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风暴漩涡
姬海听后，仰头看着姬薇头顶后方的门框，暗自叹息道：“果然如此！成功了就是人才，若失败了你且看他，那就是个拿镇远城当儿戏的赌徒！” 但这话姬海不能直说，打击面太大，对姬家和秦劭都不公平。 事实上，自星兽潮爆发以来，姬家就做好了放弃镇远关隘的准备。 之所以派遣家族强者带领两万多府军前去增援，出发前就做了两手准备，能守则守，实在守不住就护送百姓们撤走。 不曾想，秦劭他们五个也跑去镇远城凑热闹。 这一下就让姬家强者们难受了，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迫使他们不得不咬牙坚持，硬撑着等待战局出现转机。 事有凑巧，没想到秦劭连出两计，不仅改变了战局，还保住了镇远城，也使镇远关隘化险为夷。 于是镇远城百姓平安撤离了，守将厉岩立功了，秦劭和小虎队也出名了。 整个镇远城防御战的始末在姬氏家族内部都传开了，令姬氏族人对小虎队五人刮目相看。 秦劭一行人的所作所为都在姬海的眼皮子底下，他对秦劭的作为感到欣慰，也替他高兴。 但是，高兴之余，姬海看到了许多旁人忽视的东西。 或者说他看得更细致，想得更长远。 “薇儿，你说秦劭那小子临危不乱足智多谋，我没有意见，在心智谋略方面，那小子确实令老夫耳目一新，始料不及。 但是你可曾想过，厉岩领兵镇守关隘几十年，为何危急关头让出军权，反倒是秦劭领兵出奇谋，一举挫败了飞行星兽群的奇袭之策？” 姬薇愣住了，心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厉岩害怕了，担心驻守三十年的城池毁于一旦，于是主动退位让贤，这才让秦劭统领大军作战。” “薇儿不知，请长老赐教。”心里这么想，但姬薇不敢当面反驳姬海。 “因为秦劭那小子无所顾忌，他出谋划策的目的就是要一举歼灭飞行星兽，至于城中百姓和守军将士损失多少，伤亡有多大，那是实施过程中他才会考虑的事情。 厉岩不如他的地方就在于顾虑太多，恪守常规，心不够狠，手段不够强硬，以致于畏首畏尾乱了方寸。 撤离计划也是如此。 秦劭那小子心思缜密智计百出是没错，可他行事果断的让人害怕，动辄拿守军两万多将士和全城五万百姓为饵。 而今成功了，自然名利双收，倘若失败了，你再看他……又该如何评价他的所作所为？” 姬薇震惊了，细思极恐。 “长老的意思是他是个赌徒？” 姬海轻轻摇了摇头。 “赌徒倒不至于，不过他做事百无禁忌，天马行空，却是不得不防，人一旦没有了顾虑，没有牵绊，你根本想不到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若说他是赌徒，那我们不也一样是赌徒吗？ 星力修炼之道，本就是一条逆天而行的道路，所有修炼者都在赌，唯一不同的是准备得够不够充分，准备的够充分，赢面就大，准备不足就会输……” 说到这，姬海思绪纷飞，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许多事情，对和错的界线越来越模糊。 “老夫之所以阻止你招揽他，不是他不够优秀，也不是他桀骜不驯无法掌控，而是我们姬家给不了他想要的一切。 若让他带领姬家私军开疆扩土，将来我们如何赏赐他，拜将封候吗？别忘了我们姬家也只是天曜帝国众多侯爵之一，哪有给他封候拜将的资格。 倘若不这么做，又如何让他死心塌地的给我们姬家卖命？ 若不能收其心，强行留下他的后果就是反目成仇，最终刀兵相见。 这不是老夫想要的结果，也不是我们姬家和另外两大家族联手为他掩盖行踪的初衷。 别忘了项王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武王的强势崛起也历历在目……我们目前所要做的就是照顾他，培养他，施恩于他，等到他自觉实力够了，便随他去吧。” 姬薇有些不甘心，又无言以对。 秦劭的存在惟有姬氏家族嫡系核心成员才知道他的根底。 当然了，另外两家联手的诸侯也了解一些事情，不过都是从侧面打听到的讯息，并不十分清楚。 因此，秦劭将来何去何从，并不是姬家能决定的。 姬薇想将秦劭收入麾下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两家知情的诸侯就不会坐视不管，更不会任由姬氏一家独大。 这些隐秘的事情，姬海自然心知肚明，姬薇也了解一些内幕。 正是因为知道还有两路诸侯等着坐享其成，姬薇才不甘心拱手送走秦劭，想着先下手为强，提前截下秦劭，以免将来后悔。 只可惜姬海不同意，堵死了姬薇所有的设想。 “咦？好小子，竟然这么快就突破了！” 