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久不见
没过多久，马车伴着一阵啼鸣停靠了下来。 任瑜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和公主一内一外接应搀扶着国王缓缓着地。 早就觉得双脚冰凉的任瑜，此刻无意间瞥见国王的高跟鞋，心中难免有点怨气： 王肖也啊王肖也，你还真是喜欢给我平白添工作量……而且还不提前商量！ 如果没有被王肖也一木门将任瑜勾引到这里，现在的她，或许早已经办完过户手续，正在和林落落梁小成他们一起，吃着日料，喝着红酒，享受着商人间美好的下午茶时间。 一提到过户，任瑜多少有点惭愧。 她任瑜脸皮是厚，可就算能说能唠能撒娇，能坑能骗能下套，可这约不能不守。这是她的规矩。 她不知道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后，还能不能在自己那片小江湖上立足。 不过，倘若先抛开规矩不规矩的不提，单就这档便宜买卖没被拿下而言，她倒不觉得有多遗憾。 反正最终目的都是王肖也，这一遭也算是走了捷径，她倒也不觉得哪里亏着了。 回过神来，侍卫已经护送王和公主离开有一段距离了。 任瑜自己一个人站在一群冷冰冰的盔甲骑士之间，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任瑜笑笑，自己猜的果然不错，什么跪拜、什么保护，不过是转移大家注意力的伎俩罢了。 愚昧的统治者就是这样，目的一旦有所进展，就会放松警惕；目的一旦达成，就会得鱼忘筌。 这样目不见睫的一国之主，或许真正害了自己的……是自己吧。 一瞬间，任瑜感觉到脚底有些痉挛般地刺痛。 她轻叹了口气，依次动了动脚腕，又仰头转了转脖子，却不料，身后又凭空出现一双手、捏住了自己的肩膀。 刹那间，愣在原地的任瑜、肢体动作僵硬了起来。 可这双手却温暖轻柔，并以恰到好处的力道为任瑜揉捏起肩膀来。 任瑜轻笑着松了口气，任由这双手在自己肩膀上“肆意妄为”。 忽然，这双手灵巧地勾起了几乎快要镶嵌在她后颈勒痕里的挂绳。任瑜却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捏紧胸前的钥匙和银锁。 那双手就此停了下来。 任瑜转过身去，还没等她开口责难，便被那人拦腰抱起。 一瞬间，任瑜对上了王肖也那双眸子。那眸子依旧淡淡地，就像他消失前一如既往的道别一样…… 面对她的情感索求，王肖也同样也总是这副表情，看起来毫无波澜。 任瑜莫名燃起一股恼火。 她沉心静气、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原本想说点儿什么能惹怒他的话，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装模作样的命令： “教皇大人，请放我下来。” 王肖也道：“宫门砖瓦染血无数，不能脏了神女大人的玉足。” 这些场面话自然是说给周围木桩一样伫立的护城骑士们听的。 可这新奇的场面话却把任瑜整乐了。她嗤笑一声，小声骂道：“王肖也，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可是在沐浴？” 王肖也不动声色，只是镇定自若地抱着任瑜向城里走去。 任瑜静默几秒，并未善罢甘休，继续说道：“你计划什么我不在乎，但你找我帮忙能不能有点求人的态度？ ……你只在乎你自己的目标，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半晌，王肖也才低声一句：“对不起，瑜儿。” 这一句示弱瞬间让任瑜闭口无言。 王肖也趁势低下头，将鼻子埋在任瑜的颈窝里。 他缓缓叹了口气，托着任瑜膝窝的同时，又反手伸向了她的脚踝、半捏住两只脚尖，紧接着出其不意地来了句： “脚冷不冷？” 王肖也和任瑜刚一进宫门，就被包着头巾、穿着束腰长裙的侍女们围个水泄不通。 有嘘寒问暖的，有引路的，还有按捺不住好奇心、撂下手头的活儿围过来凑热闹的。 王肖也依旧横抱着任瑜，平静地从人群中穿过，仿佛世界的喧嚣都与自己毫无干系。 任瑜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漂亮侍女，而且又都这么热情活跃，免不了兴致勃勃想凑过去唠上几句。 她搂着王肖也的脖子，透过王肖也的颈窝、向后面远去的侍女们望去。 什么说好的神女身份，早已被任瑜抛之脑后，她大声喊道：“jiejie们，你们真好看。” 侍女们闻听此言，害羞的害羞，蹦跳的蹦跳，但最后都被一个年长且严厉的侍女头头呵斥退下。 “放我下来，我去和她们熟络熟络。”任瑜道。 王肖也瞥了眼任瑜的伸得老长的脖子，一声也没吭，就那么继续前行。 阳光依旧暖洋洋的，任瑜像只慵懒的猫咪，趴在王肖也的身上。 直到拐进宫殿侧梯，开到第二层的客舍，王肖也才把任瑜放到软踏踏的大床上。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终于等到身边没有其他人了，任瑜也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冲着王肖也招呼道。 王肖也站在床边，回忆着昔日那个有些内向、喜欢絮絮叨叨的可爱女孩儿，直至与眼前痞里痞气、谈吐掷地有声的任瑜重合。 见王肖也一言不发，任瑜开始继续调侃： “这么深情地注视我，是因为我太有魅力了吗？” 闻过此言，王肖也麻木的表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你又胖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任瑜一时语塞，盯着王肖也的眸子，半晌才开口道：“原来是我太有分量了。在你的怀里，”说着，任瑜跪立起，抚摸着王肖也的胸膛，“还有你的心里。” 王肖也饶有兴趣地颔首看了眼任瑜的手，随即将自己的手覆在任瑜的手上：“手上的rou是藏不住的。” 任瑜挑了挑眉，问道：“累吗？” 王肖也“嗤”地笑出了声，“当然累啊，所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任瑜本还想着久别重逢，难得和王肖也扯扯犊子，可话都说到这儿了，总得趁机说点正事儿。 任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反问道： “我没报答你吗？” 王肖也注视了任瑜几秒，缓缓答道，“还没报答完，继续努力，好好表现。” 任瑜笑笑，她本想趁机把所有问题都向王肖也问清楚，未曾想却被敲门声打断思绪。 “教皇大人。” 一个羞怯的声音传来，许是哪个小侍女。 “王传话说，午后要召开圆桌会议，让您安顿好神女大人之后，准备一下出席事宜。” 小侍女传起话来一板一眼，每一句都字正腔圆，与她怯生生的声音搭配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我知道了。”王肖也回应道。 任瑜听门外小侍女走远了，打算开口质问王肖也。 可想了半天，却什么也问不出口。 王肖也转过身，望了会儿床上的任瑜，任瑜也就那么望着王肖也，二人相视不语。 不一会儿，王肖也对任瑜说道：“衣服鞋子在床边，出去玩的话早点回来。” 任瑜依旧望着王肖也，半晌，才点点头。 王肖也见任瑜点头，微笑着舒了口气，随即转身推门离开。 任瑜独自换好衣服，独自整理好凌乱的思绪。 她坐在银镜前，呆望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有些出神。 不料镜子中的自己却突然扭曲起来…… 又来？！ 任瑜突然兴奋起来。 一瞬间，她回想起方才王肖也的话——“出去玩的话早点回来”。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意思。 好你个王肖也，懂我。 任瑜咬着下唇，手指轻轻卷弄着鬓角的碎发，心中早已急不可待。而此时眼前的镜子里，早已浮现出一扇熟悉的木门，木门上却不再挂着熟悉的银锁。 任瑜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银锁和钥匙，然后将挂绳整个摘下来，回身顺手丢在了床上。 “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