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春尾奏（下）
路明非来得还不算晚，很多同学都是决计下午来，所以十一点多到场的他还是最早的一批。 按照先前的规划，他就负责布置场地，为大家将横联拉上，把一些具有氛围感的绿植搬到台上。 就他和两个小胖子忙活着，毕竟他们都是出力不出功嘛。 电影院是赵孟华一派包下来的，人家花了大价钱，自然是不能再让人家来布置场地了，那么只有路明非这种其他人物了。 这种场合路明非倒是能混个挑头的，大抵他也是个文学社理事嘛！ 时间很快过去，窝在电影院啃几块面包就度过的路明非，总算等到了其余人的到来。 他们是一起来的，人流一下就汇流了进来，一下子的就将整个空荡荡的电影院整得热热闹闹的！ 五彩斑斓的灯光一下子就打开了，将电影院大堂照得透亮。 “路明非在呢，布置好了怎么不开灯了，赵哥都已经包场了，就不要那么吝啬嘛。”赵孟华的马仔逮到机会就出言嘲讽到。 但对于怼人，在今天这个时刻，路明非可不会怂。 “我这是为国家节约能源，你懂什么！”也知道那群人与自己不对付，他一个人还好，讪讪的就过去了，可现在陈雯雯在场，可不能让她把自己看成个怂蛋。 那人一时语塞，还得大哥出来救场，赵孟华颇有风度的说到：“晚会待会就要开始了，大家先各自在准备一下，咱们七点钟的时候准时的先看电影。” “今晚我可是带了香槟哦，不过，女孩们还是喝果汁吧。” 人群散开，女孩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小声的时常笑语盈盈的不知道再说着什么，也许是在说一袭西装革履的赵孟华多有绅士风度，又或许是在嘲讽一身休闲装，上半身只剩个素的白衬衫，站在人群中怎样看都不合适的那种囧样。 路明非最终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场合，他感觉周围都是一股朝他涌来的潮水，一浪一浪的拍得他后退。 洗手间的流水哗啦啦的流，路明非十分熟练的捧起水往脸上怼，旁边的白色水槽上，还放着他先前放这儿的蒲公英。 回想起先前给播放员塞的华子和红包，虽然有些心疼，但感觉一切还是值得的！ “花OK，音乐OK！致辞OK！” “路明非，干嘛呢。”赵孟华走了进来。 路明非讪讪的说到：“哦，赵孟华啊，我在试着调整嗓子，以便待会致辞。” 赵孟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一袋西装给他：“来，把这换上，一会上台的时候得正式一点。” 很显然，东西很正式很高端，但明显是路明非这个衰仔不能驾驭的，那种高档帅气的东西，在那些固有印象眼里，就完全成了沐猴而冠。 路明非有些抗拒，但一想在台上，在致辞的时候确实该穿得正式一点，路明非还是穿上了。 穿着出去电影还未开始，如预料到的一般，嘲笑声如期而至。 “大家快看，猴子穿西装诶！”苏晓樯丝毫不掩其口，笑着说了出来。 诚然，那瘦削的身影，看起来确实是有些符合。 很多人都不一而同的笑了起来，那欢快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脑海里是那么的刺耳，不过早已经习惯的路明非发现，他真正的走了过来之时，那些人的笑声之后原来是那么空洞，那么的丑陋！ “哥哥，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哦！”小魔鬼的话语在他的脑海里回荡，那是先前那个也叫“路鸣泽”的弟弟给他的承诺。 他不怀疑魔鬼能做到，但此时的他即使愤怒，他也不想与魔鬼做交易！ 就当他们是一群苍蝇虫蚁罢了。 “快过来，路明非，电影开始之前，还有一场戏呢。”两个先前与他一起当苦力的小胖墩对着路明非说到，这时候的他们也身着西装，宛若黑球一般的站在台上。 “你们也要致辞吗？”路明非疑惑的上前问到。 两个小胖墩一个一句的说到：“不致辞，我们就当当陪衬。” “群众演员嘛，有工资拿。” “不干白不干。” “诶，好吧。”路明非还以为这两人是站神一类的吉祥物摆件，在台上充当一类关公秦琼的护卫角色。 他的目光又瞥向坐在不远处的陈雯雯，看向对方的时候陈雯雯也看着他，对着他一个肯定的点头，路明非这才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路明非，待会站在那里致辞，就是那一张白纸那。不要挡着大荧幕，大银幕要放大家的合影。” 看着那主席台上后来又放上的一张张不同颜色的紫片，疑惑跃上了路明非的头上，那不是路明非放的，他先前布置场地的时候没这一出。 而且，好像整个流程都有一些细微的变化，而他毫不知情！ 一束束灯光关闭，那是即将让大荧幕作为主场的时刻，霎时间便有无穷的冷意冲刷着他的心，还有那颗不断加速跳动的心。 “你要是有这个觉悟，就带上玫瑰花，到一个重要的地方，那里有感人的背景音乐，和你们最好的朋友，然后拿出你的觉悟，看着他的眼睛！当着所有人说出来！大声的说！” 那激昂热烈的话语，让路明非的心充满了力量，整个人就像是打上兴奋剂一样。 “别给自己留遗憾啊！”这是老唐、元成给自己的人生建议。 就连那个素未相识，萍水相逢开快车的司机大哥，都让他这么做。 他一步跃上台区，这一刻他的身后不再是无力的，而是有着那么少得可怜的一两双手，推着他往前走！ “喂，路明非，你站的不对啊！”灯光亮起，照在他的身上，小胖墩提醒到。 “退后一点，你是I。” “I？”路明非脑子里充满疑惑，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一个温厚的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又仿佛给了他力量。 “去属于你的位置去，别管他们，做你原本要做的事情。”话音低沉磁性，一身黑西装笔直挺拔，还高了路明非整整半个头。 “成哥！？” “你怎么来了？”路明非惊喜的问到。 元成只是说：“我这不是为你站场子来了嘛，好了闲话短说，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去吧。” 说完，他便走了走，走到了身后路明非没有注意已经打开的大屏幕。 屏幕上面是一张巨型海报，浪漫的底色下，屏幕上写着的是：“陈雯雯，ILoveYou！” 而一身笔挺西装的元成现在站着的位置，正是“I”。 那原本应该是他的位置，现在的路明非内心已经懂了，那个“I”是什么意思了！ 音乐很快的响起，元成向着衰仔给个眼神，仿佛就是在说：“快去啊，你小子还在犹豫什么。” 既定的音乐响起，赵孟华等人没有料到这番动作，突如其来的变局被那人一杵，就彻底的变成了烂局，而准备看笑话的他们在那人眼里，好像才是个笑话。 心里一阵悚然的同时，路明非鼓起他酝酿已久的勇气，举起那不断的飘落花絮的蒲公英，对着那个方向大声吼道。 “陈雯雯，我喜欢你，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那一声仿佛掏空了路明非的所有气力，说完之后他再不开言，只是怔怔的用炽烈的眼神看着对方。 那一刻，狮子醒了！ 全场没有嘲笑声，大家仿佛都怔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宛如燃烧起来的人影，自此他得到了他失去已久的自尊。 知道内情的人自然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对于他们来说，今日无非是将这一幕戏变得更为盛大，于他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坏处。 相反，那个压着他们的男人这一刻吃瘪，也是男生们喜闻乐见的。 元成也颇为欣慰的看着路明非，一股子莫名的力量也撑着路明非一直矗立在那里。 可结果，不是有勇气就能改变的！ 赵孟华愣了一阵，眼神虽然有些阴冷，但在片刻之后调整下来，还是恢复了一副绅士风度。 他笑着对同样愣在原地的陈雯雯和其他人说到：“既然今天气氛都到这儿了，那么我也有话说。” 他走上台去，站在路明非的对立面，但明显朝台中走了走。 男生女生所有同学都注视着他，一如既往的就是焦点的他，深情凝望的陈雯雯，最终也说到：“陈雯雯我喜欢你，喜欢你三年了！今天是我们各奔东西的日子，为了不留遗憾，所以说今天我就鼓起勇气将这句话说给你！” 他手里捧着的是玫瑰花，精致的包装看上去就是那么的有格调，陈雯雯的脸色霎时间的就红了上去。 “当然，今天我也有竞争者，一个我没想到的竞争者。 陈雯雯，我要告诉你，喜欢你是我的事，即使拒绝也不要挂牵，从你的心开始就是！” 话语是那么的坦诚直率，诚意是那么的足，对比路明非那苍白直率的喜欢，那真是完虐。 往常该说点烂话缓解局面的路明非，此刻浑身早已是没了力气，阖动的嘴唇始终都没有张开，只是一脸坦然真诚的看向陈雯雯。 大家都在等着答案，赵孟华忠实小弟们正准备烘托气氛的时候，被台上的那个男人一个眼神就憋了回去，不敢说话。 而苏晓樯一众将赵孟华当做目标的女生们，这一刻也是哀默的等着结果。 “我喜欢赵孟华。”陈雯雯起声说到。 与文弱气质相反，这种情形她并不怯场，大方的起身。 “不好意思啊路明非，我不喜欢你。”也算是落落大方的拒绝。 衰仔的心却听到那声之后，仿佛是落下了。 难过嘛，难过，有那么难过吗？也不是那么难过，那一刻心中的藩篱好像打开了，他好像开始拥抱自己—— 这也算是个了结不是吗！？ 蒲公英落到地上，花絮最终会飘香它该去的地方，而后生根发芽，继续开始。 “李加图，你还在等什么！？”电影院大门被人强横开启，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还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嘛？” 她身穿着深紫色套裙，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紫色的丝袜，全身嵌紫晶的定制首饰，一头酒红色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时间如女王一般，耀眼的驾临当场。 “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还要参加活动嘛？” “走了！”一个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正是元成。 “这里现在已经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了，我们得走向远方了。” 路明非满脸的疑惑，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这俩家伙是怎么勾搭上的，一切熟练的好像是演练了无数遍。 女团侍者们匆忙的将卡塞尔学院华贵典雅的定制校服给路明非换上，而后人模狗样的路明非被帅气大哥和美女师姐一同拥促离去，其余的一切都好像变成了背景板。 许久，惊讶的众人才有人说道：“好大的牌面，路明非这是发达了啊。” 一时间更有妹子觉得：“其余路明非也挺帅的嘛，像个忧郁的王子。” —— 等等一系列改观的话语层出不穷，路明非若是听到，别提有多高兴。 不过现在，他不用回头去看了，属于那个时代的曲段已经过去了。 得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