弟江东暂时未婚，在市里工作，是个程序员。

    看着父母忙前忙后，和几个小孩有说有笑，头发花白，但脸上却洋溢着微笑，江南心里暖暖的，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觉得生活真的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真的就很好了。

    饭后江南给爸爸和mama掏了耳朵，这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每次回家必备项目，不管耳朵里有没有东西，他们都会让江南掏。掏完耳朵mama说让大嫂剪头发，客厅里大嫂在给mama剪头发，剩下的人，吃着水果和瓜子，一边围观剪头发，一边谈笑风生，那种画面，真的是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很幸福。虽然大嫂的手法不是很好，但是mama很满意，止不住的夸。老人都喜欢节俭，出去剪一次二三十心疼的不得了，所以父母的头发都是大嫂承包的。他们也不需要样式，只要舒服就好。

    因为不是周末，大家都是请假回来的，所以下午就都得走。当大家伙要离开的时候，父母的眼睛都红了。虽然大家离得都不远，随时可以回来，可每次走，两个老人依然会哭。江南很怀疑自己老了的时候会不会这样对蹦蹦。

    车开出去没多远，mama电话就来了。

    江南以为什么东西落下了，接起电话就问“咋地了，啥东西落下了？”“你包里我塞了500块钱，知道你们过得都不容易，现在我和你爸还有钱，不用你们买东西，钱收好，回去给孩子多买点好吃的，路上开车慢点。还有就是跟白磊俩好好的，别总吵吵。”mama用很明显哭过的声音说道。

    江南突然一阵心酸，眼泪夺眶而出。自己已经是快要奔四的人了，不能给父母回报，却还要父母时不时的补助，对自己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这就是父母啊，你再细微的表情，他们也能知道，即使对你投资这么多年一点不见回报，却依然在投资着，并且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