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迫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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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梁军已经攻过来,而自己的前军在全线溃败时,任约就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一名亲兵。 “快脱。” “将军,可是...” “等我回去后,我会给你的家小一笔钱,将他们送出去。” “......谢将军。” 所以,当梁军攻过来的时候,对面的“敌将”不仅仍坐镇在中军,且嚣张地大吼道: “梁狗!头颅给汝!” 可谓是瞬间就成了人群中最靓的崽儿。 当士卒们欢天喜地把他绑到陈凉面前时,陈凉心里也有些惊愕,还以为真的抓到了任约。 但仔细一看,却又分明不是。 陈凉感觉被耍了,他看向那个士卒,问道: “任约呢?” 那个士卒打量着陈凉,忽然道: “请您凑近一些,小人嗓子坏了,没法说的大声。” 陈凉当真凑近了一些。 “咳呵...忒!” “放肆!” 陈凉一边擦着那口痰,一边抬起手,捏住了吕康拔出的刀。 “将军?” 吕康一愣,而后陈凉站起身,从他手里接过刀,直接一刀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且这人临死前,嘴角还带着笑意。 不管任约之前做了多充足的准备,但今天,却是无比倒霉地碰上了陈凉,而后,全军覆没。 现在天寒地冻,他孤身一人,就算能活着逃回去,恐怕也会被侯景严惩。 “把探马都撒出去,我要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叛贼。” “喏!” 南山营正在收拾战场。 寒风料峭,脚底枯枝咔嚓作响,陈凉带着几名亲兵重新走到那座山头上,俯瞰着下面的城池。 京口城门大开,城头正飘扬着他的旗帜,大队的骑兵发现后续的人没有跟进城,正大队的撤离城中,准备在城外结阵回援。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小雨,夹杂着一点半点的雪。 “进城吧。” 陈凉随意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身后的南山营自动分出了几队士卒留下继续打扫,其余人则是排成队列,跟在陈凉身后。 城中一片死寂。 天上落下的雨水纤细成线,士卒们沉重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但每个人的脸都在雨幕中显得模糊不清。 陈凉骑着战马走在前排,他能看见周围的房屋内有人在窥探着,但并没有出现那种“喜迎王师”的场面。 本来,还只是封闭城门,还是有不少人能在街上走动着。 但很快,街头出现了那些惊慌的守军,他们丢盔弃甲,哭喊着。 贼军来了! 霎时间,街面清空,就像是被雨水冲的干干净净。 城中的所有人都抱着极强的警惕心。 他们不知道来的是谁。 甚至有人暗暗地切齿痛恨道: 这天杀的贼人! 只有城中住着的那些士族,他们大概能猜到攻进城的究竟是谁。 但他们没想到,陈凉会来的这么快。 现在,只能赶紧派出人去打探消息, 以及, 陈凉的态度。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支兵马没有在城中大肆劫掠,只是在前头那位将军的带领下,去了原本邵陵王居住的府邸。 城中原本就有供士卒居住的地方,那些人也就住在了那儿。 原本城中还有一部分守军,被临时编成一支队伍,负责城中的治安。 第二天,有士卒在各处张贴了安民告示,还有小吏在旁边战战兢兢地站着,一旦有百姓壮着胆子凑过来,他就得读那上面的内容给百姓听。 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了上面的内容。 那些进城的士卒始终没有sao扰百姓,显得纪律格外严明,博得了城中一些平民百姓的好感。 尽管如此,大家都还是对这些丘八敬而远之,能躲就躲。 因为上一个军队纪律比较严明的人, 他名叫侯景。 “这么说,是那位陈将军回来了?” “听说他也是个黔首出身,难怪对咱们好呢。” “想瞎了你的心,就算他原来也是个黔首,但人家现在可是个大将军,凭啥看顾咱们?” “还别说,反正他手下的人没来跟咱们要钱,这不比原来大王手下的那些人好?” “闭上你的鸟嘴,编排大王,活腻了吗?” “主上,城中的百姓大多还是缩在家里,不敢外出。” 吕康恭声道。 自从听见宋子仙称呼陈凉为“主上”,吕康便立刻改了口。 真要计较起来,领导或许不会在乎一两个称呼上的差别,毕竟大部分时候,看的都是手下人的本事。 