就在姬薇暗自懊恼的时候，姬海惊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劭突破元罡境初期了？很快吗，不见得吧。” 姬薇有些气不顺，便自然而然的迁怒到了秦劭身上。 “我来这之前，琰儿就突破了元罡境后期，另外三个小家伙也纷纷突破晋阶，他们之中修为境界最低的也是元罡境中期，二哥家的胖子和龙家的铁蛋都是元罡境中期，燕家的雁子和琰儿一样也是元罡境后期。 小虎队五人，就属秦劭那小子修为境界最低，实力最差，偏偏你老人家拿他当宝贝一样看待，走哪跟到哪，生怕他出了意外。 依我看来，他也就一般人，除了油腔滑调阿谀奉承以外，没啥了不起的。” “呵呵呵！” 姬海忍不住笑了，揶揄道：“这么瞧不上他，你来我这干嘛？” “我……” 姬薇噎得够呛，霞飞双颊，不由得低着头，瞥向一旁不敢正视姬海戏谑的眼神。 “我就是来看望一下你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身边也没人照顾……” “你很好，薇儿。” 姬海罕有的和煦口吻，一下子让姬薇呆住了。 自己也就随口说说，借此掩饰内心的羞涩而已，没想到大长老姬海却当真了。 “老夫年轻时也踌躇满志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为家族开疆扩土，将家族的荣耀发扬光大，为此我做事不择手段，干过一些令人诟病的事情…… 而今老夫几番劫难之下死而复生，看淡了许多事情，就连家族的一些人和事也不放在心上。 你父亲姬兖跟老夫很像，不贪恋权势，一心追求长生修炼之道，早早的放下了家族琐事。 你们这一代兄妹五人当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和姬枭二人，尤其看重你，不出意外的话，百年后我姬家登顶星力修炼巅峰之人就是你。 至于眼前的事情，你们兄妹终究历练太少，经历也简单，擅长处理家族事务，却不擅长谋划全局和长远利益。 老夫的无为而治并非真的无为，因为无为，所以无所不为。 到了我这把年纪，我不会给姬氏留下仇家，所作所为也无非是给家族后辈留下一片余荫，确保姬氏家族万世不灭……放心吧，一切我自有计较。” 姬薇听得出来，这番话实为姬海的肺腑之言，也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 “薇儿愚钝，一切全凭老祖安排。” “呵呵呵，你可不笨，聪明得很嘞！” 姬海的揶揄之言，让姬薇莞尔一笑。 “长老又取笑我，我不依，两回了，下次再这样，我就不来看望你了。” “好，好，好，不取笑你！” 姬海难得露出笑容，随即又收敛起来。 “对了，薇儿，回去后告诫琰儿，贪图小利乃短视之举，成大事者需目光长远，她是我姬家的少府主，做人要雍容大度，做事要磊落大方，镇远城之行她可是占了不少便宜，如此行事，跟她少府主的身份可不怎么匹配。” 姬薇听后神情肃然，郑重地点点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琰儿年纪还小，不谙世事，有时难免任性，长老切莫跟她计较，以后我会严加管教的。” 姬薇很清楚姬海的话听着随和，实际上已经非常严厉了，若姬琰再不改正，未来姬氏少府主的位子就不是她的了，家族中自有人取而代之。 这就是大家族残酷的生存之道。 掌权者不容有失，否则就会被取代。 姬氏家族传承百万年，家族子弟数十万之众，嫡系子弟也有数万，如果掌权一脉屡屡出现决策失误，不能服众，就会有另一支嫡系血脉取而代之。 随后姬薇离开了，带着心事出了宅院。 姬海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如枯槁一般气息全无，渐渐的整个宅院静谧无声。 ……… 简陋的木屋中，秦劭盘膝坐在卧榻上，身体周围萦绕着绚丽夺目的星元气。 磅礴浓郁的星元气犹如风暴漩涡一般完全笼罩着整个栅栏小院，而秦劭所在的卧榻就是星元气漩涡的中心位置。 如此奇异的星元气风暴已经持续了半个月，致使木屋附近方圆十余里的修炼者都吸取不到星元气，根本无法修炼。 住在秦劭旁边的姬琰受影响最大。 星元气风暴乍一出现就迫使她不得不终止修炼，气恼的从阁楼里走出来。 原打算找罪魁祸首理论一番，让他知道姬大小姐可不是好惹的。 不曾想，出门一看，原来是秦劭闭关修炼造成的星元气风暴。 姬琰颇感无奈，好不容易突破了元罡境后期，本打算巩固修为好好修炼一番呢，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寒星草牧场四分之一的星元气都被席卷一空，劭哥修炼咋这么霸道！” 忍不住感慨一声，姬琰随后就被姑姑姬薇带走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