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往事

    “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一个关于我的，也是关于你的故事。”

    罗玉在铁狼身前三米处停住，清澈的目光看着铁狼的眼睛，说道：“说来听听吧。”

    铁狼缓缓道来：“事情还要从大周太祖开国前说起，那时江湖上有一个极强大的门派——崆峒派，这么说吧，现在的少林、武当、峨眉、点苍等这些江湖大派加起来，实力都不如那时的崆峒派。”

    见罗玉面露疑惑，铁狼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这样的大派，现在怎么没有听说过？”

    “因为，这个崆峒派早已被灭了。”

    “唉~~~！”说到这儿，铁狼深深叹了口气。

    “那时的崆峒派和前朝皇室牵扯很深，而大周太祖起事，自然就成了点苍派的敌人，没少派高手刺杀过本朝太祖和他手下的将领。”

    “之后，大周太祖渐渐展现出了势不可挡的趋势，崆峒派为了保全门派，不得不改换门庭，投靠了大周太祖。”

    “当时这位太祖说得很好——既往不咎，可笑啊。”

    “等大周统一了天下，当年多次被刺杀的仇这位被誉为气量恢弘的太祖便压不住了，或者说他不想再压制了。”

    “是的，他确实没有动用官面上的力量，但是却暗地里支持江湖其他门派针对崆峒派。”

    “于是崆峒派行走江湖的弟子常遭人为难，甚至围殴、截杀，崆峒派自知这是谁在背后指使，没法反抗，于是干脆召回弟子，封山闭派，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如是又是三十年过去了。”

    “那位气量恢弘的太祖也快死了，他终于决定不带任何遗憾的离开！”

    气量恢宏四个字，从此刻的铁狼口中吐出，却显得无比的讽刺。

    他继续说道：

    “一个夜晚，江湖中各大门派联手攻上了崆峒山，一晚上血腥杀戮，崆峒派覆灭，那位太祖也了却了心愿。”

    “但是，却有三个人，在那场杀戮中逃出了生天。”

    “那是三个崆峒派的年轻弟子。”

    “那三人逃走后隐姓埋名，因为怕连累家人也不敢回家，更是不敢再使用崆峒派武功，总算是活了下去。好在大周太祖还算有些底线，并未去报复崆峒弟子的家人。”

    “三人里其中一人本是富家子弟，于崆峒派学艺时，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忠仆打点琐事。逃走时，那个忠仆也跟着一起逃亡。”

    “他们来到了一座城市落脚，因为自己不能露面，那位富家弟子便将身上的钱统统交给了忠仆，由他出面做起了一些生意。”

    “时光飞逝，那忠仆颇有头脑，生意倒是被他做起来了，而那位富家子弟则是隐藏在暗中组织了一个小帮派，同时用忠仆赚来的钱秘密培养人手，以期待某一日可以报仇雪恨。”

    “但是那些围攻崆峒派的门派，因为做下此事得了太祖的欢心和朝廷的支持，门派越发的兴旺发达，那位富家子弟等待了多年都没有机会，终于含恨离世。”

    “不过，他虽然死了，但他还有一个儿子可以继承他的遗志。”

    罗玉突然打断道：“那个儿子就是你吧？”

    铁狼目光毫无焦距，完全沉浸在回忆里，好似没有听到罗玉的话似的，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那人的儿子觉得只靠秘密训练一些人手，根本无法完成复仇，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加入！没错，加入大周的军队，混上高层，再找机会利用朝廷的力量，对付那些门派。经过了那么多年，这些门派中有一些和朝廷的关系也渐行渐远，毕竟江湖和朝廷——天然就是对立的。”

    高层？

    似乎现在混的离想象的差很远啊！

    罗玉打量了一下铁狼，到现在也只是个小小的校尉而已。

    “那人的儿子加入了大周军队，同时又用一个和他长相极为相似的替身，替他控制父亲留下来的小帮派。这个替身也是他父亲从小培养的，不仅模样与儿子有七八分相似，同时生活中的各种习惯、动作、说话的语气、走路姿势都与儿子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极为忠诚。”

    罗玉恍然点头，看来死掉的铁狼就是那个替身了，估计是从小被洗脑了，便是死的时候情绪里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突然某一日，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找了过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人的儿子只是从父亲的口中听过那个人，却从未见过。他找到了那个代替了儿子的替身，随后那个儿子又偷偷换了身份，亲自见了他。”

    “那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也是我父亲的师兄。他浑身是血的找到了我，那时我才知道，他们三兄弟竟然暗中一直都有联系。”

    好么，终于承认是“我”了，一直用“那人的儿子”或者“那个儿子”来做主语，听得罗玉也很别扭。

    “那人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在自己生命快要结束时忍不住了，甚至连当年那些仇人都快要死光了，他不甘心，他想要亲手结束至少一个仇人的生命。”

    “于是他动手了，然后就成那样了——内腑碎了一半。”

    “他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一个小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他将孩子交给我就死了，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他的后人，还是他不知从哪个仇人家中夺走的孩子。”

    “我留下了那个孩子，让替身教了他一些简单的技能，就将他赶到了街头让他自生自灭。但同时又让那个替身，替我暗中照顾这个孩子。当然了，只是简单的照顾，只要不死就行。”

    听到这里，罗玉的脸色完全变了。

    他隐约记得，在九岁流浪街头之前，确实有过这么一个人教过他一些什么。

    那段记忆太模糊了，他完全不记得那人的模样了。

    但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加入铁狼帮时，那位“铁狼”帮主看自己的目光——当时他以为那是欣赏的目光，现在看来……好吧，他也说不出来到底该怎么形容。

    那段记忆对罗玉太过深刻了，直到现在脑海中的画面依然清晰。

    这样看来，那个小孩……应该就是自己吧。

    “为什么？”

    罗玉终于问了出来，他委实想不明白铁狼将那么个小孩赶到街上的原因，大家无冤无仇的。

    当然了，要说有多恨的话，也没有，毕竟此罗玉已非彼罗宇。

    铁狼从记忆中回过神来，面带着诡异的笑容，看了罗玉一眼，“因为你太危险了，我无法判断那个家伙那么重的伤带着你跑到这里来是否被人跟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的话语中直接承认了那个孩子就是罗玉。

    “好在，那老家伙确实挺小心的，我观察了几年都没有发现异常，便让我那替身将你收入铁狼帮中。”

    原来如此！

    罗玉看不出喜怒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