但领导不在乎,手下却得在乎着。 这便是,权力。 “北边的情况呢?” “江边太长太远,派出的人手一时半会没法及时传回来消息,邵陵王似乎根本没有渡江回援的打算。” “咱们不是已经把京口失守的消息散播出去了么?” “主上。” 旁边一直沉默的宋子仙主动开口道。 “你说。” “邵陵王大军在外,他的粮草后续都是隔几天便要送一次。末将去了一趟府库,发现最近几天,并没有粮草运出。” “什么时候去查的?” “昨夜!末将昨儿一晚没睡,专门去府库查了这些。” “将军辛苦了。” “末将不过略尽所能,不能与主上日夜cao劳相比。” 吕康看着陈凉脸上露出的笑意,心里一咯噔。 自己,懈怠了啊! 一夜之间,宋子仙仿佛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不仅“忠心耿耿”,而且还“精于马屁一道”。 在陈凉的刻意传播下,消息四处传的很快。 但散播开来的消息,却是经过他改编了一番: 逆贼任约率领数千名贼军想要偷袭京口,却被龙骧将军以少胜多,大破之。 贼军具体是三千还是六千,没人说的清楚,但大家反而都知道,龙骧将军手下的士卒不过才二三千人。 所以,对面的贼军能少到哪儿去? 五千? 八千? 上万。 越传越邪乎。 而明眼人这时候又问啦,邵陵王不是在镇守京口么,他去哪儿了? 于是,另一个消息又在悄然流传开了。 据说是邵陵王向来与陈凉不和,这次,就是诈称城中内乱,希望将陈凉骗到京口,而后杀了他。 消息也传到了建康。 平白丢支兵马和一个部将,侯景自是大发雷霆。 但不知为何,任约一直没有回去。 邵陵王的踪迹也始终没有被发现。 因为他根本没法再远距离行军了。 天冷的时候,没有粮食是最要命的事。偏偏就在要补给粮草的关键时候,陈凉夺了京口,断了他的粮道。 消息传来时,邵陵王人都傻了。 陈凉不是就在自己前面么? 自己还带着兵马在后面死死追着,希望能赶上,而后与之交战,擒杀此人。 而邵陵王这时候也难得的果断了一次。他直接挥军北上,攻占了小城欧阳戎。 城中贮存了些许粮食,能支撑大军一两天的消耗,但邵陵王这时候偏又迟疑起来,生怕走到半路,粮食就吃完了。 军中不少士卒还有疑惑,为什么大王在几天前要攻占本就属于己方的城池。 为什么,现在粮草都要耗尽了,还不肯回去。 邵陵王想喝酒解愁,但城中不过些许粮食罢了,哪来酒水给他?连蜜水都没有。 现在就是想打一场决定胜负,那该死的陈凉都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开城门!” 几名骑兵来到欧阳戎面前,对着城头吼道: “我等是龙骧将军派来的,有要事告知大王!” 城头守军sao动了一会,似乎派去通报的人回来了,过了好一会才打开城门。 “尔等是何人?” 邵陵王脸色阴沉,他盯着跪在下面的几名士卒,眼中翻滚着怒火。 这些人,都是陈凉的手下。 虽说邵陵王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就是想在与西面诸藩王的大军汇合前,腾出手灭掉陈凉这个不安稳的武将。 他自己就没安好心。 可他从原本的自信满满,再到现在,转眼间就成了丧家之犬。 这仿佛是他之前回援建康和侯景交战那一幕的重现。 同样的溃败。 孤是大梁的王。 孤已经不是年轻不懂事的人了,现在国家危亡,正是孤挺身而出的时候! 可为什么, 孤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 最前面的骑兵抬起头,大胆地看着邵陵王,看他的面容,竟是辛枚。 他舔舔嘴唇,眼里闪过一丝野心。 前些日子,他已经拖着邵陵王拖了足够的时间。 直到京口方面连夜派了数匹快马赶回来。 陈凉, 不,是自家将军。 已经夺下了京口,始终咬在自己后面寻求交战的邵陵王,已经是一条没有窝的野犬了。 功劳,已经很大很大了,足够辛枚和他手下的那些人瓜分。 但辛枚还想要更多。 比如说,若是直接说降了邵陵王呢? 那又是何等功劳! 吕康和辛枚两人,不仅能始终跟在陈凉身边做他的亲兵,甚至还能时不时凭借功劳提升自己的军职。 两人并非什么大才,而是都热衷于学习。 学带兵,学打仗。 但他们学习最多的人,还是陈凉。 从黔首飞速崛起,而今可以算是雄踞一方。 如此,岂不是最好的效仿对象。 “臣有一言,奉告大王,愿王静听。” “魏人来犯,为龙骧将军所破,故而暂退;北方略定,而国贼仍在建康,耀武扬威,其大逆不道,非只字片言可说; 大王却受jian人所惑,使得忠良受屈,岂非教人寒心? 王欲兴国讨贼,既然如此,为何不信龙骧将军?” 辛枚拱手道: “永安侯仍在我军中,足证龙骧将军并非反叛。” “这......” “永安侯仍活着?” “安然无恙!” 邵陵王长叹了口气,声音颤抖: “既如此,是孤错怪陈将军了。” “来人,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