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亲人相见恨夜短 鸡鸣早起小院忙
艳清从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外有良好的教育，内有骨髓里的坚强，当三哥的马车进了村东口时，已有在外边溜达的村民认出她，和她说话，她也会主动的和乡亲们打着招呼，一扫刚才的沮丧和挫败感，微笑着迎接故乡的晚风。 早有一些腿快的男孩跑到尹家大院，将艳清回来的消息告诉给了尹家人。艳清的父亲第一个走出来，在他身后跟着二个儿媳妇还有一大群孩子，他们刚到院中，马车已经进了大院，马车走在长长的大院，两排围上来一大群孩子，吓坏了小勤，高兴了小杰。 三哥和艳清早就下了车，艳清来到父亲的面前，忍着泪微笑道：“爹，晚上天冷了，您怎么出来了，我这不到家了吗，您快回屋。” 尹老爷子说：“你妈想坏了。回来不走了吧？” 老嫂尹刘氏笑着说：“不走了，住娘家了。看把老爷子惦记的。天天盼老闺女回来，这次真的回来了。艳清快进屋吧，要不一会老太太拄着拐杖出来了。” 艳清的笑从心底里发出来，她一边急着往屋里走，一边忙着和大家打招呼：三嫂，老嫂你们好呀。 又要回着侄男外女的呼喊：老姑，回来了。 还有一些稚嫩的声音：“姑奶来了。” 有爹娘在家永远是温暖的，艳清不顾自己的两个孩子，几乎是跑着进的屋，开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位小脚老太太，艳清一把抱住老人喊了一声：“妈”再也说不出话来。三哥家的大女儿琴饱着小杰问：“小杰，你还认识我不？” 小杰自信地说：“认识，琴姐。” 三哥家的二女儿清抱起小勤，笑着问小杰：“那你认识我不？” 小杰笑着对小勤说：“小二，叫清姐。” 两个扎着头凌子的女孩就这样和大家见面了。大家自然都进到三哥尹容的东屋，老爹老妈住的房间，挤满一屋子人。 艳清从包裹里拿出糖块分给一十七八个孩子，每个孩子手里都攥着一把糖，嘴馋的男孩一会功夫吃没了，腼腆的女孩嘴里含着糖，手里紧紧地攥着糖，生怕被哪个调皮的坏小子给抢了去。 尹容家里屋、外屋、炕上、地下共计放了五张桌，后院二哥一家也知道了，全家都来了。三家的晚饭都拿来了，放在一起吃的。真的比过年还热闹。 娘们几个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当娘的总是问孩子在外边的苦事，艳清早已学会把苦咽到肚子里，在内心柔弱的地方总是有那么一股坚韧支撑着她，以微笑回应所有的苦难与蹉跎。 “妈，殿荣说了，等以后我们有房子了，把你和我爹接去住上一阵子。”人们都散去了，艳清还在和母亲说着话。 “好，好，我这辈子还没见到火车什么样呢!”母亲带着幸福回应着。 她又接着说：“艳清，妈老了，没有多少睡觉。太阳都快拱出来了，你睡一会吧，明儿还得忙活呢。” 天刚蒙蒙亮，劳力们都扛着铁锹出工了，今天还是往大地里送粪。三哥也要去生产队，他是队上的会计，一些活都需要队长和他商量后，才派发下去。三嫂是个勤快人，也跟着早早起来做饭，等劳力收工回来吃早饭。 公鸡打了第一遍鸣时，老太太听到外屋三儿媳妇起来了，尽管自己没睡多长时间，也习惯性的醒来，悄无声息穿上她那肥裤裆，拄着拐杖，迈着三寸金莲的小步到厨房，一天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老爷爷已经把大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抱着一大捆草正往牛圈的方向走呢。那头肥壮的老黄牛在圈里哞、哞的叫着和主人打着招呼，一只可爱的小牛犊活泼顽劣的在mama的身边跳跃的跑动着。 尹家大院鸡鸭鹅狗的叫声，开启了平凡朴实的一天，女人们从早晨起来就开始忙碌着，首先要解决人吃饭的问题，又开始剁鸡鸭鹅的食材，储备一冬天的菜梆子，烂叶子有些还带着冰碴，她们把这些菜剁碎了放到一个大大的破了多少次，又被老爷子给锯好的泥瓷盆里，撒上一些米糠，用一个粗大的木棒搅拌后，放到食槽里，鸡鸭鹅们享受着女主人的供养。 这些活艳清在家的时候就知道流程，今天她麻利地做着各种早起的院里活计，老妈也是跟在后面不时地指导着，叮嘱着：小心，别剁着手。慢点走，前面的土篮子别把你给绊倒，你瞧瞧，你爹呀，扫院时也不把想着它挪了。 老爷子听到了，也不动怒反而一路小跑，将那土篮子挪到鸡舍的拐角处。 艳清特别享受这份幸福，她夸奖道：“爹的脾气也改多了，不是年轻的时候，在外面干活受了气，回来拿我妈撒气，进院一句话都不说，扬起鞭子一顿抽我妈，给我妈打的蒙蒙的，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呢。” 老爷子笑着看了一眼女儿，不好意思地抽着烟，躲到房檐下晒太阳去了。 老太太回忆起往事伤心地看了一眼老头子，又带着对女儿的感激说：“每次都亏了你，给他跪下哀求，我才躲过这死老头子的毒打” 上工的人们陆续都回家了，尽管是一家人，按照生产队的分配也不一定在一个小组，每个小组每天的劳动任务不同，工作量也不一样，所以收工回来早的人也要等收工回来晚的人一起吃饭。 喜久在裕民的客运站上班，每天骑自行车大约半个小时路程到单位，他不等收工的弟弟meimei们回来自己先吃完早饭，去上班了。 琴当年一十九岁，她带着小她三岁的弟弟明久，以及小她五岁的清一起出工，为家里赚工分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